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米粒的作用
也许是太气愤了，也许是故意装个样子，明日瑞嘴唇哆嗦着，像疯子似得挥舞着手里的文件，看他那个样子，如果不是当着这么多的人，真的会把甄强揪过来暴打一顿。 董文斌长叹一声，他也在为甄强感到可惜，如果一开始甄强主动承认错误的话，大不了功过相抵，降一级做一般的文员，还能保住饭碗，现在事情既然闹到这种地步，按明日瑞的性格一定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唉，还是太年轻气盛，只是可惜了这个年轻人！董文斌有心想替甄强说几句好话，但看到明日瑞暴怒的样子，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仔细看了看甄强，后者不仅一脸的平静，而且还在饶有兴趣的看着明日瑞手里挥舞的那份文件。顺着甄强的目光望去，董文斌也发现有些不对劲，原来只有三页的文件怎么好像变成了四页。 也许是骂累了，明日瑞把文件拍在了桌子上，董文斌凝神一看，终于看清楚了，原本只有三页的文件就像变魔术一样，确实变成了四页！ 明日瑞抓起电话，显然是准备要让保安部来人，把甄强赶走。董文斌见势不妙，三步并做两步来到了明日瑞的身旁，俯在他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当明日瑞又一次拿起文件看了看，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就像一只xiele气的皮球一样，颓废的瘫坐在老板椅上。 明日瑞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三页文件会变成四页，而多出的那份文件，恰巧就是最重要的关于修改标的的请示。 这就是说，甄强并没有说假话，他事先就修改标的是事情已经请示过了，这样一来，责任就在明日瑞的身上了，你没有按时就这份文件作出批示，也就等于默许了，又凭什么说人家不服从上级的领导，特立独行，私改公司重要文件呢？ “董主任，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你们办公室在接收文件时就没有数一数页数吗？” 董文斌鄙夷的看了看明日瑞，心里也在暗暗的腹诽，堂堂的总裁竟然一点担当没有。明明是自己的工作失误，却非要推卸给部下，怪不得这几年明氏集团一直搞得不好，像这样的人也确实不适合领导这大的一大公司。 想归想，但是却不能明明白白的说出来，董文斌拿起文件看了看，发现第三页文件背后的下方有一个小白点，仔细一瞧，原来罪魁祸首就是半个大米粒，由于和第三页紧紧的粘在一起，所以明日瑞在批改文件的时候，只是看到文件的内容已经结束，就丢在了一边，当然也就不会注意到下面的一一页了。 这个米粒究竟是怎么跑到文件上的呢？如果说有人故意所为也可以，因为有人不想让明日瑞发现这份文件，如果说不是故意的，也可以解释的通，因为公司的文员都有个习惯，上班的路上买了早餐带到办公室吃。 如果说第一种可能，按照董文斌的判断，一定是甄强所为，因为只有他才能在这件事上得到最大的利益，可是一旦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甄强可就是罪上加罪了，现在的问题是，这只是自己的判断，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是甄强干的。 还有一个怀疑就是，公司的文员在吃早餐的时候，无意中落在文件上的，这样一来事情就查不清楚了。公司有那么多的文员，大家都在公司里吃早餐，天知道是谁把米粒落在文件上的呢，再说这件事情牵扯到企划部和办公室两个部门，一旦讲出来必将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董文彬的脑子在急速运转着，衡量了一下，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为好。公司才刚刚中标，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实在是不宜再折腾了。再说了，如果这件事情真是甄强干的，替他隐瞒下来，将来甄强一定会承自己一个情。 小拇指轻轻的一勾，米粒从文件上脱落了下来，落在了厚厚的羊绒地毯上，接着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董文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意味深长的看了甄强一眼，又冲着明日瑞露出了和煦的微笑。 “总裁，按照公司的规定，总裁办公室在收发文件的时候，只需核对多少份，没有规定要数页数。” 明日瑞眨巴了眨巴眼睛，想说什么但是又没有说出来，嘴唇一撇一撇的，就仿佛在咀嚼着一颗苦果。是啊，董文斌说的很对，文件收发只按份数，谁会一张张的数，这不仅仅是公司的规定，更是惯例。 