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章 不速之客
成伟梁刚走到广场出口，还没有走到和细标汇合的约定地点，迎面忽然走来一位西装革履，三十多岁，前额头发有点半秃的中年男士。 他步履坚定从容，仪表颇有风度，一看就是生活优容的成功人士。 中年男士来到成伟梁身边，向他伸出右手，自我介绍道：“墨镜哥先生，你好！我叫钟亦豪，在宝丽金唱片公司负责艺人发掘，你也可以理解成星探。” “钟先生，你好！不知你找我，有何贵干？”成伟梁微笑着伸出手，和对方握了一下。宝丽金？现今香江最有实力的唱片公司！成伟梁实在没想到，这么快就钓到一条大鱼。不愧是雄霸香江唱片界708090年代，屹立不倒的大公司，对自己这样野路子的小人物，触感也这么灵敏！ 这两天，顶多是周边的夜总会、歌舞厅的人找上门来，专业唱片公司方面还没有动静。成伟梁估计还要等几天，等他的歌曲通过上百成千的歌迷口口相传，口碑一层层扩散出去之后，才会有唱片公司开始接触他。却没料到，第一个来访的竟然是业内首屈一指的宝丽金唱片，而且来得如此之快！ 见对方并没有自报姓名，钟亦豪暗皱一下眉头，却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宝丽金唱片何等实力，对方一个沦落到要在庙街这种地方唱歌的小小新人，他一点也不担心此行是否成功。 钟亦豪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已经订了附近的一个茶座，不如移驾那边，我们再仔细谈。” 成伟梁点点头，对方虽然说得客气，不过都已经自行订好座位，他也不需要拒绝。 两人来到附近的一家环境优雅的高级茶餐厅的雅座。 钟亦豪趁服务生上各式高级茶点的间隙，偷偷观察了一下成伟梁。发现对方并没有在这高雅的环境里感到拘束，也没有在他点餐时，对菜单上高昂的价格变过脸色，似乎一切都很平常。 钟亦豪特意选择这家高级茶餐厅，用来测试一下这个歌手的来历和身份。以他的经验，一贯生活在底层的人，骤然到了这种高级环境，多数会表现得有些拘束、紧张，要套他们的话也相对容易些。 成伟梁这样的表现，让钟亦豪有点拿不准对方的出身。如果对方出身富裕之家或者原本有一份体面的工作，那他拥有这么好的音乐作品，又有不俗的嗓音，要加入唱片公司一点也不难，为什么他会沦落到去庙街这种下九流的地方卖艺呢？ 如果他是底层出身，那他刚才那种随意从容的态度，表明他的心理素质非常好，这样的人，不好套话。 两人吃了些点心，成伟梁也不和对方耗，首先开口道：“钟先生，现在可以说说你的来意吗？不妨直言。” “墨镜哥，我相信你这么聪明，应该能猜到我的来意。”钟亦豪用纸巾擦擦嘴角，说道：“不错，我来自唱片公司，我观察到你唱的歌曲中，有几首还是不错的。其中的一首叫做吧？这种摇滚风格的歌曲，虽然香江主流听众可能不大受落，不过你有两首歌我还是十分欣赏的。” “你在庙街这种地方唱，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怎么样？有兴趣加入我们公司，做个正式歌手吗？我此次来，也是想了解一下你个人，以及歌曲的具体情况。”钟亦豪双手交叠，放在桌前，双目炯炯的望着对面的成伟梁。他神态轻松自若，好整以暇，仿佛吃定成伟梁一定会对自己的邀请感兴趣。 仅仅只有几首歌不错？只对两首歌十分欣赏？嘿嘿，对感兴趣的商品表面上尽量打压，这种商业谈判伎俩，我懂！ 成伟梁微笑着说道：“唱片公司我没有进过，听说规矩很多，签约要签好几年。