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七大贤者
“他走了。” 一道声音从乔曦明的胸口传出，平淡，却有着低沉的意味。 这是空三的声音。 前一刻，万里之外的帝都刚结束了动荡，下一刻，空三便仿佛知道了结局一般。对于这点，乔曦明不知道空三是怎么做到的，他也没有心思知道。 或许是一直期待着什么，他仍等待在小树林的木屋里，等了数天，然而等到的结果没有惊喜，只有如意料之中的那般悲哀。 身边，雪伊舞用担心的眼神看着他。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半月，但足以让她瞧出老人和乔曦明之间的关系，到底是种多深的羁绊。越是深的羁绊，在断开的时候，越能在心底的某个角落裂开深不见底的沟壑。 然后，天崩，地裂。 可乔曦明似乎表现得异常的平静。 在空三的话语之后，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进屋从木桌上拾起了那片人头大的黄叶，轻轻捏在手心再转身走了出来，踱步，躺入了那张无人的躺椅。 咿呀！咿呀！ 躺椅前后摇摆，发出了些许声音，半晌后才逐渐安静了下来。 看着三阳被屋檐遮住的蓝天，感受着手中黄叶扇带来的凉风，乔曦明眯了眯眼，然后脸上浮现了一丝隐隐约约的笑容。 木屋无声，就这样子过了两个时辰。 呼！ 深呼吸打破了沉默。 在雪伊舞关切的注视下，乔曦明缓缓起身，样子有些懒散。不知为何，她有种看到了老人般的错觉。 “给他立个坟吧！” 半刻后，木屋的后边多了一个小小的土堆，上面插着一长块木板。 ——乔曦明之师墓。 想了想，木板上的师字被抹平，取而代之的是父字。 然后又过了片刻，整块木板突然崩碎，变成了一堆木屑粉末，撒在了土堆之上。 咚！咚！咚！ 三个响头。 “走吧，不打扰他了。” 声音无比的平淡，乔曦明面色柔和的转身，朝着林外走去。 雪伊舞看了看乔曦明的背影，而后又看了看土堆，咬着自己的下唇犹豫了一下，便也如他那般屈膝跪倒，叩首三下后，起身追着乔曦明的身影离去。 …… 弃舟历二百二十三年，九月初七，近黄昏。 林间臃肿的木屋又一次空置，没有了老人，没有了男孩，也没有了银发的女孩。 长摇椅，高烤架，黄叶扇，依旧如最初的那样在屋檐下安静地摆放着，被补过的旧衣，才缝出的新衣，在一大一小和一张地席上整齐地堆叠着。 九月的天酷热当头，没有立春那般的凉风，闷热得让人心里发慌。 好不容易吹起了一阵微风，木屋后新翻的土堆上，白白的粉末呼的一下扬起，贴着木屋臃肿的外壳飞入空中，盘旋着，然后便与那天空的青蓝相溶，再也没有落下。 树林无声，野兽无影。 …… 弃舟帝国初建，自然不可能是大帝一人的功劳。 作为人类唯一的帝级能力者，武修文是至高无上的……象征。 不提蛮兽八族，就单单只是流转在普通人类口中的妖、灵、死、鬼四族，就都有着各自的帝级强者，而武修文在整个创国过程中，所起到的最大作用便是战略作用。 因为他的存在，露面的四位蛮兽兽帝才不至于亲自出手，对人类造成毁灭性的打击。相当于地球核武器时代的核震慑，只有掌握这股高端力量的势力方才有话语权，否则，便只能如砧板鱼rou，任由强者宰割。 这种震慑力尤其的重要，重要得光芒四射，完全地压下最初那批真正抛头颅洒热血之人的光辉，使得他们逐渐被淡化，成了人们口中不多谈起的一个个传说。 这样的传说有上百个，二府四城，每个都市都拥有各自的历史。 而风之贤者，是属于麒麟帝都的传说之一。 武修文是核武器，摆着好看，让人心安，却不能随意动用，所以真正领军作战的，大多还是最初的那批相级能力者。 能力者的修炼是艰难的，一个人从无到有，一路攀升到相级，其中耗费的时间以数十年计，哪怕天才也是如此。 但在建国初期，却并非这样！ …… “少爷，你说的风之贤者，到底是谁？” 校尉府上，怀特坐在维伦身边，皱着眉问道。 离被迫传道的那个夜晚，已经过了一个星期，维伦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但怀特却逐渐地察觉出了一丝古怪，询问之下，才得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他对维伦所说的风之贤者，却是知之不详。 “风之贤者……是一个已经断传的称号。” 维伦的目光闪了闪，回忆起了儿时从家老口中所听过的传说。 “二百多年前，十三艘星舟载着人类迫降在了这颗弃舟星之上，初来乍到，一番探索后，马上就遭遇了蛮兽的袭击。