明日瑞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了，如果坚持要处分甄强，这份文件上面明明白白的表明，准备将标的由11.6亿变更为9.7亿，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这不过是明日瑞没有看到罢了。 你没有看到并不等于人家没有报告，这样说起来，责任还是在他这个总裁的身上，你犯了错误凭什么要处分手下，总裁又怎么样，总裁难道就不需要遵守公司的规章制度了吗？ 如果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明日瑞觉得还确实有些不甘心，白费了这么多的心机不说，更重要的是摆了一个大乌龙。一个堂堂的总裁竟然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传出去可是一个大笑话，这对于明日瑞的威信来说可是一次严重的打击。 思来想去，明日瑞也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刚坐直了身子要讲话，就觉得眼前人影一晃，副总苏若涛走了过来，伸手就把桌子上那份文件拿了起来。 看到前面三页的时候，苏若涛还是一脸的平静，当翻到第四页的时候，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转身看了看甄强，面无表情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甄强，我怎么觉得这好像是两份报告，为什么你会放在一起呈上来？” 苏若涛的话提醒了明日瑞，刚才他就觉得有哪个地方不对头，原来问题出在这里，既然苏若涛提出了疑问，而这个疑问对自己非常有利，明日瑞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了。 “是啊，这明明是两份报告嘛。” 刚才甄强已经看出来明日瑞准备投降了，却没想到苏若涛看过文件后形势急转直下，这倒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也幸亏在这之前把一切可能出现的问题都考虑到了，否则还真的难以回答。 “这份报告的标题是请示制作标书当中的重大问题，而标的则是标书当中的重中之重，原先公司制定的标的是十一亿六千万，如果想把他改为九亿七千万，这么重大的问题必须要经过总裁的批准，由于事关重大，当然应该在报告中单独说明。” 虽然明知道甄强的解释有些牵强附会，但却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标的是标书的重要组成部分，为了慎重起见，单独行文说明也无可厚非。既然都是关于制作标书的请示，把他们归纳为一份文件也说得过去。 苏若涛面无表情的把文件放回到办公桌上，看了看明日瑞，微微的摇了摇头，一句话也没说就回到原来的座位上。很显然，他此时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帮明日瑞推卸责任了。 这件事情对于甄强来说，虽然是一件坏事，但仔细分析起来却又是一件好事，因为看到文件的人越多，对甄强才越有利。如果只有明日瑞一个人看到，他完全可以先把这件事情压下来，暗地里把最后一页销毁，最后来个死不认账。真到了那个时候，甄强的麻烦可就大了，就凭明日瑞不敢承担责任的禀性来看，甄强相信他绝对做的出来。 现在，这份文件不仅明日瑞看到了，总裁办主任董文斌和副总苏若涛都看到了，这样一来，明日瑞就是想出什么妖蛾子也来不及了。 胜利在握的甄强，两只嘴角向上弯了弯，饶有兴趣的看着明日瑞，他想看一看这位没有什么大能耐又好大喜功的总裁会有什么样的表现，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明日瑞会主动承担责任，然后对他提出表扬，当然了，升职和奖励也是甄强最希望得到的。 又过了五分钟，明日瑞终于讲话了，不过他讲的话既不是让甄强升职，也不是给他奖励，而是让他先回去。还说什么这件事情最后怎么处理，公司高层还需要进一步研究。 什么叫做研究，就是研而不究，根据甄强这些年对一些人和事物的观察，所谓的研究也只是一个好听的推辞罢了。上位者只要说出这两个字，就意味着这件事情会不了了之。 就像来时一样，甄强彬彬有礼的给明日瑞鞠了个躬，又含笑向几位副总点头示意，自始至终都表现出了一股风清云淡的姿态。就是他这种沉着稳重的风度，又一次得到了几个高管的暗暗赞赏。 在回去的路上，甄强一直在反复思考着一个问题，根据做梦梦到的情况，明日瑞虽然没有给他什么物质奖励，但却给他升了职。而这次明日瑞自始至终就没有提到这一点，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做的梦又不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