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菩提之心、拭定乾坤
望江楼主显然十分忌惮大愚方丈的语化众生之术,听到他每句话都以浅显之言说出佛家哲理,直指人心,便决定先发制人,冷哼一声道:“老和尚,留着你的那些佛经去阴曹地府超度鬼魂去吧!” 话音未落,望江楼主的衣袂突然无风自动,发出猎猎响声,他手中的太乙金云展终于出手,如若风拂柳般向大愚禅师卷去,转眼便已攻到大愚禅师身前不足寸余的距离,尘尾猛然间在半空中炸开,如万千钢针一般射向大愚方丈的面门、咽喉、胸前甚至下身,顿时将他周身的进退之地尽数封死。 望江楼主一出手便是他的独门绝技“黄龙盖顶”,毫不留情、很辣无比,大有将一招将大愚禅师置于死地的架势。 大愚禅师脸上佛光陡盛,眼见着望江楼主手中的拂尘尽数没入他的胸前,他却不慌不忙的将佛袖缓缓一挥,口中高唱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徐施主,此处只有你我二人,又何必刻意遮遮掩掩呢?”话音落时,佛袖顿时一股,竟然如铜墙铁壁一般,尽数将拂尘上面的尘尾挡住。 说也奇怪,大愚禅师的动作看似极缓,却恰到好处的封住望江楼主迅捷无伦的一击,力道、时机拿捏之准,快一分便显仓促,慢一分便会被尘尾扫中,令望江楼主心中都忍不住喝彩一声。 “好一个大巧若拙的大挪移身法,再来尝尝我这一招横扫千军!”望江楼主的声音陡然一边,突然间变的柔柔弱弱、如诉如泣,赫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但是他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柔弱,手上蓦然灌注真气,太乙金云展忽然凝而成棍,拦腰向大愚禅师扫去,刹那之间只听风声呼啸,太乙金云展携雷霆万钧之力扫到,力道之前,即便是一头大象,也势将会一命呜呼。 大愚禅师的手突然从佛袖之中探出,平平向前推出,这一掌无声无息,毫无任何花招可言,赫然是少林弟子人人都会使的韦陀掌中平平无奇的一招“灵山礼佛”,和望江楼主的声势形成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象。 大愚禅师的这一招“灵山礼佛”虽然简单却十分实用,正好拍在望江楼主手中太乙金云展尘柄和尘尾的结合部。 望江楼主内力灌注到太乙金云展上,威力实在非同小可,但是这结合部位却也是最为脆弱的部位,被大愚禅师一掌拍上去,原本坚硬如枪的尘尾瞬间软了下去,纠缠在一起的尘尾随着风在空中飘舞,显得十分诡异。 大愚禅师突然抢上前一步,施展大挪移身法转到望江楼主身侧,双手蓦然向前探出,多罗叶指使将出来,十指如穿花蝴蝶般次第连弹,向望江楼主攻去。 大愚禅师清晨帮助陆逸疗伤的时候,曾使出过多罗叶指,不过那时候他只用了右手的五根手指,这时候十指连弹,威力瞬间增大数倍,只见漫天指影好像比方才望江楼主太乙金云展的尘尾还要多,几乎同一时间向望江楼主身前攻到,每一指都探向她身前的每一处xue道,竟然将六六三十六处大xue尽数覆盖。 “多罗叶指,不过如此。”望江楼主嗤嗤冷笑,就在漫天指影攻到她身前的时候,她的身影突然毫无征兆的从大愚禅师的眼前消失了,她的身影一消失,大愚禅师的漫天指影也顿时失去目标,瞬间便在半空之烟消云散。 突然失去目标,大愚禅师却不慌不忙,手腕只见他手腕向下一翻,摩柯指决“三入地狱”凌空向身后点去,只听“叮叮叮”三声,恰好点在望江楼主不知何时从身后攻到的太乙金云展尘柄之上,他则微笑问道:“这便是传说中的西域幻术吗?没想到三年不见,你竟然练成了此等幻术。” 望江楼主只觉拂尘之上突然传来一股大力,更为诡异的是这股力量竟然分成三重,如海浪一般接连袭来,她急忙运起真气,化去这三股内力,饶是如此也仍觉得胸中气血翻腾,差点牵动了昨天才压下去的那股蠢动的气息,手中的拂尘也差点把持不住。 大愚禅师此刻也有些真气不济,方才他施展听风辨位之术探查出望江楼主的位置,再不及回身的情况下以摩柯指决对上望江楼主的太乙金云展,再加上帮助陆逸疗伤耗费了不少真气,不管是在力道还是在武器上都吃了不小的亏,若非这这招“三入地狱”将他发出的三重内力聚集起来的话,很可能已经吃亏受伤了。 望江楼主将太乙金云展往胸前一横,尘尾搭在右手腕上,悄然平复下胸中翻腾不定的气息,呵呵笑道:“怎么?大愚老和尚,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吧?只是这并不是什么幻术,而是一种高深无比的轻功,就和你们少林寺的大挪移身法一样,只不过比大挪移身法精妙一筹罢了!” 大愚禅师听到望江楼主贬低少林寺的功夫,并不生气,而是淡淡笑道:“徐施主此言差矣,天下武功本无高低优劣之分,只是用在不同的人手中,才有了高下之别,老衲观你这幻术虽然奇妙,但是运用尚不纯熟,还是奉劝一句少用为妙,以免走火入魔,遁入魔道!” 