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坐守天下（下）

    被天下尊称为圣天子的男人坐在琉璃顶上，如同孩稚般摇晃着身子，清瘦但不减俊朗的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阴郁。

    “啪”

    一枚琉璃瓦破碎，公孙皇后落在琉璃顶上，静静地低头看着这个与自己结发多年的九五至尊。对于面前的男人，公孙始终是怀有一种看不透的感觉，有时也会莫名的在夜里醒来，摸着他清瘦的脸颊方才安眠。

    “陛下，儿戏有些过了。那些都是当年跟着先皇平定天下的老人，传言出去，怕是明朝又有人会来劝谏了。”

    说完之后，公孙皇后想要伸手去搀扶坐在屋顶上的丈夫，却猛不期然的被男人拽倒在怀中，连两只手都被男子紧紧的握住。

    “当年所有的事朕都未曾追究，也未曾去理会，九儿出宫是为了什么你当真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

    “皇上醉了。”

    公孙皇后表情丝毫不变，依旧是一副温淑模样，唯独语气变得有几分冷淡。

    “朕没醉过，当年九儿母妃暴毙，其中手段你不会不知道出自哪里。锦江城，公孙家，离人散。”

    最后三个字圣天子说的很轻，若有若无的酒气吐在皇后耳畔，而听在公孙皇后的耳中却是不亚于九天惊雷。

    公孙家不仅仅是官宦之家，确切的说在大庆国开过之前公孙家是江湖世家，扎根锦江城，势力盖绝一方。

    “倾城剑器舞，寒光耀九州。”

    前朝公孙家出了一奇女子，名唤“公孙大娘”，女子身夺家主之位，瑞雪堂前一剑起舞杀尽公孙家几世积累的老一辈人物，引为天下绝唱。从此公孙家尽是女子家主，再无男儿可持家，也是震动一方。

    离人散则是公孙家不传之秘，一般是对门下叛离之人所用，天下少有流传其名。形容消瘦的圣天子能说出离人散的名字本就让人震惊，更何况直接指明出处，听在公孙皇后耳中自然是响如惊雷。

    “天下都以为朕是守天下的无能之主，谁知得天下易守江山难。朕十六岁登基，兄弟姐妹几乎在那一战之中死尽，唯我最小，父皇怜悯，方才苟且一生。后宫之事朕也从未过问，任你去夺去抢，只为这苍生安定，不负祖上苦心。”

    圣天子将手中的酒壶一甩而出，银瓶迸裂洒落一地的璀璨，如玉似金，阳光下好不瑰丽。

    “陛下……”

    公孙皇后安稳的蜷缩在男子的怀中静静地感受着久违了的臂弯，弯弯的双眉轻轻蹙起，低声喊了一声男人，便又将剩下的千言万语尽皆埋入到了初夏的微风中。两个大庆的天柱就这样相互依偎着，安安静静的仿佛一对平常夫妻，只不过两个人身下是一座江山。

    苏州

    诗会之后苏服便很少出门，终日只是与珠儿一同在湘女馆中做些女红针织之类的零活。珠儿本意是不让自家小姐沾这些东西的，因为苏服刚刚能视物不久，从小也未曾碰过这些东西，难免会伤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