那时的人类还未掌握能力者的力量，只能靠着星舟上残存的一种，叫做科技的力量，和蛮兽拼死抗衡。然而这种力量是有限的，区区十数年的时间，科技就被耗光了，人类陷入了绝境……” “就在这个绝境的关头，武修文却强势崛起，带着一身帝级修为强势闯入了所有人的视线，力挽狂澜，将战局的天平朝人类这方拉回了少许。谁也不知道他的修为从何而来，但他毕竟是人类的救星，然而武修文只有一个，人类面临的兽帝却有四个，哪怕五方相互牵制，在帝级以下的战力比拼上，我们几乎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 “于是，在武修文的庇护下勉强挣扎了一年之后，出现了第一批人类能力者。” 维伦的脸色十分严肃，似乎口中所述并非只是一个故事，而是一段秘闻。 “第一批人类能力者的出现，如同武修文的崛起一样突兀，似乎只是短短的一年间，多达数万人便凭空掌握了修炼的方法，而且一步登天，最高者直接拥有了相级修为！” “在这批人中，最为耀眼的有七人，被人们称为七大贤者。他们分别掌握了不同的力量，一身修为全是相级高段，仅一出世，就力压四族蛮兽攻势，将战争劣势一扫而光。” 一席人类往事，听得怀特心情激荡了起来，隐隐明白过来了风之贤者意味着什么。 可维伦的话语还未结束。 “按理说，相级能力者寿命在一百二十岁左右，可七大贤者却并非如此。第一代的七名贤者，仅仅出世四年，便突然暴毙而亡，鲜血逆流刹那间便殒命成尸！” 怀特心中一跳，对这段历史的转折讶异不已。 而维伦顿了顿，摇头继续说道：“其实，不只是七大贤者，第一批人类能力者大多都是短命的，除了战死沙场的，便是在某日突然修为逆转，和七大贤者一个下场，其中的原因……无人知晓。” “可战争还在继续，人类不能失去七大贤者的支持。” “半个月后，第二代贤者出世，依旧是七名相级高段，七种绝强的力量！” “……他们活了五年。” 似是不经意的捏了捏拳头，维伦虚眼看着屋外的空气。 “一代接一代，七大贤者成为了七位人类强者的称号，传承了三十年，然后，在第五代……断传了！” 怀特一惊。 从故事中，他不难听出，如果没有七大贤者的出现，哪怕是武修文也无法在蛮兽四伏的弃舟星上保住人类的香火，更别提建立帝国，将帝国发展至今了。 “他们，怎么了？” 维伦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第五代贤者，有三人战死，两人被俘，两人失踪。风之贤者，是失踪的两名贤者之一。” “被俘？他们难道被蛮兽……” “不是蛮兽。”维伦垂目：“是弃舟大帝。” “什么？” 伸手喝了口茶，维伦的神色保持着平淡。 “弃舟历十一年，麒麟帝都与左右二府已经建成，圣兽四城也接近完工，但就在人类准备大肆庆祝家园建成的那刻，第五代七贤者……反叛了！” 反叛！？ 在怀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维伦微微压低了声音：“这不是传说，而是一段禁史！” “弃舟历十一年，七月十三，第五代七贤者率领上千能力者一举攻入帝都禁城，试图谋反……弑帝！” “那一日，弃舟大帝首次在自己的同胞身上展现了自己的修为，一夜之间，天崩地裂，七贤者死三伤四，上千能力者百不存一，最终逃出来的，只有寥寥数人……” 维伦止住了话题，但怀特却明白未完之语的意思。 本诺德·乔瑟夫，便是二百年前谋反未遂，最后潜逃的七贤者之一，第五代风之贤者！ 一席话中，有着太多能够让人震惊到失声的内容！ 怀特吞了口唾沫，内心却又涌起了无数的疑问。 比如说，为什么每一代七贤者的寿命都那么短暂，而第五代风贤者又为什么活了二百余岁？ 又比如说，作为开国功臣的七贤者，为什么会在建国仅仅十一年后冒出谋反的念头，与大帝对抗？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风贤者为何会找上维伦！？ 突然，怀特眼睛一亮。 “七贤者是继承的称号，少爷你被风贤者传功，那岂不是……” “不是！” 维伦摇头打断了怀特的欣喜。 “本诺德·乔瑟夫，他是五代风贤者，但是，他传与我的道，不属于风贤者！” 怀特惊愕无比。 正在此时，屋外却响起了一阵脚步，让二人停止了交谈。 咚咚！ “少爷，怀特大人。” 说话者，是过往的贝利亚家族护卫之一。 维伦放下茶杯：“怎么了？” 那人在门口垂首，开口说道。 “乔校尉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