望江楼主哈哈大笑,又恢复了方才那刺耳难闻的笑声:“大愚老和尚,你们这些平素里自诩为名门正派的人,不是一直叫本尊为‘魔尊’吗?我本为魔,何来遁入魔道之言?” 大愚禅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称呼只是符号而已,叫阿猫阿狗又能如何?成魔成佛全在一念之间,只要一心向佛,即便身处魔窟之中,亦能悟得最为高深之佛法;若心中有魔,便是日日侍奉如来侧,也终是魔而已。” 望江楼主呵呵笑道:“大愚老和尚,你这一番狗屁言论还是留着去阴曹地府用吧!我劝你还是白费心机了,这些话对我是没有用的!”说着长袖一挥,再一次向大愚禅师扑了过去。 望江楼主这一扑十分怪异,他分明是扑向大愚禅师的右侧,待扑到的时候却是大愚禅师的左侧,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太乙金云展自右向左缠向大愚禅师的右臂,右手屈指成抓,向大愚禅师天灵盖抓去,这一招三式分别从不同的方向攻来,很辣无比。 大愚禅师明白望江楼主打的什么主意,便故意把佛袖往前一送任由拂尘卷住,他的右手却悄然从佛袖之中抽出,悄无声息的抓住拂尘的尘尾,猛然用力向上一拉迎上望江楼主势在必得的一爪,同时借借力向后一跃,顿时将望江楼主这一招三式尽数避过。 “徐施主,往事一去二十载,心中放下便能解脱,你又何苦庸人自扰呢?”大愚禅师蓦然张口,对准望江楼主吼道,“须知人生匆匆不过百年,又何必执念不放?妄自折磨自己呢?”却是用上了佛门正宗神功——佛门狮子吼!
大愚禅师知道望江楼主和他的功夫仅在伯仲之间,直接使出狮子吼未必能震慑到望江楼主的内心,是以方才他故意连番涉险,仅以普通的少林功夫化解望江楼主的招式,正是为了激怒他,让他使出绝招拼命,等望江楼主使出绝招的时候,也是他内心防御最为脆弱的时候,于是他趁机施展佛门狮子吼,果然震的望江楼主浑身一颤! 可是望江楼主毕竟不是泛泛之辈,虽然被大愚禅师的狮子吼震的心神一乱,但是他很快便凝定心神,冷声哼道:“大愚老和尚,你一辈子只知道吃斋念佛,可曾尝过人间七情六欲?又如何明白被最心爱的男人背叛的滋味?那岂是说放下就能够放的下的?” “阿弥陀佛,”大愚禅师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极不易察觉的痛苦之色,声音平静的道,“世间一切,喜怒、哀惧、爱恶、欲、善恶、生死、苦乐皆可放下,徐施主之所以无法放下,只是因为你不愿放下而已!” 望江楼主蓦然大笑,声音凄厉,令人闻之不禁恻然:“我就是不愿意放下,难道你不知道吗?是那个负心汉先抛弃了我,还有那个贱女人,她明明知道当时我和他在一起的,偏偏要横刀夺爱,我为什么要放下?” 大愚禅师凄然摇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他们两人皆已不在人世,你放不下又有什么用?” 望江楼主双目之中寒光一灿,突然一招“回身云尘”向大愚禅师攻到,太乙金云展刚到大愚禅师胸前便蓦然变招,使出那一招惊天彻地的“拭定乾坤”直击大愚禅师胸前。 霎那之前天地仿佛突然变了颜色,原本月朗星疏的夜空突然阴云密布,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枯枝和树叶,齐齐向大愚禅师飞卷过去,仿佛要将这天地都摧毁一样。 此时大愚禅师却仿佛入定一般,身处于巨大的漩涡之中,却渊渟岳峙岿然不动,明镜心法应心而动,浑身真气自由流转,瞬间在身前三尺之地布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呼啸而来的枯枝树叶打在屏障之上,便再也难以前进分毫,簌簌的落在地上,瞬间在大愚禅师身前形成一个高达尺余的圈子。 大愚禅师高唱一声佛号,整个人突然如同大鹏展翅一样冲天而起,般若掌向望江楼主当头拍下,左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却不知何时悄然加了一枚树叶,悄无声息的向望江楼主射去。 望江楼主一招“拭定乾坤”使出,整个人便突然倒射飞退,大愚禅师一掌恰好攻到,他将手中拂尘向前一挥,借着大愚禅师的掌力飞身向后飘去,一眨眼便以在大愚禅师数丈之外。 “大愚老和尚,你这摘叶飞花的手法也不过尔尔,本尊今日尚有要事在身,便放你一马,九月九日金陵玄武盛会,咳咳,本尊在望江楼恭候大驾光临!”显然还是被大愚禅师的摘叶飞花伤到了。 大愚禅师听到望江楼主的话,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心中暗叫一声不妙,正准备飞身去追,却猛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刚才两人竟然拼了个两败俱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