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镇南集
镇南集，是黑林镇最大的市集。 奴隶市集。 在力量决定命运的弃舟国度，奴隶是异常普遍的存在，上至帝都，下至三级镇市，每个城镇都有着一个奴隶市集。 人力，是所有城镇发展的关键要素。 奴隶的来源很多，可能是触犯了弃舟国度律法的罪人，可能是走投无路的低等人，也有可能是三级城镇覆灭时的流民，抑或是被捕猎的游民。 总之，一旦脖子上烙印上了黑圈，他们就会被送入奴隶市集当做货品出售。 对于商品，买与卖，再正常不过。 “校尉，我们到了。” 说话的人叫做黄六，尖嘴猴腮，脸上布满笑容，全是讨好的神色，年纪不大，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 他同样属于第一批预备役军士，是八十七个家奴中年纪偏大的一员，被乔曦明挑中，给他来镇南集带路。 “这里是是低等奴隶区，无品级，按年龄性别分十个区，校尉，您是要看多大的？”黄六微微哈着腰，低头询问着。 对于这个年纪比他还要小的男孩，黄六心中早已充满了敬畏。 这个校尉虽然年轻，可一百十三人入左司戈军场已经五日，每个人都遭了起码一顿毒打，尤其是那个关鑫，因为得罪了家里重要人物被支遣到他们一队，现在每日回家时都会不成人样。 不过也都是自找，总是一副连舟神都不服的样子，不长记性！ 对于关鑫，黄六心中全是不屑，而他虽然是烙了黑圈的奴籍，起码比这家族子弟更懂得巴结。 这不，起码被乔校尉给指名来镇南集带路了吗！ 一想到这，黄六就觉得洋洋得意，觉得之后的日子定会好过不少。 乔曦明不理会一旁转着小心思的黄六，一脸冷漠：“十岁以上，二十五岁以下，男女皆可。” “好的！校尉，您跟小的来！” 黄六立马垂着腰在前面带路，领着乔曦明还有几个杜天闻的手下去了低等年轻奴隶的区间。 既然奴隶市集已经发展成了每个城镇必不可少的一环，那么其中也渐渐生出了规划，不同能力等级，不同性别，不同年龄段，全都进行了具体的划分，虽说市集之中总是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腐臭气味，但整体看来却并不混乱，反而条理分明。 乔曦明的要求并不多，十到二十余岁的年轻奴隶，也是市场中交易量最大的商品之一，仅次于三十到五十区间的青壮。 “校尉，您瞧，这儿的年龄都是二十上下，男奴都在这一边，女奴在隔壁。” 沦为商货的奴隶，其待遇自然不会很好，十几个一排，脖颈都烙着黑圈，手脚被极粗的绳索捆绑连接着，两端此时拴在市集的巨石之上，一个个身形佝偻着，等待购买者上门。 “哟！这位客官眼光真好！我这儿的奴隶年轻有力，要什么样的货色都有，无论您是要带回去端茶送水，还是做些苦力活，或者是其他功用……” 三级镇市的奴隶交易量平日里也不多，看见乔曦明一行五人，奴隶贩子立马就笑迎了上去，眼神在乔曦明的背上和颈间略作停留，便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继续介绍着自己的货物。 甭管什么身份，只要上门便是客人，要翻脸，那也得等到对方交不出钱再说，而且看那男孩身后的几个仆从，却似乎有些来头。 毕竟，怎么也不能和钱过不去啊！ “……我们也提供调教服务，只要您有需求，我们调教好了也包送货上门！” 说着，奴隶贩子的眼神飘过了黄六，依稀升起了几丝熟悉感。 黄六嘿嘿上前：“老克罗斯，还记得我吗？当年也是从你手中出去的，小六子！” 被他叫做老克罗斯的奴隶贩子微微虚了虚眼，终于想起了数年前自己手下一批商品中，一个最会讨好他的少年，不由露出了几分恍然的神色。 “原来是小六子啊！” “嘿嘿，我就知道老克罗斯你记得我！”黄六搓了搓手，瞟了眼身后的乔曦明，紧接着说道：“我这次可是带了大贵人过来啊，黑林镇新任左司戈，杜家少爷亲自任命的乔校尉，你可要好生招待啊！” 几个人名在老克罗斯的脑中迅速飘过，做他们这行的，消息自然也极为灵通，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乔曦明的身份。 