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三、转变
孔向远发灰的眼睛忽然亮了，亮如晨星，却瞬间又黯淡下来，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黑气飘散，枯骨腐朽。 穆尘实在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呆呆望着毁灭的孔向远，许久说不出话来。 韩近崖垂首而笑，开口对穆尘说道：“师弟，你觉得我不应该杀了他，是吗？” 穆尘道：“他当然该杀，我却想不到你会杀了他。” 韩近崖苦笑，仿佛心中有着很大的委屈一般，长声道：“我本以为天底下若有一个人还能够理解我，那就一定是你，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穆尘道：“你勾结鬼妖残害各派，还害死了六师兄，你让我如何理解你？” 韩近崖叹道：“不错，我确实对不起六师弟，但是他却非杀不可！也许我会为此后悔终生，可为了玄清观，我也只能这样做！” 穆尘冷笑道：“好堂皇的理由，为了玄清观就非要杀了六师兄吗？就一定要勾结鬼妖残害各派吗？” 韩近崖厉声急道：“我何时残害各派了？” 穆尘道：“你勾结鬼妖，让他们袭扰各派，借此吞并各派，这难道还不算是对各派的残害吗？” 韩近崖道：“这怎么能算是残害？这只能说明他们各派都非常下贱！当初在二师兄和三师兄任掌门时，我就曾奉命前去与各派商议达成联盟然后讨伐鬼域、共抗魔宗之事，一举为天下除掉祸害，可是他们有谁会同意？他们表面上一副正直之态，心里想的却只不过是自求多福，哪管别人疾苦？” 穆尘道：“所以，你就勾结鬼妖，逼着他们和你组成联盟？” 韩近崖道：“不错，我假意与鬼妖合作，然后让鬼妖去袭扰各派，他们立刻便同意和我结成联盟，甚至无论我提出什么样的附加条件，他们也都不敢拒绝，因为他们遇到了危险，只有当他们自己濒临灭亡之时，才会有抗击鬼妖之心，这不是贱，是什么？” 穆尘不得不承认，韩近崖说的有些道理，可无论如何，穆尘也不能接受六师兄袁胜岩被杀之事。 韩近崖也显得有些沉痛，他说：“为了玄清观，六师弟确实是非死不可，我也是想了很久才做出这种决定的，这都是六师弟的性情使然。” 穆尘冷笑。 韩近崖道：“六师弟为人正直，聪慧，却非常高傲，甚至自以为是，所以只要是他认为正确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不论会带来怎样的后果，都绝不会回头，这种缺乏变通的性子，绝不会令玄清观发扬光大，只会害了玄清观，所以他只能死，只有他死了，所有不利于玄清观的消息才会永远消失。” 穆尘道：“你这是狡辩！” 韩近崖道：“我知道你是不会理解这一点的，所以我也不想求得你的谅解，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没有撒谎。只要是振兴玄清观，袁胜岩那样的人，一定要死！” 穆尘道：“我理解，你杀六师兄的目的只不过是怕他破坏你的计划，因为他一定是不会同意你和鬼妖勾结的！” 韩近崖道：“他当然不会同意，因为他自以为聪明，却其实毫无智慧，你想想，若要振兴玄清观，不借助一些外部的力量，又如何能够在天下群豪中崛起？” 穆尘道：“可是玄清观的崛起却是建立在其他各派被残害的基础上，像这样的崛起，倒不如不要！” 韩近崖冷笑道：“师弟，你太天真了，你要知道，当你崛起的时候，别人一定会衰败，否则就会出现势不两立的局面，因为谁都想要成为第一，但第一却只能有一个！” 穆尘不想听他说下去了，因为他说的很多道理都是穆尘不能接受的，至少现在他绝对不能接受。 “韩师兄，我只想知道，你真的要攻伐鬼妖吗？” 韩近崖道：“你不相信我？” 穆尘没有回答，神色中却满是怀疑。 韩近崖接着道：“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攻伐鬼域的计划？” 穆尘道：“当然记得！如果上次攻伐鬼域的计划没有被阻止，相信现在天下各派已经所剩不多了！” 韩近崖道：“你错了，上次的计划连我都不赞同，所以即使你没有出面阻止，我也是一样会想办法阻止的！” 穆尘道：“可惜事情早已过去，我并没有看到韩师兄阻止。” 