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书阁 - 言情小说 - 卿本公主在线阅读 - 第三十九章 鹤炳病倒

第三十九章 鹤炳病倒

    灿烂的阳光下,沐瑶仰望着马背上素白衣裳的化白老儿。

    “师父,我想坐和你换一下。”

    “为什么?”

    “马车里太闷。”

    “闷就拉开窗帘透气。”

    “马车颠颠簸簸,我晕车。”

    “为师这儿有晕车药。”

    “师父,您行行好...”

    “不行!”

    他爱惜徒弟,也爱惜自己的生命,他才不要和那个指不定什么时候会爆炸的危险分子同乘一车。

    此路不通,那只好...

    “将军大人,我想骑马。”

    “不行。”

    “为什么?”

    “你若是再骑着马是逃走了怎么办。”

    “我保证不会。”

    “那也不行!”

    “为什么?”

    “没有多余的马匹。”

    “不远处有个村庄,我自己去买一匹。”

    “还是不行。”

    “为什么。”

    “万一你趁机逃走了怎么办。”

    “我保证不会,你可以派人跟着我。”

    “那也不行!”

    “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是本将军的女奴,只能待在本将军的身边。”

    “...”

    于是,纵然她千不愿万不愿,还是上了那辆通身漆黑的马车。以前她一直嘲讽鹤炳的马车就是一辆通往地府的棺材,不想有一天,她也躺进了这张棺材。所谓命运无常,不外乎如此了。

    这辆马车的规模并没有行军时的那辆马车气派庞大,也没有那般豪华。它的规格一般,外表和内部一样的普通,和所有普通的小马车并无区别。

    沐瑶一上车,便默默地坐在最外面,靠近车帘的位置。她安静的低着头,决定自此化作隐形人。

    好在鹤炳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又或者说,他对她异样的神情置若罔闻。

    自沐瑶醒来,他对昨晚的事只字未提,若无其事地仿佛昨晚根本不曾发生过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带着面具,完好地隐藏自己所有的情绪。

    他盘腿坐在最里头,神情慵懒地看向她,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你的身体很好,不用再担心。”这种事还是由他自己来解释,才能把握好那个分寸与尺度。

    沐瑶募地抬起头,狐疑地瞧向他。

    鹤炳瞥了她一眼,沉声道:“想必你已经知道,我身中寒毒。”

    “嗯。”沐瑶不可置否。从她第一次见到他,从她发现他的帐篷放了好几个暖炉,从她发现他每天都要喝上一碗驱寒的药,她就知道了。

    “不同于一般的寒毒,这种邪寒之毒,具有传染性。”鹤炳解释道,他说得是事实,却并不是全部的真相。

    “你的意思是你咬了我,所以我也被传染了?”沐瑶恍然一惊。

    鹤炳嘴角一勾,黑不见底的双眸深邃地盯着她的反应:“你害怕么?”

    沐瑶回以淡淡一笑,清声道:“只是惊诧而已,什么样的寒毒,竟连‘不死神医’化白老儿都解不了。”以至于你常年遭受寒毒之苦,却始终无可奈何。

    闻言,鹤炳眸光微闪:“本将军倒也想知道是什么毒。听闻本将军的小女奴精通医术,竟博得神医化白的赏识,为化白收为门下弟子。你不妨替本将军把把脉,看能否瞧出什么名堂。”

    “大人过奖了。”沐瑶慌忙摆手道:“连化白老儿都束手无策的怪毒,我又怎么瞧得明白。”她并不是在谦虚,她的确懂医。却是书面理论偏多,真枪实战缺乏,治个发烧感冒还挺在行,对付这种奇难杂症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好在鹤炳也没有为难她,只道:“刚开始我也以为你是寒毒发散,便每日为你运功驱寒。不想你的体质异于常人,对于这种毒有自己的抵抗能力。化白已经为你诊了脉,说你的不适只是因为你体内的防御机制在清扫入侵的毒质。你只需要好好调养,不日便能痊愈。”鹤炳语气平平地说着,语声冷煞不带丝毫的情绪。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为这女子的伤势担心了好几天,更为自己无意识中咬了她悔恨了好一阵子,在听得那老头的解释后,他的心底也是落下了一块大石。

    言毕,鹤炳不再多话,疲惫地闭了双眼,靠着车身休憩。

    他就那么毫无防备地睡去,沉睡中的他褪去了满身的戾气,看起来是那样无害。

    “谢谢你。”三个字几乎脱口而出,可话到嘴边还是被她咽下去了。第一印象太过根深蒂固,想起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沐瑶无论如何都无法对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心存感激。尽管她心底的某处的确是动摇了,至少看着这张面具脸,她也不再像之前那般那么反感。

    沐瑶往里坐了坐,掀开窗帘,靠着车窗,望向窗外的风景。

    山野萧条,群山孤寂。

    沐瑶不由得一叹,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就要入冬了。

    瞎子阿虾和聋子阿龙又聊起了悄悄话。

    “我看见将军昨晚去泡冰池了?”阿龙道

    “什么?就将军那身体...”阿虾道。

    “还泡了整整一个晚上。”

    “将军又要兽变了么,怎么突然这么想不开!”

    “谁知道呢,自昨晚把那女奴抱下马车,将军就跑去了后山的冰池。一跳进去就是一整夜,今天黎明时分才回来。”

    “啊,到底是为什么呀?”

    “欸,谁知道呢...

