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命运之战
美梦虽然会醒,却能带来好的心情。 穆尘心情很好。 他站在高台之上,脸上泛着微笑,比东方天际旭日的光辉还要灿烂。 现在,真武大殿前的高台只剩下一座,除了穆尘,刘师兄也站在这座高台之上。 刘师兄无法理解在大战之前,穆尘脸上为何会有如此灿烂的微笑,似乎他已稳夺亲传弟子之位了。 高台之下宽阔的场地上,站满了玄清弟子,他们正议论纷纷,预测着胜利的人选;真武大殿的楼阁之上端坐着云阳子和他的六名亲传弟子,以及前来观礼的太乙门下和云水禅苑门下。 穆尘脸上流露出来的灿烂微笑不但令刘师兄疑惑,也令所有观战者感到不解。 大战在即,即使不紧张也应该审慎凝重才对,可穆尘却很放松,而且还似乎开心的不得了。难道他真的有十足的把握获胜所以才会这般放松吗? 刘师兄问道:“穆师弟,你心情很好,看来已是胜券在握了?” 穆尘躬身施礼,微笑回道:“刘师兄严重了,我只是会尽力而已。” 这是很普通的一句话,但却不是在普通的情况下说出来的。这是大战之前,虽不决定生死,却可以决定命运。 穆尘在这种情势下,却可以将一句话说得轻松,说得自然,丝毫不带半分的压力和情绪,这着实让刘师兄感到震惊,感到胆怯。 远远坐在楼阁之上的云阳子也听到了穆尘的声音,并且他还专注着穆尘的神色。 神色不动,气息平和,举手投足之间毫无异样之态,云阳子也觉得穆尘的状态实在是不可思议。 难道他并不在乎亲传弟子之位?或者他真的胜券在握了? 云阳真人也猜不透穆尘的心,如果穆尘真的不在乎亲传弟子之位,前些日子他又怎么会倍加勤苦的修炼;如果他真的胜券在握这又怎么可能呢?对于修为境界相同的这两个人而言,战斗的胜负只在一念之间,无论是谁都绝不可能有十足把握的。 难道穆尘真的拥有泰山压顶面不改色心境平和的定力?这一点连修为精湛,道行功深的云阳子都做不到。 穆尘的天资与近年来所有的入门弟子相比绝对不及,可是他却偏偏战胜了几乎所有天资高于他的入门弟子,跻身到两强之列,莫非根据天资择选门人的方法是错误的? 云阳子默默地沉思着。 时辰到了,一名主事大声宣布了最终争夺比斗的开始,全场顿时静了下来。每一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睁大了双眼睛盯向高台之上的两个人,每一双眼睛也都透露着紧张之色。 在韩近崖、宋怀谷、杨成岭以及薛敏和杜惠雪的眼中还隐隐含着几分担忧。 高台上穆尘和刘师兄拱手互道了一声请后,便有风声响起,二人的衣袂和发丝随之都飘动起来。 但两个人的身子却都没有动,他们都在等待着对方先动。毕竟他们所掌握的都是借御五行之术,而借御五行就有相生相克。不论是谁率先施展出法力,另一人定会选择可以克制前者的方法。 对于修为境界相同,法术纯属度和变化度都在伯仲之间两个人而言,任何丝毫的差次都将导致失败,所以他们只能等待时机。 高台上风势渐强,薛敏更加担忧,因为他看到风是从刘师兄那里生出,刮向穆尘的。 可穆尘却并无忧色,立在风中平静自然。至少表面上看是平静自然的。 只有穆尘自己才知道,此刻的他是多么的紧张,多么的担心。他的心底深处和昨天晚上一样,充满了焦虑,害怕着失败。因为这一战决定着他一生的命运,但他绝不能将这样的情绪显露出来。 穆尘并没有把握战胜刘师兄,这一点很多人都清楚,他自己更加清楚,所以穆尘要保存好身体里每一分一毫的精力,绝不可浪费一丁点,只有保持十足的精力才有可能战胜刘师兄这样的劲敌。 喜怒哀乐都将耗费精力,所以穆尘避免了喜怒哀乐;每一块肌rou的紧张也将耗费精力,所以穆尘保持着松弛的状态,毕竟他和刘师兄的战斗不用凭借肌rou的力量来角逐。 但穆尘的心里依然很紧张,只因为他避免了喜怒哀乐,松弛了肌rou的紧张,导致他从外表看来,很是轻松淡定。 甚至穆尘连应有的气势锋芒都内敛于胸中,没有外显出来,因为锋芒外露一样是要耗费精力的。正因为如此,外界才看到刘师兄体魄生风,不断吹袭着穆尘,薛敏为此还替穆尘担心着。 穆尘在内敛的情况下,一直关注着刘师兄,哪怕是刘师兄一个眼神的变动,他都绝不放过,与此同时他展现在刘师兄面前的样子却是一副非常松弛的姿态。 