我这个人喜欢自由自在，目前在庙街唱得挺开心的，那里有很多歌迷支持我。” 钟亦豪闻言皱皱眉头，沉声道：“每个公司都有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年轻正是拼搏的时候，你要慎重考虑啊，不要浪费了你的音乐天赋。年轻人，我们宝丽金的实力在香江数一数二，好机会可不是随时都有的！” “如果钟先生今天就是这个目的，那我们谈话就此结束吧。抱歉，我目前不打算加入专业唱片公司。我还要赶另外一个场子，告辞了！”说完，成伟梁拿起吉他，站起来做了个告辞的手势，毫不迟疑的迈步离去。 “喂，喂！”看见成伟梁不是故意拿捏条件，而是真的要走，钟亦豪终于急了，起身对着成伟梁的背影喊道：“年轻人，你再好好考虑清楚，加入宝丽金，我保证你前途无量！呆在庙街这种地方，你有什么出息！另外，可否告知那些歌曲的作者是谁，我们想和他聊聊。” 成伟梁顿了一下脚步，转回身，钟亦豪以为他把话听进去了，赶紧追上去。不料成伟梁想了一下，最后还是朝他摇摇头。 “慢着！”钟亦豪从西装里掏出一张名片，塞到成伟梁手上，说道：“这是我的名片，你先收着。回去好好跟父母或亲朋商议一下，这是关系到你前途命运的大事，不可以草率！想好了就给我打电话，我们再详谈。” 成伟梁笑了笑，不置可否，转身离去。 钟亦豪在背后摇摇头，喃喃自语：“这年轻人，怎么明摆着天大的好机会放在他面前，好像一点都不动心的？这年头，还有不想当大歌星，赚大钱的人？词曲作者，你不说我们公司照样能查到。” 步伐坚定的走出了茶餐厅，双手斜插裤兜，沿街信步而行，刚刚的见面，让成伟梁不由得想起三天前的一次会面。也是在这附近，也是在他唱完歌后有人将他拦住。 那天是随便在街边找了家小食店，两人坐下来交谈。 “墨镜哥这外号，倒也有趣！年轻人，你交好运了，告诉你，我看中你了！这是我的名片！”一个油头粉面，戴着块山寨卡西欧手表的中年男人，一坐下就递给成伟梁一张金灿灿的名片，言语中带着居高临下的姿态。 环宇演艺经纪公司，金灿荣？成伟梁接过名片一看，嘴角翘起，公司名起得很大气，可惜没听过。 “有人告诉我，庙街来了个不错的流行歌手，原本我不大信，现在我信了，你果然有点资质，歌唱得还不错！这份草本协议你先签了，明天我再带你到公司签正式合同。”中年男人一边吃面，一边从文件包里拿出一份薄薄的协议书，推到成伟梁面前。 傲然说道：“明天你就不必到庙街这种低档地方来了，我们公司人脉广泛，实力雄厚，专门负责培养有前途的新人。签约之后，我们会推荐你到高级酒店或者夜总会去唱歌，那里你一晚至少能赚五六百元。等你人气积累一定程度，公司还会为你出唱片！” 中年男人不等成伟梁看完协议，又自顾自的说，“哦对了，你怎么总带着墨镜，你的长相不会有缺陷吧？还有，你唱的这些歌，是哪位作曲大师写的？我在香江没听过吖。你是台湾来的？还是新加坡，大马，菲律宾华人？” 成伟梁放下协议书，把它退还给中年男人，平静的说道：“金先生，很抱歉，我不会加入贵公司。” “你说说，哪些条件不满意，是嫌我们的佣金抽成比例太高吗？可你要知道，没有公司的支持，你也不会有机会到那种高级地方去捞钱？”金先生不满的皱皱头。 “我比较喜欢自由自在，受不了约束。所以，以后有机会再合作吧，再见！”成伟梁起身离去。这种资质的公司，根本没必要继续接触。 “喂喂！你要考虑清楚！”金先生想留住人，可成伟梁一步不停的迈开脚步，金先生气得背后大骂：“要自由，你就永远呆在庙街这破地方唱吧！以为自己多了不起，真是不知所谓！” 连续两家公司找上门，不同的人，一样的结果！