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锄头挥好，墙角挖倒

    “黑桐小姐……………”

    望着眼前的少女，爱丽斯菲尔不由感觉到心情有些复杂，作为同样参加圣杯战争的MASTER，她无疑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对手，甚至可以说，在魔法使的面前，没有人能够坦言自己可以与其一战，但是反过来，她也有可能成为最强的同伴。只不过在切嗣看来，他似乎并不相信诗音会成为自己的同伴，这让爱丽斯菲尔有些担心。而现在，看见诗音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爱丽斯菲尔忽然眼中闪过了一道亮光，这或许是一个说服对方的好机会？只要能够认真讲述切嗣的理想，那么眼前的这位魔法使小姐一定会理解他为之努力的目标吧………

    但是，还没有等爱丽斯菲尔站起身来，只见诗音的手指微微一动，随后数十道银白色的丝线凭空浮现，缠绕住了爱丽斯菲尔的身体，而感觉到这一点，爱丽斯菲尔不由的为之一惊。

    “黑桐小姐，您想要干什么？”

    “请不用担心，爱丽斯菲尔小姐。”

    听到爱丽斯菲尔的询问，诗音轻轻一笑。

    “我只是想要趁这个机会调查一些东西而已，还请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你造成任何伤害。只要一小会儿就好，还请你不要反抗。”

    一面说着，诗音一面抬起头来，盯视着眼前的美丽少妇。很快，她的眼眸从湛蓝转化为明亮耀眼的紫色。而不出诗音所料的，很快，她就在爱丽斯菲尔的身体里，寻找到了自己所期望的“概念”。

    “阿瓦隆”。

    终于找到了啊。

    看见眼前的概念，诗音嘴角不由浮现出一丝笑意，虽然现在她的身体已经近乎无敌，但是对于诗音来说，哪怕是变成人rou坦克，也不意味着自己必须要亲自上前被别人砍成rou酱，一个合理的防护是必然的。而之前诗音的防护概念虽然很有效，但是却因为太过不明确导致使用起来有些被动，而现在，如果能够解析“远离尘世的幻想乡”，并且将其概念具现到自己的魔术礼装上的话，那么就方便的多了。想到这里，诗音伸出手去。

    “这是……………”

    伴随着诗音的动作，爱丽斯菲尔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身体之中出现浮现出了无数微弱的光粒，而紧接着，这些光粒形成了华丽的剑鞘，静静的悬浮在自己的面前。而看见这一幕，爱丽斯菲尔不由的大吃一惊，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但是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位魔法使小姐居然能够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中有“阿瓦隆”的存在，难道她打算拿走它吗？

    不过让爱丽斯菲尔松了口气的是，诗音并没有打算带走阿瓦隆，相反，她仅仅只是站在这里，像是欣赏一件优雅的艺术品般注视着它，这让爱丽斯菲尔放心了许多，而在放下心来的瞬间，对切嗣的爱再次占据了上风。这让爱丽斯菲尔不由的望向诗音，接着开口说道。

    “黑桐小姐，那个…………或许有些冒昧，但是，我能否代表艾因兹贝伦家邀请您，成为我们圣杯战争的盟友呢？”

    “盟友？”

    听到爱丽斯菲尔的询问，诗音微微转过头来，望了她一眼。

    “这是个不错的提议，如果你是代表艾因兹贝伦家的话，那么我也并非无法接受。毕竟身为人偶使，我对于艾因兹贝伦家的技术也是很感兴趣的，或许我们双方能够在这个方面达成一致……………”说道这里，诗音却是停顿了一下。“…………不过很可惜，爱丽斯菲尔小姐，你是为了卫宫切嗣才做出这个邀请的吧，那么很抱歉，我无法答应你。”

    “为，为什么？”

    听到诗音前面的说话，爱丽斯菲尔也是心中欢喜，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在最后居然会出现这样的神转折。这让她不由惊讶的瞪大眼睛，注视着诗音。

    “黑桐小姐，或许您不知道，切嗣的夙愿是拯救人类，断绝一切的战乱和流血，实现永恒的世界和平………如果您……………”

    “………爱丽斯菲尔小姐，你觉得这座城市怎么样？”

    但是，爱丽斯菲尔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诗音打断了。此刻的她依然在注视着悬浮在自己面前的阿瓦隆，平静的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刚才爱丽斯菲尔的说话一般。而虽然对于诗音的询问有些疑惑，但是爱丽斯菲尔还是认真的开口回答道。

    “是一座很美丽，很宁静的城市，我很喜欢这里的风景。”

    “那么，你觉得这里的人需要拯救吗？”

    “这……………”

    这一次，爱丽斯菲尔并没有立刻回答，面对诗音的询问，她有些茫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不过诗音也知道爱丽斯菲尔根本说不出什么，说实话，虽然在前世，很多人都很喜欢这个角色。但是在诗音来看，严格来说爱丽斯菲尔根本就是三观不正，在遇到卫宫切嗣之前，她是一个连自我意识都没有的人偶，而在那之后，她才逐渐有了自我意志，而她的一切知识都来自卫宫切嗣的教导和传授，想想卫宫士郎的下场，再看看被卫宫切嗣救下来之后养大的舞弥，爱丽斯菲尔的常识又能够正常到什么地方去？她只不过是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了切嗣，为了他的胜利而战。说白了，哪怕切嗣的愿望不是拯救世界而是毁灭世界，恐怕爱丽斯菲尔也会毫不犹豫的站在他那边。

    “可是，黑桐小姐，在这个世界上，总有战乱和残酷的事情………”

