第一六四章 萧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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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仙还没有到灵山，有人却先来了。 达摩，东土禅宗之祖，壁观婆罗门的绝世天才。 许仙看着达摩，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味，世人都说，萧蔷之祸，在内不在外。西方教落得如此地步，也是在内不在外。 大迦叶就是西方教的祸根，若不是大迦叶这个婆罗门的卧底，接引怎会陨落？禅宗怎会出现？ 许仙对于达摩的观感，很复杂，婆罗门若不是在梵天界击败了西方教，仙界怎能有此起死回生的机会？可婆罗门却是仙界的大敌，这真是五味杂陈啊。 “达摩，你来干什么？” 达摩打量着许仙，长叹了一声。 “天不亡仙界啊，我婆罗门无数年的谋划，居然遇到了你这般不世出的绝世天才，真是既生瑜何生亮啊！” “许仙，你可知道，西方教被我婆罗门一举破灭，乃是因为我婆罗门出了一个不世出的天才——商羯罗。商羯罗虽然与接引一战，陨落了，但也给大迦叶创造了刺杀接引的机会，所以，西方教破灭了。许仙，你走的路看起来和商羯罗不一样，但其实是异曲同工，盘古创造的这片天地，大妖、巨人和人族三足鼎立，你若是能一统天地，那就是开创了一个新世界。” 达摩对于许仙，是非常佩服的，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不能以常理来看待。 许仙看着达摩，知道这位真的是看透了一切，看来壁观婆罗门真的很不一般。 “达摩，你若是为了分化我仙界而来，那就请回吧。” 许仙对于达摩这域外异族，很是戒备，如今已是天地崩塌之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许仙，我婆罗门，很清楚，仙界不是我婆罗门的。不过，你有一点我很赞同，这满天神佛，都该死去。仙界如此，婆罗门也如此。” 达摩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婆罗门这是要铲除自己的神灵吗？看来大迦叶的心，大得很啊！ “怎么说？” “天外天，葬神佛。” 说完这句话，达摩朝许仙点了点头，隐没而去。 后土看着达摩离去的身影，一脸的思索。 “许仙，你不会真的要和他们联手，埋葬满天神佛吧？” 后土实在是不敢确定，许仙会不会这样做？没有人知道，许仙的心到底有多大？ “后土，这对于我们来说，不是一件坏事，对吧？” 许仙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这让后土知道，许仙真的觉醒了，再也不会被神佛，被天道，被自我，给束缚了。 天就是我，我就是天。 这才是大道！ 修道，修心，修天地，而最终的道境，就是天人合一、 这世间，再也没有善恶，没有有无，没有你我，唯有众生归一！ 后土抬头看向苍穹，脸色慢慢地凝重起来。 “许仙，人人如龙，真的是错了。这天地，众生如何能平等？龙和虫，能平等吗？不能！你说得对，我们一直被这天道给误导了，天下无龙才是大吉大利啊！” “既然不可能人人如龙，那就人人如虫吧，这样一来，或许会更平等。” 后土这般转变，让许仙有些惊讶。 “看什么，难道不是如此吗？人人如龙，总有高贵和粗鄙之别，人人如虫，万物众生都是粗鄙的，那就没有分别了。” 许仙笑了，笑得很欢乐，大虫子和小虫子当然有分别，不过，这和神龙与爬虫之间的分别，是天壤之别。 说到底，先进的存在，总会先死，剩下的，这些落后的存在，却窃取了甜美的果实，比如盘古和头上的这一位，比如玄龟和女娲。 许仙看向凌龙儿道。 “龙儿，你为这苍天算一卦，看看会如何？” 凌龙儿却摇了摇头，否决道。 “我从不为天算卦，这天早就变了。” 许仙笑了笑，不再说什么，而是向前一步，朝圣山走去。 