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四、相随施救
穆尘已是第二次为玄清观采购药材。 记得上次采购药材已是八九年前的事了。 那一次穆尘满怀激情，此次却满腹愁绪，他一路都在思量着自己经络所受的伤损。 江南细雨，密如穆尘的愁绪。 穆尘穿梭在细雨之中，游走于各大药行。 他很快订购了玄清观所需的大部分药材，并让药行掌柜将药材尽快送至玄清观。 穆尘自己却向着深山之间走去。有些药材，需要他自己去采摘。 毕竟有些药材，是任何药行都没有的，甚至任何一家药行老板都不知道世间有这样的药材。 “晨见草”便是其中一种。 穆尘却知道，在江南的崇山峻岭间，并不缺少“晨见草”。 它生长在山巅悬崖处，只有在晨曦微露之际才会出现，一旦阳光普照，“晨见草”便会像露水一样随阳光而消散。 现在是傍晚，穆尘已经走入了深山，他躲进一个山洞之中避雨。 希望明天一早能够见到晨曦，然后他便能够采集到“晨见草”，尽快回到玄清观。 炼丹不可缺少“晨见草”，却也并不需要太多。一个拥有晨曦的早上，便可以采集到足够用上几年的“晨见草”。 穆尘立身洞口，无所事事，呆呆等着雨停。 他讨厌无所事事之中的等待，所以他盘膝坐了下来，他想要行气运元，却又犹豫起来。 如果经络再次受损又该怎么办？ 不会的！已经用药物调理了四十九天，而且还自行修养了这么久的时间，应该不会有事的！ 他决定尝试一下。 真气由丹元升起，通过经脉遍及周身，并且贯注到了已经汇聚在体内的三魂之中。 三魂将真气化生成为法力，再一次行游经络，满布在身体各处，只待释放出去。 三阳聚顶境界之前，三魂之中只有命魂能够将真气化生成为法力。现在，天魂、地魂、连同命魂同时聚在体内，也在同时将真气化生成法力，这便是法力之所以强大的一个重要原因。 但法力强大之后，经络所需要承受的力量便也越大，如果经络脆弱或者受损，一定不能承载这样强大的法力，并且还会危及施展法力之人的性命。 穆尘的经络看来就很脆弱，他原本担心的情况果然发生了。 他又感到全身经络之间的剧痛，但他并没有停止行气运元，反而愈加的增强了真元。他并不是在和自己生气，他故意反其道而行，只是希望激发出自己的身体之中的潜能，这样做也许能够使他突然间变得适应现在的状况。 当然，成功的希望并不太大，可穆尘必须要尝试一番。 真元还在加强，法力也在激增，经络所承受的力量当然也在加大，疼痛也同样在加剧着。 穆尘满头是汗，却依旧没有放弃，他渴望奇迹的发生。 也许会有奇迹，只是没有在穆尘的身上发生，他虽然可以忍受剧烈的疼痛，身体却无法继续承受经脉的严重损伤。 穆尘晕厥过去，倒在了地上。 洞外细雨依旧，却有一个白色身影飘进洞来。 一个姑娘，她身子婀娜，容貌极美，俯身看着倒地的穆尘，喊道：“你怎么了？快醒醒！” 语气虽然焦急，音色却依旧很美， 她是嫣秀。 穆尘没有回答。 他呼吸微弱，脸色惨白，看上去和死人几乎没有任何的差别。 当嫣秀将自己白皙的手伸到穆尘鼻息之下时，更是大惊失色。 因为穆尘的呼气也已完全停止了，幸好他还有一息微弱的脉搏。 嫣秀是鬼域弟子，她只学过如何吸摄别人的魂魄，从来没有学过如何救人。 她更加焦急，忽然眼前一亮，令她想到了什么。 她伸手入怀，掏出一个黑色的瓷瓶，然后拔开瓶塞从瓶中倒出一粒散发着幽气的丹丸。 她看着丹丸又看了看穆尘，似乎在犹豫。 鬼域的丹药，的确可以救治鬼域弟子，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救人？ 穆尘的脸色更加惨白了，甚至比嫣秀更像是鬼，而且还是一只死鬼。 嫣秀又伸手摸向穆尘的手腕，他的脉搏也更加微弱了。 嫣秀不再犹豫，她扶起穆尘，终于将那粒散着幽气的丹丸送入了穆尘的口中。 不多时，穆尘的身体开始抽搐，眼眶和嘴唇也渐渐变得发黑，全身的血管更是全部凸起出来，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血脉之中游动一般。 穆尘一张俊朗的脸也由此变得狰狞恐怖。 嫣秀看到这样的情况，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又过了大概一个时辰，穆尘又渐渐恢复成本来的样貌，苍白的脸色也拥有了血色。 终于，他睁开了眼睛。 嫣秀看着他，笑道：“你终于醒了！” “嫣秀！”穆尘也缓缓喊出了她的名字。 嫣秀脸上的担忧终于散去，道：“我以为你早已忘记了我是谁！” 她在生气，穆尘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却没有办法安慰她。 穆尘发现自己此刻正靠在嫣秀的怀里，便赶紧坐直了身子。 他既然可以自己坐起来，嫣秀自然也不必再去扶她，所以嫣秀站立起来，更不再瞧向穆尘，只用背对着他。 穆尘道：“真巧，居然在这里遇到了你，而且……你又一次救了我！” 嫣秀轻笑一声，道：“天下间并没有这么巧的事，我之所以会在这里遇见你，只是因为我一直在跟着你！” 穆尘感到惊讶，道：“你一直跟着我？” 嫣秀道：“是！我想见你所以一直等在玄清观外，足足等了三个多月，才终于等到你下山。” 穆尘更感惊讶。 嫣秀道：“可我知道，你也许并不想见我，所以我只是远远跟着你，并没有现身相见。若不是见到你突然倒下，我也许会这样在你身后一直默默地跟随下去。” 穆尘深受感动，道：“谢谢你，你一次次在我有危险的时候救我！我却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 嫣秀说：“以前我希望你会用你的一生来报答我，现在……我已不需要你的报答，只希望你能够记住，我曾不止一次的救过你，如果有一天我也遇到了危险，你不用救我，只需在我毁灭之前来见我一面即可！” 穆尘道：“若是你也遇到危险，我一定也会救你的！” 嫣秀凄然一笑，似乎并不相信穆尘的话。她说：“你是怎么受伤的？” 穆尘道：“我经脉可能因为修炼不当，受到了严重的损伤……”他说到这里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竟丝毫感觉不到经络中的痛感，难道是自己的经络忽然之间便全然恢复正常了。 绝不可能！ 穆尘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明明是嫣秀救了他。他问：“是你救了我？可你是用什么方法救的我，为什么我的经脉中现在一点疼痛之感都没有？” 嫣秀道：“你最好不要知道这些，因为若是你知道了一定会难过的！” 穆尘说：“不会的，不论是什么方法，我都想知道！” 嫣秀静默了良久，才说：“我为你服下了一粒‘尸行脉化丹’。” 穆尘听到这样的名字，不禁微微皱眉，道：“这是鬼域的丹药吗？” 嫣秀说：“是的！这本是给死去的尸体服用的丹药，能够使尸体不再僵化，并且全身畅通如活人一般。我们这些拥有修为的孤魂，就是附身在服用了‘尸行脉化丹’的尸体之中，再通过吸噬鲜血，摄取阳元，便能够和正常人一样行走在天地之间。你们却通常称我们为鬼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