    “如果是其他人说的话，那么我还会考虑那是否是他的本心。不过很抱歉，对于一个连自己最重要的存在都无法守护的男人，我实在无法相信他所谓的拯救世界是发自真心的愿望。”

    说道这里，诗音转过头来，那双散发着紫色光辉的眼眸笔直的注视着爱丽斯菲尔，如同一把尖刀般刺入了她的内心深处。

    “我一直都是这样认为，如果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无法守护，那么就谈不上什么守护并且拯救世界。如果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无法得到幸福，那么就不要妄想去给予别人幸福。如果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无法拯救，那么就不要试图去拯救世界。虽然这样说很失礼，但是爱丽斯菲尔小姐，在我看来，卫宫切嗣仅仅不过是一个恐怖分子罢了，无论他有着多么高尚的理由，但是他所做的一切永远都是在伤害而非拯救他人。一个不懂得如何去拯救的人，又怎么可能有办法拯救世界？”

    这是黑桐诗音和卫宫切嗣最根本的，无法协调的矛盾所在。两种完全不同的价值观，根本没有调和的可能性。诗音永远无法接受牺牲自己心爱的人去拯救一个连自己都不了解的世界，哪怕成为魔法使，她也没有将自己当做上帝。对于诗音来说，那些自己认识的，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的重要性，永远要超过笼统的“大多数”。而对于卫宫切嗣而言却是相反，他宁可牺牲少数自己了解的人，也要去拯救那大多数甚至连他的存在都不知道，对于自己面临了生命危急都不曾了解过的大多数。从这点来说双方都说不上谁对谁错，或者两人都是对的，或者两人都是错的，不过这无关紧要。

    没错，无关紧要，正义与邪恶，正确与错误原本就是人为界定的。最重要的，是能否坚持自己的信念，并且到达最后一刻。

    而当两个坚持自己信念的人碰撞在一起时，那么结果也只有一个。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要依靠奇迹…………”

    面对诗音的说话，爱丽斯菲尔不由感到心中激烈的跳动了起来，但是即便如此，她依然冷静的开口说道。

    “他为了自己追求的理想，丧失而来一切，为了拯救无法拯救之人的矛盾，他总是忍受着惩罚，被剥夺着身边的一切………”

    “那不是理想，而是逃避。”

    诗音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平静的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卫宫切嗣只是在逃避自己的懦弱，他给自己找了大义的借口，但是却总是在掩饰自己无能为力的现实。无论是面对你，还是伊利亚，或者娜塔莉亚，都是一样。他渴望回避自己无能为力的痛苦，并为了大义而牺牲你们，对于卫宫切嗣来说是一个极好的借口。他可以将自己的怯懦与无能归咎于为了大义的牺牲，从而抚平自己那被苛责的良心。我想你可以感受到，他对你，对伊利亚的爱的确是认真的。但是，他真的坚强到能够直面自己的心情了吗？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怯懦的逃避，不是吗？”

    “切嗣不是…………………”

    爱丽斯菲尔的话还没有说完，却猛然停住了。因为就在此刻，她的脑中浮现了之前切嗣曾经对自己所说的话，他曾经试图带着自己和伊利亚逃离这里，离开圣杯战争，放弃圣杯，放弃拯救世界的理想，用他的生命来保护她和伊利亚。

    那个时候，虽然爱丽斯菲尔劝阻了他，但是爱丽斯菲尔自己也承认，对于切嗣所描绘的那个未来，她一瞬间的确有些向往。或许不如现在这么富足，或许会被艾因兹贝伦家族追杀，但是只要能够和切嗣以及伊利亚生活在一起，那么爱丽斯菲尔就没有什么值得惧怕和担忧的。

    现在想起来，那就是切嗣第一次有勇气正面自己的心情，但是最终，他还是无法做到。按照诗音的说法，他还是选择了逃避。因为这个负担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重了，如果选择了这条道路，那么就意味着他以前做出的牺牲都毫无意义———虽然在诗音看来，这原本就毫无意义可言。

    “我曾经也是一个普通人，为了能够让我身边的人得到幸福，我才会不断进步，不断努力，最终成为了一名魔法使。当然，这个世界是残酷的，有时候你即便努力，也不一定能够得到自己期望的结果。但是在我看来，那些曾经努力过的人，无论是否成功都应该受到尊重。而反过来，那些一开始就选择了放弃的胆小鬼，是不会受到我的尊重的———而卫宫切嗣，就是这样一个胆小鬼。他从来没有试图争取，努力的改变，而是怯懦的选择了放弃。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没有那样的力量，无法让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获得幸福。而且他也从来没有去努力争取过，他一直都在逃避，逃避自己无力拯救任何人的事实，也就是说，卫宫切嗣在我眼里，仅仅只是一个狂妄自大的胆小鬼罢了。”

    说道这里，诗音收回右手，而伴随着她的动作，阿瓦隆再次融入爱丽斯菲尔的身体之中。但是此刻的爱丽斯菲尔，已经完全顾不上查看自己身体之中的神器，相反，她睁大眼睛，茫然的望着眼前的少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而就在这个时候，诗音那清脆美妙的声音再次出现在爱丽斯菲尔的耳边。

    “也正因为如此，我是不会协助他的，而且，他的愿望也无法达成，因为……………”

    爱丽斯菲尔呆呆的望着眼前的树林，深沉的夜色中已经没有了少女的身影，但是此刻，爱丽斯菲尔的心中，却是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因为诗音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彻底击溃了爱丽斯菲尔的心防。

    存稿快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