回首身后的茶餐厅，成伟梁拿出名片瞄了瞄，“就算是宝丽金公司，你什么时候把高高在上的姿态放低了，咱们再来谈。” …… 从茶餐厅离开后，成伟梁来到和细标约定的那家街边小店，见到了等在那里的细标。 成伟梁郑重吩咐道，“细标，从明天开始，你去执行第二步计划。你这两天找好一批可靠的人手，让他们陆续往各大报刊，电台、电视台打电话，写信，装成歌迷和线人向那些媒体爆料。”时机已经成熟，可以展开下一步，而且离那个赌约已经过去13天，他必须抓紧时间。 细标重重点头，“梁哥你放心，明哥人脉熟，有他帮我，我早两天已经开始暗中联络人手了。只要有钱拿，打打电话，写写信，向周围人鼓吹鼓吹，对那帮人来说，钱太好拿了！” 成伟梁点点头，“这件事虽然简单，但对我们十分重要！” 细标再次保证：“明白，我肯定会办好的！” “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这两天根据我的观察，有一些学生仔，拿着录音机录你的歌呢。”细标双眼发亮，很兴奋的说：“这是不是说，他们找过音像店，结果都没找到那些歌的唱片和卡带，所以他们只好自己录？” 成伟梁拍拍细标肩膀，笑着赞道：“不错不错，你这次懂得分析和逻辑推理了！” 细标不好意思的傻笑了一下，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激动的抓住成伟梁的手臂，“还有还有，梁哥，我下午还听到一段广播。一个娇滴滴的女生，打电话进节目，哭哭啼啼的讲了她和男朋友的故事，最后说要点一首歌名叫的歌曲给她分手一年的男朋友，希望破镜重圆。” “后来你猜怎么样了？哈哈，那dj说，没有这个歌名的歌，小姐你是不是记错了？” “那女生，当场唱了一段，坚持说有这首歌。还说那歌词是：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栀子花，呃，白什么了？白……”细标学着女生的声音，绘声绘色的向成伟梁描绘当时的情形。 “栀子花，白花瓣，落在你蓝色百褶裙上。”成伟梁笑着接上歌词。 细标小鸡啄米的点头道：“对对，就是那句歌词。那女生坚持说那首歌就叫，是她昨晚去海边散心时，亲耳听一个歌手在唱的。一口咬定是djjiejie敷衍她，不肯帮她找歌。” “那女生还说，她太喜欢那首歌，尤其是那个歌词了！那歌词简直就是在讲述她和她男朋友的故事。如果今天找不到那首歌，不能在男朋友生日时点歌送给他，那就是上天的旨意，注定她和男朋友今生无缘了！所以拜托djjiejie一定帮她把歌曲找出来。” “最后，dj说翻遍了音乐库，实在找不到你描述的那首歌。那女生哭死了，断线之后有好多好多女听众陆续打电话进来，把djjiejie骂了半死！说他们电台太差劲了，一首歌都找不到，害人家情侣不能破镜重圆！”细标开心的，终于把整个故事讲完了。 成伟梁失笑道：“那是个悲伤的故事啊，我还害人家男女朋友不能复合了，怎么你还笑？” 细标不屑的说：“那女生太矫情，换首歌点送给男朋友就是了嘛，为什么非要那首？还说什么这是天意！我觉得她莫名其妙！” “不过她这么一闹，香江所有听电台节目的人都记得有一首歌叫了！梁哥，这不是天助我也！别人白白帮我们做了广告，你说我能不开心吗？哈哈哈！”细标像一个突然增广了见识的孩子一样，喜不自禁。 成伟梁点点头，“也是，这件事对我们来说，的确是大好事。不过细标，等你以后喜欢上一个女孩子的时候，你就不会嘲笑那个女生了。”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