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0 新野之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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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见丁小秋和丁小冬在山道上嚷嚷地大声,可真走到了书院里头,他俩不但不敢高声说话,而且连脚步声也放慢了许多。原因无他,一是这里是圣学之地,不可喧哗;二是师母胡夫人现在怀有身孕,不可惊扰。 他们轻声轻步的穿前廊过花园,来到了胡昭的书房,却大老远就瞧见胡昭的书房紧闭,外头还挂了一个“先生不在,有事请找你们大师兄”的木牌。 丁小秋丁小冬哥俩对视一眼,无奈的朝大师兄住的山神庙后院走去。 话说这陆浑书院建在山神庙边上之后,胡夫人便直接决定把书院和山神庙的后院打通了,留了一扇小门。小门就是在胡昭的书房边,推开小门后就是山神庙后院那个柴门外的小厨房。想来胡夫人是瞧见这个小厨房建的不错,便不愿意再建一个,直接征用过来了,反正现在一家子也不过几口人,小厨房足够用了。如果以后学生多起来的话,那只能让他们在山下的村里去吃住。 现在山神庙的后院成了扁豌一人的居所,他搬到了原先青菜大师的房间里住,而他自己的房间成了青女和青蝉的住处。原先另一间客房,成了他的书房。青稞住在陆浑书院的“教工宿舍”里,跟杜氏和巨汉掾哉是邻居。“教工宿舍”这个词还是扁豌给取的。 兄弟俩又穿过小厨房,见胡夫人领着青稞和杜氏正在做午饭,赶紧行礼道:“师母好,青稞叔杜婶子好。” “好。”胡夫人正掌勺炒菜呢,抬头见两人满头大汗的,疑惑道:“你们怎么了,怎么跑得全身都是汗。” 丁小秋拱手道:“回禀师母,我们正帮二师兄给先生和大师兄送信呢。” 胡夫人闻言苦笑:“伍晟这小子又偷跑了?” 丁小秋气苦:“是。二师兄今天早上留下一封信就又不见了。” “这孩子……”胡夫人无语的摇了摇头:“你们见过你们先生了?” 丁小秋更加气苦道:“先生不在,在门口挂了块木板让我们来找大师兄。” “先生不在?”胡夫人愕然:“刚才不是还在的么?”然后想了想,可能知道了关键,忽然笑出声:“那你们大师兄可能也不在。” “真的?”丁小冬耐不住性子,说完一溜烟儿跑到扁豌的房间和书房门口看了一眼,低头丧气的回来对丁小秋道:“大师兄也不在,他书房门口也挂了块木牌。” 丁小秋好奇:“有事找先生?” 丁小冬摇摇头:“是‘本人已死,有事烧纸’……” 丁小秋:“……” 胡夫人无奈道:“这一个个孩子,可真是会玩。”她抬头对一脸懵逼的丁家兄弟俩说道:“伍晟的信留在我这吧,等会儿吃饭我见到你们先生或者大师兄我再帮你们转交。再说你们二师兄翘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虽然性子奇怪了点,但武功高强,从小就在江湖上混迹,不会有什么事的。” “诺。”丁家兄弟将信封留下,转身退下了。 …… 荆州汉家天下十三州之间,北连司州豫州、东接扬州,南壤交州,西边又是天府之地益州。坐拥现在两湖、河南、安徽、贵州等地,是真正的兵家必争之地。刘芒刘莘兄妹从江夏郡乘船走水路,到襄阳城之后北上。两人衣着华丽,随从多人,且一直呆在船舱之内,所以避开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再加上一路上风和日丽,天公作美,到也没什么波澜。 直到……到了新野城的范围,天上忽然猛降暴雨,使得河道上游涨了水,为安全起见,船老大决定在新野停驻两日观望天气。 刘芒是‘孤寡’脾气。这个词是他亲meimei刘莘取的,说的是按他这脾气,铁定上半辈子是一直孤单,下半辈子是寒寡一直。所以他得了父亲的允许出来求学,能有刘莘这样的美女陪着已经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哪怕她是他亲meimei。 停航的时候刘芒刘莘两人在仆人们的带领下下了船,雇了几辆牛车朝最近的客栈奔去了。雨天道路越发泥泞,幸好拉车的牲口都是老牛,受惯这种风霜雨雪,所以不至于滑了蹄子。 刘芒和刘莘呆在一个牛车上,下雨天行路固然潮气湿漉,但两人却觉得比家中的空气好上许多。何况忠仆细心,车厢里还给垫了软被,放了熏香,所以两人也不至于多难受。 刘莘今年十四,本许了扬州的一户大族,但许配的那个男方自幼荒yin,闹出不少笑话,后来竟死在女人的肚皮之上。对方家族自觉对不起刘家,刘莘父亲刘繇也觉得脸上没面子,便没再给她许亲,想先等她上头几位哥哥都婚娶了先再说。后来刘繇一直在奔波,刘莘的婚事也就一直没被提起。可能也是受了这些打击,刘莘这几年脾气越发古怪——她生养的不差,出身也是入得了刘氏族谱的,却遭此奇耻大辱,便每每行事傲慢自贵,稍有不顺心便提鞭子打骂奴仆,这几年她身边的侍女被活活抽死的便不下两三个。 但对她同父同母的哥哥刘芒,刘莘是从骨子里亲近。便如此时刘莘见刘芒依靠着车窗瞧着窗外的雨水入神,便递过一条毛毯披在刘芒身上:“小时候听娘亲说过,这荆州天气四时一个样,春雨冷,夏雨冷,秋雨冷,冬雨更冷。现在春夏之交,四哥别着凉了。” 刘芒不冷不热的将肩上的毛毯拉下一点来盖住腹部,淡淡道:“你这次就不该跟我出来。” 刘莘打着马虎眼:“为什么,你难道忍心让我呆在那个家里整天整天的发呆么。”话语刚落,眼眶便泛起了水盈光。 刘芒回头扫了她一眼,冷笑道:“你在我面前还演什么,咱俩谁不知道谁,收起你在父亲面前那套吧。” 刘芒这话算重了,但刘莘也不恼,仿佛兄妹间平时的对话就是这样生硬一般。她见刘芒拆穿了自己,便又换上嬉皮笑脸的神态说道:“你是家中的私生子,平日里不受待见,难道我和你不是一个母亲么!父亲和三位哥哥虽然对我不像对你那般苛刻,但那种客气我还是听得出来的。你不受待见觉得那个家犹若牢笼喘不过气,我受这样的待见就很好受么。” 刘莘话语里的一句一字婉如钢针,一针一针插着刘芒的心窝。他的心在出血,也慢慢地软化开来。便如这车窗的冷雨——雨初来时只是潮潮,碰不到摸不着,唯有伸出舌尖能感受到那点点;而后开始落下,淅淅沥沥像两个世界,一下子把心情弄得沉重或者安静,但也一下子带你进入回忆中去,那心底最深处最深处的伤痛,或者喜悦,亦或者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