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问缥缈,温皇还未愉悦。
欲入神蛊峰,先登穿天松。再至无边境,双式会温皇。古松参天入云,手持锡杖的白袍僧者与襦裙少女一同来到神蛊峰边境。 “不入虎xue焉得虎子。为救云十方前辈,还请闻人姑娘随吾一行。” 闲暇时虽看过不少医书经典,闻人清苒到底不擅岐黄之术,纵能靠功力强行祛除云十方体内毒素,禁术反噬之伤犹须药石调理。 秀心微一颔首,足下却未移步,明眸一动道:“后面有人追上,要不要你先上去?” “这,多谢。” 心思把定瞬间,俏如来亦不犹豫,饱提内元修为尽展,攀枝直上古松顶端,轻盈疾掠半空,顺利渡过神蛊第一关。 同一时间,西剑流灵忍紧跟而至。闻人清苒稍一思量,指尖金芒如刃飞射,精准刺入几名灵忍要害,随后足尖轻轻一点地,纤巧之姿翩若飞仙,须臾已上无边崖。 闲云斋内,半靠躺椅假眠的神蛊温皇,举手轻摇蓝毛羽扇兀然一顿。神蛊峰下的数具忍者躯体,便被一阵蓝雾包裹化作尸水溶地不见。 “哎呀,露出蛛丝马迹,神蛊峰日后麻烦不断啰。” “麻烦找上神蛊峰,不是正合你意。否则,俏如来哪有机会上门?” “我可爱的蝴蝶,该说贴心了解你的主人,还是口不饶人呢?” 摇头淡笑不以为意,神蛊温皇道:“先准备招待贵客罢。” “是。” 平日虽爱与主人抬杠,凤蝶闻言还是乖觉离去。但在无边崖旁,俏如来正望着谜题般的诗句,陷入迷思长考。 “诚心跨出一大步,迷茫之中亦有路,欲见毒邪无它法,真情真义终流露。” 白雾茫茫,不见前路,俏如来为救云十方,不断迈进。数十丈的距离,却如生与死的天堑,隔断悬崖两侧,阻去前路。一时茫无头绪的俏如来,唯有静立原地,慎思诗中谜题。 片刻之后,原地倏卷一阵清风,俏如来侧身瞥见闻人清苒来到,丝毫不觉意外:“偏劳姑娘。” “他们不会跟上来了。” 见俏如来逡巡不前,闻人清苒左看看右看看,有些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还不过去呀?” “嗯,姑娘已看破通过之法?” “通过之法?” 认识上的直观差距,致使二人目前仍不能相互理解。懵懂的秀心莫名其妙地看了看俏如来,接着望向无边崖对面道:“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无边崖两侧相距数十丈……罢了,为了云十方前辈,就算眼前无路,吾也只有踏出生途。” 拖延终究无益,俏如来说着已然坚心定念,朝无边崖外迈出第一步,落足一瞬突觉脚下有若平地,顿时心生明悟。 “原来如此,诗句暗藏解法,眼前迷惘无途,却非绝路,只要是为情义所来,下定决心诚意踏出,便能通过无边崖一见温皇。温皇,也许同样是性情中人……” 一边听着俏如来的解释,秀心一边已走到断崖边俯身观察,不觉任何危机预兆。而见俏如来第一步踏出,竟似凭虚御空,倍显修为深湛。 闻人清苒只以为俏如来是有意缓行,遂不怠慢同时提运真元,凌虚飞渡飘然越过绝地。 意外的一幕,使得留心者骤感诧异。抢先一步过崖,闻人清苒站定之后瞄了一眼身旁凤蝶,随即向俏如来招招手:“这边有个大jiejie在等,俏如来你赶紧过来呀。” “……” 话未说完的俏如来,与准备放出毒雾考验的凤蝶,同时陷入心绪未知的沉默。 “呵。” 