对于杜天闻、覃子虢入职黑林镇左右司戈，明眼人都知道这背后意味着一番争斗，而这场争斗，大多数人都看好覃子虢。 原因无他，只因为杜天闻是一介庶子。 但老克罗斯自然不敢将心中闪过的信息表露在脸上，反而笑得愈发灿烂：“原来是乔校尉，欢迎欢迎！” 说着，他就连连伸手，将乔曦明一行人迎入自己这片奴隶区的帐内。 “不知道乔校尉这次想要购买奴隶，是否乃是为了建军所用？”老克罗斯眼中闪着商人特有的精明算计，口中笑着问道。 “自然……” 乔曦明挥手打断了黄六的话，微微皱眉的动作让黄六一惊，响起了他的凌厉手段，黄六立马低头闭嘴，退到了他的身后。 黄六退下，乔曦明也恢复了平淡，扫了眼在旁静观的老克罗斯，轻轻点头：“确实是为了建军之用，要的数量可能不少。” 老克罗斯嘿嘿笑了两声：“那乔校尉您可就找对人了，我这里二十上下的青年，都是最适合做预备役的料子！” 乔曦明没有回应，在帐内一排排的绳串中打量了起来。 和黑圈被补上家印的家奴相比，还正待售的奴隶都没有充足的营养补给，加上三颗太阳的长年毒射，大多生得黑黑瘦瘦，个子也都不高，完全不像是二十上下，反而只好似十五而已。 “资质更好点的，没有吗？” 粗略打量了一遍，这种资质，在训练之前，还得好生进补，要在三月之内训练出些成果，实在是难了些。 老克罗斯闻言，眼中立马闪过一丝得逞的眼神，然后露出稍有为难的神色：“更壮实点的，后帐里有两批，总共三百人，只是……” 乔曦明也不看他，眼神又回到了刚打量过的奴隶之中。 见客人不接话，老克罗斯也不显得尴尬，这么多年，什么样性格的人他都见过了。 于是，他自顾自的把话给说完：“只是昨日午间，覃司戈那边也有人来我这看过这三百人，似乎想要买下，只是价格上面不是很接受，说是回去商议一番，可能今明两日就会过来了吧！” 覃子虢也派人来购置奴隶，这消息乔曦明并不觉得意外，只不过他们都是赶鸭子上架，三个月的集训，最后真正能够出结果的肯定不多，花正常的钱用以急用，可能还加上了眼前这老克罗斯的狮子大开口，也难怪他们要在价格上商议了。 三百个货色好些的年轻奴隶，哪怕是杜家要购买，也是需要深思熟虑的。 “先带我去看看吧！” “好嘞！” 老克罗斯应声，立刻在前带着乔曦明去了后帐，把帘子拉开，里面的奴隶顿时展露出来。 和外面黑瘦的奴隶不一样，这后帐的三百人果然都要壮实很多，个子比之外面的也高出不少，虽然也都低着头，但却有了些许青年该有的色彩。 黄六在后方看着乔曦明的脸色，觉着应该是满意这批奴隶，稍微上前和老克罗斯凑近了些：“老克罗斯，乔校尉可是个贵人，你这价格可得给好点，可别大开口啊！” 老克罗斯立马佯装生气：“你胡说什么！我给乔校尉看货，价格当然是往便宜的给，像乔校尉这种贵人，我最多也就是成本价了，哪里会大开口！” “是是是！”黄六赔着笑，心下不以为然。 自己还在这jian商手上没出货的时候，可没见他少坑过人。 “那这三百人，你怎么卖？” 老克罗斯眼神飘过一脸漠然的乔曦明，眯了眯眼笑着说：“这时两批货，一批两百二十人，一批八十人，多的这边单价五百五十绿币，少的这边六百绿币一人。” 乱世人命贱如草。 乔曦明脑中莫名闪过老人曾经说过的话语。 五、六百绿币的价格，不过就是三套兵级一等的蛮兽材料而已，却能够买下眼前这一个个正处青葱岁月的少年，若不是自己当时是在家族内被生成了‘狗子’，想必也要被人如此议价。 五十绿币的价格差，在两批人的外观上其实也没有太多的体现，乔曦明也没有去追寻，而是心中大致计算了一下。 两批货，加起来就是近十七枚紫币的价格。 半年前，杜天闻想要三枚紫币购买乔曦明的蛮兽材料，那兽材店老板就已经在旁红了眼，而今这十七枚紫币的交易，当然着实不小。 事实上，那日杜天闻掏出来的三枚紫币，在他自己多年积攒下来的零用中占了很大一部分，身为庶子，哪怕得了祖父喜爱，家族的资源他依旧不能随意支配。 而这次来黑林镇，杜天闻所带的物资总共也不过价值四十余枚紫币，流通的钱币只有二十余枚紫币而已。 看了眼那人少批次的奴隶数眼，几个少年露出了几分不一样的气质，乔曦明心中微微一动。 “既然有单价，那就是可以单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