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平定山越(上)
兴平元年夏,中原动荡。 曹cao在整备后勤后,起兵再伐徐州,攻取虑、睢陵、夏丘等县,曹军所过之处,鸡犬皆尽,乡邑无复行人。在徐州即将陷落之际,曹cao后方的兖州,陈留太守张邈及其部将陈宫发动叛乱,迎立吕布为兖州牧,二人既反,兖州各郡县纷纷响应。代曹cao处置兖州事务的荀彧急令驻守东郡的夏侯惇回军固守州治鄄城,又命程昱出镇范县、东阿两处,据城坚守。曹cao闻知后方生变,火速撤兵回救,与吕布激战数场,后因军粮不济,不得不在失去兖州八郡七十七县的控制权和损失几乎所有青州兵的情况下饮恨还军鄄城。时冀州牧袁绍见曹cao新失兖州,军无所食,遣使劝说曹cao归附,曹cao听从程昱的建议,婉言谢绝。 乱世英雄的命运总是如此相似,当曹cao在鄄城为前途担忧之时,丹阳的孙策也陷入了同样的困境。 “丹阳是产兵之地,几个月来我们募得的新兵不足百人,难道是因为兵饷太少,所以乡勇才不愿来投军?”孙策卷起手中的卷宗,敲着桌案道:“如果是这样,那就许诺乡民投军之后可免除其家中所有的赋税。陶谦能在此地募集三万丹阳精兵,如此蠢物可以做到,我们没有理由做不到。” “主公所说的办法我们都想到了,但是收效甚微,因为其中另有隐情。”吕范禀道。 孙策奇道:“什么隐情?” “陶谦在此地募得的三万丹阳兵勇并非汉民,而是山越人。这三万山越青壮原是本地的一个小部落,因拒绝与其他部落合并而遭受排挤,为免灭族之祸,无奈之下才投奔陶谦,托庇于其治下。” “子衡的意思是,闻名天下的丹阳精兵,其实是山越精兵?” “山越人生性勇猛,嗜血且未开化,战斗力确实颇为可观。”吕范道,“丹阳附近的山越部族以山险为依托,组成武装,其首领有‘帅’、‘大帅’、‘总帅’等诸多称谓。其人利用山中出产的铜铁,加以铸造自给自足,每年秋收之时便会下山袭击附近的汉人村落,抢劫粮食,以资冬日所用。” 朱治接口道:“据吴太守说,近年来此类情况愈演愈烈。原本山越人在山中大分散、小聚居,各部落之间罕有联系,就算与汉民有所摩擦,也尽能控制的住。但是近来出现一个名为祖郎的山越头领,自称为山越大宗帅,几年中不断带领自己的部族吞并周边的部落,如今已坐拥数万之众,每逢秋收便集结山越兵下山抢粮,所过之处官军望风披靡,无法抵挡。” 孙策奇道:“既然如此,汉民为何不搬离此地,恋家竟然到连性命都不顾的程度,实在匪夷所思。” “主公,不是不想搬,而是不能搬。”朱治低声道,“丹阳可供耕种之地,多集中于此,其余皆是未加开垦的荒地。这些汉民每年如果提早收割粮食,秋收之时逃往别处躲避一阵,回来还能勉强度过来年。都是些忠厚老实的庄稼人,离开了土地又能逃去哪里?” 孙策沉默下来,绷紧的颊边线条有如刀锋,良久方才道:“攘外必先安内,心腹未平,何以远图。” 程普回忆道:“主公,当年老主公在世时,长沙治下也偶有山越作乱,末将亦曾随同老主公一起带兵清剿过。无奈山越人作战英勇,擅用蛊毒巫术,加之久居山林之中,熟识山形地理,所以我等清剿多时,亦难获全胜,主公切不可轻视了这些番邦异族。” “德谋的意思是不战了?”孙策问。 程普摇头道:“不是不战,而是如何战、何时战、何处战,需得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甘宁冷冷的道,“程老将军,眼下已经是夏末秋初,距秋收不过旬日的时间,恐怕容不得老将军从长计议了。” 张昭近前几步道:“主公,山越虽然是我军攻略江东的隐患,但是以今日的形势来看,实在不宜开战。一来我军不明地理,二来山越各部已经相互联接,天时地利人和,我军已失其二,加之兵势一交,难以骤解,还请主公三思。” “子布之言有理。”张纮附和道,“山越作乱只是疥藓之疾,主公不如以怀柔政策对待。我闻幽州牧刘虞多年来安抚鲜卑、乌桓,异族无不钦服,纷纷按时朝贡,不敢越境相侵。” “这些异族臣服于刘虞,不过是忌惮公孙瓒帐下的白马义从,与其说是钦服,倒不如说是畏惧。”赵云按着腰间的剑站了起来,“主公,鲜卑、乌桓是游牧民族,居无定所,每次侵入关内只为抢掠金银珠宝,纵使掳掠人口,也是拉回去做奴隶之用,不至于直接杀害,这与长居于此的山越完全不同。” “赵云,你说的是什么话!”张昭有些愤怒,“我们天朝上民,做异族的奴隶还不如去死。再者,你有多少的把握能打赢山越,你是想让主公刚募得的新兵陪你一起去死么?”
“向异族谄媚屈膝,难道就不是奴隶的行为?”赵云毫不相让。 张昭怒道:“你竟敢同我这么讲话,简直是无礼!” 赵云冷冷的回道:“你竟敢劝主公向异族低头,简直是大胆!” 周瑜走到两人之间,分开了他们,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山越之事,公瑾有何高见?”孙策看向周瑜。 “当然是战!”周瑜沉声道,语气异常坚定,“若不平定山越,我们会一直受到后方的sao扰,到时将疲于奔命,无暇经营其他地方。山越虽然勇猛,兵力又占据绝对优势,但是想要破之,倒也并非难事。” “周公瑾好大的口气。”张昭带着怒气嘲笑道,“那就请公瑾将破敌之计讲出来,让我们这些老家伙一起参详参详。” 周瑜转向孙策道:“山越作战惟凭勇力,但是心性多疑,我等可先在其下山的必经之路上伏下奇兵,多置旌旗战鼓,左出右入,右出左入,以为疑兵之计。山越若见疑兵,必然不敢贸进,我军可趁此时机将山下的粮食全部收割运走,坚壁清野,逼其去往远离山地的村落抢掠。如此一来,山越岂不是尽失天时地利人和。所以小弟才说,山越真不难破。” 张昭等人闻言默然,孙策微微点头道:“果然妙计。” 鲁肃上前一步道:“主公,山越恃其山险,不服已久,今日降而明日复叛。主公若依公瑾之计提大军清剿,必然可一鼓而破,但是班师之后,若山越余孽趁我等攻伐江东、后方空虚之时再次作乱,为祸不小。在下虽然赞成出兵,可是这一节却不得不防。” 孙策沉思片刻道:“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今日与山越作战,诸位将军且不可随意杀戮山越军民,但服其心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