    而后不久,鹤炳真的病了。

    在鹤炳晕沉沉地倒下之前,沐瑶从来没想过这个男人也会生病。这个男人与邪寒之毒对抗了这么多年也不见他有丝毫损伤,他的力量不减反增,就像他的暴虐无常的臭脾气一样。他看起来是那么精力旺盛,那么骁勇强悍,以至于需要不断地挑事来发泄心中过剩的精力,他不断地发起战争,嗜杀成性,仿佛只要这样,才能释放他体内无穷的能量。他的残暴使得人们压根看不出来这个男人身患重病,更看不出来这个男人随时随地都在与死神做斗争。

    沐瑶却渐渐有些明白,鹤炳暴虐的性情并非与生俱来,这么多年的病魔缠身才是根源所在。

    “他到底怎么了?”沐瑶问向正在为鹤炳把脉的化白老儿。

    “没什么大碍,这臭小子不要命地去泡冰池,活该烧成这个样子。”

    刚开始得知化白老儿口中的臭小子竟是鹤炳时,沐瑶着实震惊了一番,现在显然已经习惯了。无论是将军,臭小子,还是将军大人,不过称呼而已,叫久了,也没什么区别。

    “他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再不醒来,她可又要计划逃跑了!沐瑶幽幽地想着。

    化白老儿却以为她这是在为鹤炳担心,便安抚道:“放心好了,这小子命贱得很,谁死了他都不会死。”

    “...”她可以说她不是担心他醒不过来,而是在祈祷他最好不要醒过来么?

    “等会我熬碗药,小徒弟你喂他服下,想必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噢。”沐瑶乖巧地应道。

    化白老儿走出去以后,沐瑶静静地瞧着鹤炳安详无害的睡颜,沐瑶不由得想入非非,病来如山倒,饶是强大的鹤炳也不例外啊。若是她现在给他胸前扎上一刀会怎么样呢?这个想法显然是不成立的,一来她素来只用针,不用刀,而眼下她的身边也没有刀。二来,也是关键的一点,这个男人以德报怨,三番两次救过她的命。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救了就是救了,一码归一码地算,她还欠他许多,即便她不打算报恩,可也绝不会落井下石。

    如是想着,沐瑶移开了眼,径自整理起了自己的地铺。

    自从有了上次她半夜逃跑的事件之后,鹤炳强烈要求无论是睡破庙,还是露宿荒郊,沐瑶都必须睡在他三步以内的地方。至于住客栈,则必须与睡一个房间。就像现在这样,连续两天了,她打地铺,鹤炳睡床。她已经真正地成了鹤炳一天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的贴身丫鬟。

    “父王,父王...”

    就在沐瑶整理被子的时候,床上传来喃喃呓语。

    沐瑶只当是他有什么需要,便停下手中的动作,走了过去。

    “父王,你放心,我会好好待瑶儿的...”

    喃喃呓语依旧,却含含糊糊,不清不楚。沐瑶即便是趴在他的嘴边凝神细听,也是什么也没听到。

    “你是渴了吗?”沐瑶轻声问着他,床上的人却又没了声响。

    这时,化白老儿再次走了进来,他笑得一脸深意地看着几乎嘴唇贴到鹤炳脸上的沐瑶,那眼神仿佛在说,小徒弟,看不出来啊,你对这小子倒是真深情啊。

    沐瑶却是没意识到自己姿态不对,更没太明白那老头眼中的打趣。她直起身,接过化白老儿的药碗:“师父还有什么吩咐吗?”她的意思是,喂了药就可以了吧,应该不需要像昨晚一样,整夜都得守着他吧?

    她的师父却是误解了她的言外之意,连忙呵呵地笑道:“没有没有,你们就刚才的事继续,为师就不打扰啦。睡觉去咯。”

    言毕,一阵风划过般,只听得门‘砰’地打开又闭上。只留下不明所以的沐瑶久久没反应过来,真是个莫名其妙的怪老头。

    房间里又恢复了宁静。

    沐瑶将药碗放在床头的凳子上,一手扶起鹤炳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一手给鹤炳喂药。一口又一口地,沐瑶喂得极其耐心,也极其的专心致志,以至于怀中之人醒来时,她都不曾发觉。直到男人握住她纤白的手腕,她才募地一顿:“你醒了?”

    “本将军以为你又逃跑了。”他戏谑一笑,脸色有些惨白,连这笑容都有些发白。

    沐瑶眨眨眼看着他:“对哦,一整天都在伺候你,竟把这事给忘了!”谁说她忘了,她只是对上次的事还心有余悸,阴影正浓,想先缓一阵子而已。这么多天的相处以来,沐瑶发现鹤炳并没有打算要她的小命,她也就不急着逃跑了。再说错过了那个最佳的时机,她再逃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且不说暗中的隐卫时时盯着她,就连门口看门的那一瞎一聋,也明显对她更为上心了,显然是受了某位老大的命令。

    而她之所以这么说,不过一时玩心大发,故意气气他罢了,谁叫他把她对待囚犯般看得死死的。沐瑶如是想着,却没意识到自己之所以如此自信能把那男子激怒,凭的都是那男子对她的在乎,他在乎她,所以害怕她离开。

    果然,鹤炳募地从沐瑶怀中直起身,他双目危险地眯起,抓着她的手也加大了力度,沐瑶一个不稳,手中的小勺子便掉在了地上,碎裂成片。

    “疼,你放手!”见男人真的暴躁起来,她又后悔了,顿时觉得自己吃饱了撑着,干嘛要去拔老虎的胡子。

    “说说,那日你是怎么逃出去的?”

    “你不知道吗?”沐瑶狐疑地瞧着他。

    “本将军要你自己交代。”

    “...”呃,这是要摸清她逃跑的惯用手段,好加固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