韩近崖道：“但是你现在却可以等着看我这次是如何重创鬼妖的！” 穆尘道：“是吗？我却很担心，所以我想听听师兄的计划！” 韩近崖道：“我本就是要告诉你的！” 穆尘在听着。 韩近崖道：“孔向远死了，鬼域之主怨祖大王也许会亲自赶到中土来，只要他来了，就只有毁灭一条路等着他，他一死，鬼域自然就能够轻易被覆灭了！” 穆尘道：“就这么简单？” 韩近崖道：“并不简单，不过也并不复杂，因为好多复杂的事情，在前期已经做了，所以剩下的的确不太难！” 穆尘道：“就像是我骗孔向远时说的话，你先前的确是在消耗鬼妖的实力？” 韩近崖道：“难道不是吗？” 穆尘道：“你觉得他们的实力真的已经被消耗的不堪一击了吗？” 韩近崖道：“如果去讨伐鬼域，也许我们的实力还不够，但是如果要杀了他们的怨祖大王，恐怕并不困难！” 穆尘道：“可是怨祖大王真的会来？” 韩近崖有些不确定，他道：“我只能说他来的机会很大！” 穆尘道：“也许他不会来，也许他只会从鬼域派一些难缠的鬼妖前来杀你，因为有一件事情，你并不知道！” 韩近崖道：“什么事情？” 穆尘道：“除了孔向远以外，还有一名鬼妖从飞来峰逃了出来，他也获得了一些和孔向远得知的差不多的信息。” 韩近崖一怔，道：“可是我却并没有见到他，所以他一定是逃回了鬼域，而且一定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怨祖大王，所以你才觉得鬼域必将来人杀我，是吗？” 穆尘道：“难道不是吗？” 韩近崖道：“你也许还不知道，孔向远就是先回到鬼域将消息报告给了怨祖大王，然后才来找的我！因为怨祖大王，并不相信他说的话，或者说是不相信你传递出来的消息，这才让孔向远前来查证！” 穆尘道：“可是孔向远现在却死了。” 韩近崖沉思着道：“若是孔向远许久没有做出回应，怨祖大王会不会觉得我真的骗了他们，然后积极防御，从此绝不走出鬼域半步？” 穆尘道：“很有可能，所以韩师兄的计划看来是要泡汤了！” 韩近崖道：“不先杀了怨祖大王，根本就不能重创鬼域，所以我一定要想一个法子将他引出来，然后杀掉！” 穆尘道：“可是什么法子才能引出怨祖大王呢？” 韩近崖的眼睛忽然射出了一道奇异的光，落在了穆尘的身上。 穆尘叹息道：“看来师兄是准备用我来引出怨祖大王！” 韩近崖道：“我们应该合作一次，这一次绝不会让各门各派去送死，因为这一次是我们设下圈套，引怨祖大王前来，而只有你，才有能力和条件将怨祖大王引出来！” 穆尘疑惑着道：“我？” 韩近崖道：“因为你的名声在鬼域非常响亮，我相信只有你才能让怨祖大王亲自出手，但是你必须要伤到鬼域的痛处！” 穆尘道：“鬼域的痛处？” 韩近崖道：“鬼域的痛楚有两个，第一个便是孔向远，他的死一定会令鬼域大为震撼，可是这还不够，你一定要将鬼域的另一处痛处也击中，这样，鬼域的怨祖大王就一定会赶来的，而他赶来的目的，就是杀你！” 穆尘道：“我是诱饵，不知韩师兄将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韩近崖笑道：“我当然还是扮演和他们勾结的人，因为只有我继续和他们勾结着，怨祖大王才会觉得有安全感，也才会更加大胆的前来中土！” 穆尘已经差不多明白了韩近崖的意思，他道：“师兄的意思是说，孔向远是被我杀的，然后再让我去干另一件足以击痛鬼域的事，然后才能引来怨祖大王？” 韩近崖点了点头，道：“这是必须要做的，除此以外的细节，只有靠师弟你自己去填补了！” 穆尘道：“师兄还没有告诉我，另一件足以刺痛鬼域的事情是什么？” 韩近崖道：“毁了他们的大本营！” 穆尘一怔，道：“他们的大本营在什么地方？” 韩近崖道：“北方群山之间，有一处极阴之地，原本是太古时期黄帝大战蚩尤的战场，因为当时的战争极其惨烈，所以那片区域，至今仍旧充满了幽怨之气，鬼妖的大本营就在其中，而那个的地方就叫做冀野之谷。” 穆尘道：“那里有多少鬼妖？” 韩近崖道：“上万鬼妖，修为在三阳贯通境界以上的足够三千！” 穆尘一惊，道：“如此雄厚的力量，我又如何能够将其毁了？” 韩近崖道：“凭借你一己之力，当然不能，但是你却可以发动无名派，云水禅苑，以及峨眉派随你共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