遥遥关注的神蛊温皇稍怔,深邃的眼浅露几许兴味,看出凤蝶迟疑暗中传音道:“让他们通过吧。” “在下俏如来,恳请姑娘引见神蛊温皇。” “跟我走吧。” 转身当先带路,凤蝶沿途一言不发,默默带着二人去往闲云斋。神蛊峰上花鸟虫鸣,别见清修幽静。小径尽处,一所简约雅致的房舍矗立,正是高人隐居所在。 “功名爵禄尽迷津,贝叶菩提不受尘,久住青山白无眼,巢禽xue兽四时驯。” 察觉舍外来人,神蛊温皇慵懒吟诗,缓缓离开靠背起身,掌心蓝羽拂过桌面,顿现酒壶杯盏。数息之后,凤蝶带人入内,神蛊温皇羽扇一扬,悠然道。 “吾这深山僻岭,今日有佛来到,真乃蓬荜生辉。两位贵客,请入座。” 隔着木桌对坐,神蛊温皇倾耳听完俏如来之来意,未作回答却先以酒代茶,道:“见面还需三分礼,相求但过三巡后,请。” “谢谢叔叔。” “嗯,这杯酒,我必须辞退。” 口吐不同的答案,彰显两人不一的风格。少女犹见童真,似若不觉凶险,小酌一杯唇齿留香,细品回味无穷。俏如来却是心悬正事,更若怀有顾忌,合十一礼干脆拒绝。 一切尽收眼底,神蛊温皇若有所思,问道:“不饮酒,是怕我下蛊?” “非也,出家人滴酒不沾。法律、戒规,皆有约束行为的用意,若非得已,不饮般若。” “俏如来,恕吾直言。你虽自居佛门弟子,但观你形态,身染红尘,手染血腥,你已是入江湖,而非出家。” 出世之人原不再涉红尘,然而内心未甘平淡,无端又生波澜。神蛊温皇吩咐道:“凤蝶,备茶款待大师罢。” 茶香、酒香萦绕鼻尖,一番深入细谈之后,神蛊温皇最后不知有意无意,派出凤蝶与俏如来同行,前往空无之洞带回云十方救治。 而旁听全程的少女,却在欲走之际,耳闻留步之声。 “观姑娘似是心不在焉,可也是遇见了难题。” “啊?”笃定之问锥心,闻人清苒应声止步。 “信人示己之诚,疑人显己之诈。俏如来之诚意,是为云十方,而非对吾。吾敬史家一门忠烈,还魔门世家三分薄面。救人来此,已是神蛊温皇最大的让步。” 侃侃直言,神蛊温皇理所当然,又道:“而姑娘方才毫不犹豫饮下吾酒,正见彼此诚心。礼尚往来,若蒙不弃,吾或可一解你之疑惑。” “嗯,叔叔是怎么知道我有问题?” “简单的道理,你与俏如来太陌生了。其实,方才过崖,实为吾之考验。而俏如来他也无轻松通过的能为。但你之作为……姑娘聪慧伶俐,当不需吾继续赘述。若无难为之处,姑娘又怎会与一名陌生之人,同上神蛊峰呢?” 不留痕迹已握主动,神蛊温皇径直道:“急事缓办,先坐下再谈。” 不过,虽然神蛊温皇言辞有力,缺乏处世经验的闻人清苒还是在坐下一瞬,恍惚间忆起亲爹的警告,莫名心生警惕。 “秀心你要记住,类似素还真那种舌灿莲花的人,一个都不可信!如果是敌对关系的话,千万不用客气,一巴掌专打脸上准没错! 脑海中响起的叮嘱,使得叠于腰际的手掌缓缓握紧,浑厚不可思议的精纯道元,暗潮般汹涌流动。仿佛一旦发觉不对,少女秀心就将雷霆出掌。 然而,首生防备的闻人清苒,终究心柔性善,耐着性子观察着神蛊温皇,道:“其实我只是想问,史艳文前辈在哪里。” “史艳文啊……” 真是巧合。 纵还未与藏镜人故友再会,眼线遍布天下的神蛊温皇,却还是清楚藏镜人与西剑流最近有所接触。而五年前失踪、下落不明的史君子,最有可能的去处,便也不问自知。 神蛊温皇少有坦白:“他应该人在西剑流。” “西剑流……你是想骗我帮俏如来打坏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