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信仰，重现之痛
帝国北部，朱雀域，一级镇市寇镇。 乔曦明于昨日抵达了此地，便默默的在寇家静修，等待着他们前往朱雀城的队伍。 “小子，你真的决定要帮助后土那个家伙吗？” 厢房内，乔曦明刚从修炼中清醒过来，蚩尤意识的声音却突然在他心中响起。 乔曦明眼中光芒一闪：“有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我与后土同是你们巫族十三巫神，你小子既然愿意帮那个家伙，为何不将你的身体交给吾来使用？” 噗！ 小茜突然传出一阵笑声：“大丑八怪，你的脑子真不好使，哥哥要帮谁都是他的自由，凭什么他就要将自己的身体交给你这个丑八怪？” “哼！黄毛丫头，你知道什么？能将身体交给吾蚩尤，那可是这小子最大的荣耀！” “荣耀你个丑八怪……” “好了！” 乔曦明出声制止了自己身体里面的吵吵闹闹，然后对蚩尤意识说道：“你说我在帮助巫神后土，可我并不觉得我有这么做。” “小子莫要狡辩，你那日与被一念度佛感化的明镜暗中密谋，要寻找后土碎魂并借其在白虎域内发展佛门势力，以此来壮大巫族，你难道以为吾不知道吗？” “那又如何？”乔曦明神色平淡：“就如你所说，我不过是在利用后土而已，怎么称得上是帮他？” “嗤！那是小子你不懂后土的厉害之处！” 眉毛一挑，乔曦明出声问道：“你指的什么？” 这次蚩尤意识倒是没有犹豫：“小子，你可知道什么叫做信仰力量？” “信仰力量？你指的明镜所说的佛徒？” “没错，就是佛徒。后土虽是巫神之一，其实力却只能算是平平，这也是他钻研佛法的原因。”蚩尤意识啧啧两声，似乎在感概往昔：“不得不说，后土那家伙确实有些本事，竟然真的将佛法融入了他的巫道之中，实力一跃而上，成了荒古的一流魔神，而支撑他实力飞涨的，就是佛门的信仰力量！” “信仰力量不是佛门的独创，巫族同样有所涉猎，但是佛门那帮家伙，和西方那群虚伪的东西一样，是将信仰之力运用得最好的教派之一，而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 …… “……意志力量！” “意志力量？” 维纳斯镇东镇道，黄六喃喃重复了遍明镜的话语，心中并非十分理解。 明镜的目光不可察觉的划过獠金和郑悉，然后落在东方。 “所谓意志力量，便是当个体精神极度凝练时，产生的一种突破虚实的力量，例如当一个人全身心的相信某件事情时，这件事在他个人的心中便将成为事实，外界影响绝难使其改变，具体体现可以说成是执拗、固执，抑或是……虔诚！” 黄六皱眉：“这和马上要到的特维纳斯流民有什么关系？” 明镜一笑，却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个人意志的体现，可以看作是一种执着的性格，除了个别纯粹到极致的个体，大多体现出来的具象都比较薄弱，所能起到的功效也极其有限。但是，如果拥有同样意志的个体聚集在一起的话……” …… “……就会产生各种意想不到的功效，比如，起死回生！” 瞳孔一缩，乔曦明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连脖颈上项链中的小茜也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呼。 起死回生，如果这也能够做到的话…… “哼，小子，吾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起死回生这种违逆天道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做到的。死亡时间，亡者的力量，其身上因果的多寡，任何一个小小的细节都会使起死回生所需的力量激增，不然的话，佛门那些家伙，又或者是后土本身，都不会如此轻易的毁灭在时光长河之中。” 乔曦明眸子中的光闪了闪，随后黯淡了下去，只剩拳头紧紧捏住，再看不到半点祥和的表情。 “哥哥……” 小茜的声音响了一下，然后也沉默了下去，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蚩尤意识并没有在乎他们的异常，而是继续说道：“小子你的目的，吾十分清楚，那就是利用后土的碎魂聚集出一批自称佛门之人，有着那层佛教的伪装，他们将成为这个帝国之内的第三方力量，不同于巫道本身，佛教的外皮将使他们绝难收到帝国的狙击，而巫族却可以在他们丰满起来的羽翼之下伺机发展，甚至是相互守望。但是，你忽略了一点，如今的明镜，他虽然是被顾长利一念度佛所感化，但真正将他同化的绝对不是顾长利的意志，而是后土！” 蚩尤意识的声音变得阴冷无比。 “表面上，他看起来与你们站在同一道阵线，但是他真正的目的绝对不是壮大巫族，而是……” …… “……聚集佛徒意志，复活真佛！” 明镜的眼中冒出了一种光芒，黄六认出来，那是一种叫做狂热的光芒，就好像乔定统看乔曦明时的目光。 但不知为何，黄六对这道目光，却有种极不舒适的感觉。 “个人意志起到的力量有限，明镜所期待的，便是将佛光普照到更多的人身上，只要能够聚集足够多的信仰力量，真佛，必将重现！” 哒哒哒哒！ 镇东道上，突然弥漫起来一阵扬尘，黄六等人定睛看去，便扫见无数人正朝着维纳斯镇本来，带着极其难看的表情。 希望破碎，名为绝望的表情。 这是特维纳斯镇的难民！ 黄六的眼睛突然一眯，他的目光看到了一群不一样的难民。 人数大概在数百左右，没有破千，其中有能力者，也有并无元气的普通人，一个个脸色凝重的围聚在一团，正中是一个一脸悲悯的少女，而看那些人的模样，竟是在守护着她！ 明明同样是难民，明明同样遭受恐怖的蛮兽侵袭，但这群人眼中，黄六看不到任何绝望，而是统一闪烁着一种光芒，一种让他觉得熟悉而又不舒服的光。 和明镜，一模一样！ “他们，就是佛光普照的契机开端！” 激动，连呼吸都在颤栗，黄六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明镜那不可自抑的情绪。 果然啊，都是伪装！ …… 尤娜觉得十分的疲惫，那是一种从内心深处窜出来的疲惫。 特维纳斯镇毁了。 数日前，当那恐怖的蛮兽潮从东部袭来时，先感觉到的是大地的震颤，然后是一股臭味，一股死亡的臭味席卷而来，只用了数个呼吸的时间，就将东部的低等人和难民悉数笼罩。 恐惧，从尤娜的心中窜起，如同一条毒蛇盘踞而上，一口咬住了她的心脏。 她的恐惧和其他人并不一样，并非对死亡的惧怕，而是因为脑中闪过的记忆。 灰色的，红色的，不堪的记忆。 “逃！” 记忆中，身为大家闺秀的母亲不甘的哀嚎，与那只庞然黑兽决然相撞。 “逃！” 记忆中，身为低等人却异常慈祥的父亲，浴血的身体中爆发的一丝狰狞。 有意埋藏起来的记忆，在那一刻如同溃堤之水悬泻而出，在她的瞳孔深处激起一阵黑色的阴影。 “圣女小心！” 还没反应过来，鲜血就飞溅了起来，一只速度型的兽兵妖刀兽悄然从土地中窜起，刀型身躯瞬间刺破了莫布里的胸膛，将整个人裂成了两半藕断丝连的碎片。 就在那鲜血要落下之际，又是一道身影窜了出来，是桑托斯！ “尤娜小心！” 微不足道的元气涌出体外，桑托斯试图用他突破没多久的兵级修为替尤娜挡住这只靠近的兽兵。 眼见着那刀型的黑色兽兵便要将桑托斯当作第二个祭品之时，桑托斯的身影，和记忆中的两道影子，倏忽重叠。 为什么，为什么要保护我？ 不想，不想再看到了，不…… “不要要要——” 黄光暴闪，顺着尤娜尖利的声音瞬间朝着前方扩散出去。 嗡—— 黄光划过，不止那妖刀蛮兽，连其他十数只靠得较近的蛮兽都在刹那间停滞于空中，然后颜色一变，变成了泥土之色。 下一刻——崩解！ “神，神迹！” “快保护圣女，走！” 桑托斯的反应最快，丝毫不感慨自己的获救，一声吼醒了身旁的同伴，然后一把拉住尤娜便往镇中退去。 就在这时，镇中的家族势力似乎也反应了过来，镇道打开，四千青甲军士一涌而出，分别在一男一女的带领下冲向了迫在眉睫的蛮兽兽潮。 女人冲到一半，横眉一扫，当目光移过镇口时，脸色突然一变。 “尤娜！？” 正自失魂落魄的尤娜闻言抬头，便看见那白色元气之中，正是特维斯的当代家主，忒尼斯！ “小姨……” 尤娜喃喃出声叫了一声忒尼斯，却突然看见忒尼斯不远处，那另一个男人正死死地盯着她，目光中充满了惊疑。 “该死，是那个家伙！” 拉住尤娜的桑托斯也看清了冲入空中的两人，除了忒尼斯，另一人正是特维纳斯镇中第二家族，纳斯家族的代理家主，摩尔·纳斯！ 摩尔与尤娜四目相对。 这女人，不是应该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