战斗中越是松弛的人往往越能给人巨大的压力,因为松弛就是一种自信。 刘师兄的确倍感压力,他不懂穆尘为何面对自己会这样的松弛,而且非常松弛的穆尘也毫无破绽显露,这让刘师兄更加不敢轻易出手,额头上也渐渐渗出了汗水。 穆尘看到了刘师兄额头上的汗水。正值秋季,旭日初升之时并不热,所以只有内心极度紧张或者恐惧的人才会流汗。这显然是穆尘的机会,所以穆尘决定首先出手。 无论是穆尘还是刘师兄,早在主事宣布战斗开始之际便已提及了真元,只是都没有率先施展出法力。 现在穆尘施展出了法力。 他的身体依旧没有动,依旧看起来是那样的松弛,可突然之间,高台上水缸中的水流便倾泻而出,如晶莹剔透的枭龙一般咆哮着直奔向刘师兄。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令所有观战者都未曾料到,故而尽都发出惊愕之声。刘师兄更是一怔,同时也感到欢喜,毕竟不论穆尘施展出什么法术,都不可能一下子击败他,而他却可以根据穆尘所施展的法术来选择克制之法。 水龙呼啸,御土相克。 刘师兄双臂上扬,顿时激荡起铺设在高台之上的沙尘飞舞,形成一条更加凶猛的土龙,带着尘嚣迎向了水龙。 水龙之势凶猛,刘师兄可以断定穆尘至少运展出八成的法力来驾驭它,而刘师兄却只运用了七成的法力来御动土龙。因为根据五行生克之理,土可以克水,所以即便是只运用五成的法力施展御土之术也一样可以破了穆尘的御水之法。 但刘师兄的目的并不只是要破了穆尘的御水之法,还希望能够一举击败穆尘,同时他为了防备突变,还预留着三成的法力以作应对,穆尘却只有两成的法力预留,显然刘师兄全然占据了优势。 两道法力相冲,嚎啸声响彻天地,全然掩盖了观看者的欢呼呐喊。 瞬间,刘师兄御动的土龙吞没了穆尘御动的水龙,继而逼近了穆尘。 刘师兄却并未因此高兴,而是脸色大变,显得异常惊诧。 相反,穆尘却笑意盈盈,丝毫不乱。 穆尘的确是运用八成法力施展出了御水术,但他在施展之后,刚一形成水龙的瞬间,便又立刻收回了全部的法力。水龙只是借着先前的劲力向着刘师兄冲去,即使刘师兄不施展御土之法抵御,水龙也会很快涣散,绝不可能对刘师兄造成任何威胁。 刘师兄在一开始时并没有及时发觉,因为他紧张,紧张地额头上渗出了汗水,穆尘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但,刘师兄毕竟还是发觉了异常,因为即便是在土克水的五行属性之下,他的御土之术也绝不可能瞬间就吞没穆尘的御水术,何况他本就防着穆尘运用声东击西之法,毕竟在穆尘的前几场战斗中,曾多次运用这样的方法取胜。所以,刘师兄迅速催动法力,控制着他的御土术撤回身前,形成一道屏障,护住了周身。 这时,穆尘似乎还没有来得及再度施展其他法术。 “刘师兄,你太谨慎了吧?你的御土之术明明就要攻击到我了,为何又要收回?” 穆尘似乎也不打算再施展其他法术,竟笑着向刘师兄问起话来。 刘师兄神情凝重,如同刚刚经历了极大的危险一般,沉声一笑,道:“穆师弟,你向来声东击西,我不得不防呀!” 穆尘摇了摇头,说:“刘师兄错了,我运用的不是声东击西,而是动静之法。” 刘师兄道:“是吗?不管你运用的是什么法,都绝不可能像战胜其他师兄弟一样施展在我的身上。” “刘师兄又错了!”穆尘的神色在今天第一次变得凌厉而坚定,他朗声道:“刘师兄觉得我现在有没有施展法术?” 刘师兄不由一怔,凝神再看穆尘,发现他表面上并不像施展法术的样子,但仔细一看,却可以清楚地看到在他的额头上有青筋凸起,眼睛中有清晰的血丝,这显然是经脉正在他体内激荡涌动的表现。 一个拥有修为的人若非是正在施展法术,就一定是在修炼之中或者是有伤在身极度疲倦,否则绝不会出现这样的状态。 穆尘此刻显然并不是在修炼也没有伤在身,可是纵观高台之上,只有刘师兄的御土之术在施展之中,穆尘若是也在施展法术,那么他所施展的又是什么法术呢? “啊!”刘师兄忽然顿悟,不由发出一声惊呼。 就在他的惊呼声中,穆尘双臂张展,一道无形劲气弥漫开来,然后一声惨叫发出,刘师兄便跌到了高台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