圣山对于许仙来说，是一道绕不过去的坎。西方教最后的希望，就在圣山。 圣山是当初孕育西方教两位圣人接引和准提的地方，但现在，这里不再是四季如春，花香流溢，鸟鸣虫唱，而是成了一片冰封之地，没有一丝生机。 阿难看着眼前一脸欢乐的小光头，心中却无奈之极。 “弥勒，未来会如何？” 弥勒抬头看了看阿难，有些迷惑，不知阿难为何会如此问？ “阿难，未来会如何，我不知。” 弥勒这好似懵懂无知的模样，让阿难叹息不已。 “弥勒，接引说，弥勒降世，光明天地，可为何我西方教会灭亡？” 阿难想不通，完全地想不通，此时连接引都死了，西方教还有什么未来？ 弥勒看着一脸忧愁的阿难，突然欢颜大开。 “阿难，你别难过了，许仙来了。” 弥勒的话让阿难大惊，许仙可是和西方教是死敌，这可如何是好？ 许仙一行看着眼前这破败的圣山，都是神情落寞，再辉煌的存在，总有衰败的一天，这才是大道。 万古长明，只能奢望！ 许仙隐隐有一种明悟，这天地，连盘古都不能永生，还有何人能永生？一切都是幻觉！ “许仙，你真的要赶尽杀绝？” 阿难一脸的愤怒，先是西方教中出了大迦叶这个叛徒，然后许仙又打上门来，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阿难，你乃梵天异族，如今却躲避在我仙界之中，这不太好吧？” 许仙这平静的问话，让阿难知道，自己今日若是拿不出点什么来，那必然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许仙，我西方教还有准提圣人在，你不要欺人太甚。” “哈哈，鸠占鹊巢，你还有理了？” 许仙真的是被阿难给气笑了，怪不得阿难斗不过大迦叶，太蠢了！ 弥勒好奇地打量着许仙，就像是懵懂的孩童，看了又看，想了一会道。 “你就是许仙？” 弥勒好奇的问话，让许仙平静了下来，一脸认真道。 “我就是许仙。” “哦，你真的是许仙？我还以为许仙是一只大乌龟呢？你看，我也有一个龟壳。” 弥勒拿出一个墨蓝色的龟壳，递给了许仙道。 “这是我当白莲童子的时候，接引道人收了龟灵圣母，却没想到，被蚊道人给吃成了空壳，只留下这龟壳，你可喜欢？” 许仙摩挲了一下龟壳，自己当初在金鳌岛得了龟灵圣母的传承，这是一份因缘，不能不还。 “好，我收下这龟壳。不过，你们不能再留在西牛贺洲了。” 弥勒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会道。 “好，那我去南赡部洲。” 弥勒这回话，让许仙一愣，没想到被这小子给钻了个空。这个一脸欢乐的小光头，也是个心思机敏的家伙。 许仙打量了一下弥勒，想了一会道。 “弥勒，你可知道，这片天地再也没佛了。” 弥勒点了点头，一指苍穹道。 “我知道啊，没有佛就没有佛，这天地本就没有佛。许仙，我去南赡部洲，乃是为了等待，等待光明照未来。” 不愧是弥勒，这让许仙看向阿难，阿难叹了一口气，失落道。 “许仙，我当然不会去了。天外天，才是我的归宿。” 阿难只是阿难，他不是弥勒，不明白天外天意味着什么？ “好，这天地，就再也没有西方教了。” 许仙这话音一落，整个天地一震，西牛贺洲的香火彻底地断了。 灵山。 多宝看着自己又恢复了原身，一脸的苦涩，西方教完了，自己这现在佛也没了。 多宝终归只是多宝！ 多宝看着眼前的大雷音寺，摇头不已，当初封神之战，碧游宫一败涂地，自己抛弃通天道人，在太上道人的指引下，来到灵山，成为灵山如来，也成就了西方教的大兴。可现在，形势比起封神之时，更加的恐怖。 西方教完了，自己该何去何从？ 婆罗门如今兵临城下，虽说接引临死之前，与婆罗门的毗湿奴同归于尽，但婆罗门还有梵天和湿婆两位大神，灵山如何能抵挡？ 多宝此时很清楚，西方教是彻底地完了，谁能想到，大迦叶居然会背叛西方教，在关键时刻，给了接引致命一击，太恐怖了。 多宝这无数年来，在灵山当然也不是在吃斋念佛，当初连太上，都不得不屈服于天，他多宝又有什么办法？ 这天，就是域外，这道，能不错吗？ 多宝把目光投向通天大树，自己的好徒弟，金蝉子居然明悟了，真不愧是金蝉子啊。 多宝又看了看通天大树上精神萎靡的白蛇，摇了摇头。 “这白蛇倒是和许仙是一对，都是这般逆天而行，可这天，是好逆的吗？” 多宝收回自己的目光，看着空空如也的大雷音寺，长叹了一声。 “果然是树倒猢狲散，这帮家伙，居然都逃了。不过，自己是逃不掉的，这真是福祸相依！罢了罢了，我倒要看看，那几位会不会看着西牛贺洲沦陷？” 多宝闭上了眼，却没想到，孔雀来了，这让多宝有些疑惑。 “你怎么不走？” 孔雀看着一脸失落的多宝，大笑了起来。 “哈哈，多宝，你也有今天，你可曾记得当初？” 孔雀此时心情真是畅快，当初若不是多宝，自己怎么可能被准提困于灵山？ 多宝对于孔雀的嘲笑，没有什么恼怒的神色。 “你若是笑完了，就走吧。” 多宝这落寞的神情，让孔雀收起了笑声，但脸上的得意之色难以掩盖。 “多宝，你如今成了孤家寡人，我妖师宫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妖师宫？鲲鹏也要趟这趟浑水了？” “浑水？哈哈，多宝，你果然是孤陋寡闻。你可知道，许仙要拯救通天大树，大妖、巨人和人族就要联合了，域外则是我们这片天地共同的敌人，你要不要来？” 孔雀的话让多宝睁开双眼，精光一闪，看向虚空，那里有一位穿着青色道袍的年轻道人。这年轻道人似乎感受到了多宝的目光，扭头看来，一看到多宝此时的模样，就笑了起来。 “多宝，你可悟了？” 这年轻道人的笑语，让多宝一脸忧愁。 “师父，那一位可是天啊。” “那又如何？这天要是没了，他又能怎样？” 通天道人真是语出惊人，多宝心神一震，苦笑了起来。 通天不愧是通天！ “师父，你真的认为，许仙能赢？” “赢或者不赢？又能如何？这天一开始就错了，我们这些身受盘古遗泽之人，怎能漠视这片天地崩塌？再说，如今吾等想要漠视都不能，婆罗门此次来势汹汹，谁能阻挡？” 一盘散沙，就是这片天地的现状，也是头上这一位想要的。可惜，如此龟缩于内，那就会对外孱弱。 祸起萧墙，说的就是如此。 “师父，这天地间，谁不想永生呢？那一位也想啊，他不会轻易罢手的。” 通天却不以为然，对于头上的这片天，通天早就看透了。 “多宝，他毕竟不是天道，有些事，他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你要如何选择，这是你自己的事。不过，我要给你一句忠告，许仙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 通天道人说出的这条信息，让多宝愣住了。 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许仙不是玄龟，那他又是谁呢？ “多宝，不管许仙是谁，他走的路，和之前所有人走的路，都不一样，这天地真的不会再有神佛了，你好自为之吧。” 通天道人这最后的警告，让多宝心中一定，收回目光，看向孔雀道。 “鲲鹏想干什么？” 多宝单刀直入，不给孔雀弯弯绕的机会，这让孔雀很是不满。 “多宝，我妖师宫只是不想被大日这个蠢货给拖累死，仅此而已。” 多宝看了看孔雀，摇头道。 “孔雀，你不用拿这样的鬼话来糊弄我。鲲鹏打的什么算盘，我很清楚，他以为，你们大妖一族退可去光明天，进可来仙界，这如意算盘真是打得太好了。” “不过，你以为许仙会让你们如此吗？” 孔雀脸色一变，没想到妖师宫的谋划居然被多宝看出来了。 “多宝，许仙不得不妥协，没有我大妖一族，他如何抵抗域外？” 多宝眼睛一凝，摇头道。 “我不知道，但我很清楚，如果我是许仙，那就不会让你们的计划成功。” “哼，这事你说了不算，你到底要不要和我妖师宫合作？” “要，当然要，我还要拿西牛贺洲和许仙做一笔交易呢？怎能轻易就丢了西牛贺洲呢？” 多宝一脸诡异的笑容，这让孔雀浑身一寒，觉得现在的多宝，太恐怖了。 “那好，我这就去回报妖师。” 多宝看着孔雀离开的身影，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鲲鹏，你真是小瞧了许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