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4章 丹道论（三）
“我这里还留了两粒，一共成丹八粒。”周越捻起一粒浅青色的丹药，笑道：“虽说未曾招来丹劫，不过我自认为炼制得还不错。” 求丹宗的大长老当即接过周越手中的青色丹药仔细端详起来，片刻之后他才有些犹豫地伸手在丹泥上挂下了一些粉末，进行了试丹。 “嗯？”求丹宗大长老浑身一震，脸上现出一丝异色，他用讶异的眼神看了看周越，不禁暗自点头。 “师兄，怎么？” 丹童打扮的修士眉毛一挑，他深知自己这位师兄对于丹药的严苛，即便是大长老自己炼制的丹药也鲜有能让其点头的存在。 “这丹药有意思。”大长老微微一笑，将手中的丹药递给了丹童打扮的修士，后者赶忙学着大长老的样子进行了试丹。 “这……” 丹童打扮的修士震惊地望向周越，喃喃自语道：“竟然能对元婴境修士造成影响！” 周越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他这一炉丹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求丹宗的一众丹修硬拼基本功，而是选择了剑走偏锋的炼制方法—— 淬火法。 这种方法因为与凡人锻铁时淬火的步骤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所以才被称为淬火法，但实际上并不一定要用到冰寒的水流，只需要在炼制的最后以真气激起丹药药性的剧烈变化即可。 使用淬火法的好处就是可以最大程度地激发药性，或许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收获，但坏处也在于药性的剧烈变化上，说不定会出现一些副作用。 “此法乃是我从一册古卷上习得，当初也是觉得有趣便记了下来。”周越微微一笑，只要看看求丹宗众人的表情便可以知晓他们并没有掌握淬火法，事实上淬火法也是周越从别处学来的，并不是修行界常见的炼丹手法。 “原来如此……”求丹宗大长老沉吟片刻，说道：“这种处理丹药的方法老夫闻所未闻，不过大概也能猜出其机理，依我看，此法并不是十分稳妥吧？” “嗯，很容易导致丹药的性质发生不可控的变化。”周越微微颔首，将淬火法的原理与众位丹修讲解了一番，面色凝重地说道：“其实我不推荐使用这种炼制方法，除非是在炼制自己极为熟练的丹药时效果才会比较好。” 丹童打扮的修士将周越炼制出的丹药拿了出来，说道：“这两粒丹药的效果各自不同，很难想象是出自同一炉的丹药，看来这种方法的确不太适合作为常规炼制手段。” 丹宗与散修炼丹师不同，前者在炼丹的同时也要考虑到产量、成本和口碑，而后者则百无禁忌完全不需要担心这些问题，像淬火法这样对丹药品质影响极大的炼丹手法十分容易影响到丹宗出品丹药的品质，容易为人所诟病。 “从丹药的品质上来说是道友胜了。”丹童轻叹一声，摇了摇头道：“我却是输在了保守上，有时候即便将一切细节处理到位也不见得能招来丹劫，还是道友这样手段可以拼一拼。” 对于炼丹手法的抉择不同的丹修各自有各自的看法，不过绝大多数的丹修都认为，为了某种特殊的丹药是可以不惜一切代价追求高品质的，因为低品质的丹药只能创造一般的效果，唯独只有高品质的丹药才能创造奇迹。 正如周越炼制出的这种辅助巩固修为的丹药，若是他规规矩矩地炼制根本就不可能对元婴境修士产生影响，这就是层面上的差距，一个是有效一个是无效，无论前者有多大的变数、多么恼人的副作用都是有效，而后者就算完美无瑕也一样是无效。 总体来说，无论炼丹术也好，炼器术也罢，人类修行界充满了拼搏的精神，进取永远比固步自封更强，重攻而不重守！ “毕竟人类是不变革就活不下去的生灵，没法像我们一样抱着血脉力量不放。” “哦！原来是这样。” 一旁的程烨将她不知从何处调查到的人类修行界的习惯讲解给知璇，正如程烨所说，人类修行界因为‘变’所以强，绝不是大荒那种几千年都不会发生巨大的变化的格局。 在这种大势的影响下，能做出变化的人自然更胜一筹，所以丹童才会甘拜下风，倒不是说他的炼丹术真得比周越差了许多。 “侥幸，侥幸。”周越也知道自己不过是偶然所得，他没有借机大肆宣扬淬火法，而是抱着探究的态度将淬火法的每一个细节讲解出来，要知道这一屋子的丹修每一个都已经走在丹道的深处，与他们讨论一种炼制手法肯定是对周越的丹道修为有所帮助。 “呃……” 对于今夕三人来说这个过程无比难熬，因为她们根本就听不懂这些丹修士在说些什么。今夕和知璇这种一窍不通的暂且不论，程烨可是恶补了一阵丹道知识的，所以她比起今夕和知璇还要难受数倍。 对于程烨来说，她的感觉就是周越和求丹宗的一众修士讨论的都是基础的内容，但当这些基础的内容拼凑在一起的时候，她忽然就听不懂了，程烨定了定神，赶忙将脑海中盘踞的‘魔音’剔除，她知道这种时候听久了很可能会影响到自己学习炼丹术。 “得道友相助，今日在下受益匪浅！” 一众炼丹师的讨论接近尾声，丹童激动地站了起来，向着周越行了一礼，而周越亦是郑重地回礼，两人相视一笑，感觉自己的炼丹术水准再次精进了一步。 “接下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吧？”周越瞥了一眼身边围着的碎灭境修士们，事实上方才提问最多的还是这些求丹宗的碎灭境丹修，他们的丹道水准明显差了周越、大长老和丹童三人一截，故而很多时候都是他们问周越三人答。 众丹修纷纷摇头，周越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我想去渐渐齐芒长老的后人，不知那位道友可以帮我引路？” “何必如此麻烦？我来替道友引路！”丹童打扮的修士自告奋勇，他轻笑了一声，说道：“说来不怕道友嘲笑，那与齐芒长老有些渊源的门人却是我的族人。” “哦？”周越心中一喜，说道：“那就拜托道友引路了。” “好。” 周越赶忙给今夕三人使了一个眼色，一行人跟着丹童打扮的修士离开了炼丹房，朝着求丹宗的驻地飞去，只留下一群碎灭境丹修意犹未尽地对着丹炉摇头晃脑，也不知道之前的问答他们究竟听明白了几成。 …… …… “求丹宗南辉山支脉弟子迟封听令，速速下山迎接！” 丹童打扮的修士带着周越一行人来到了一座山的山脚下，因为整个求丹宗建立在山谷之中，所以这座山也只有一半位于求丹宗的山门大阵之内，仔细看去，那山腰处却是有几座房屋。 周越闻言心中一动，露出了一丝怀念的神色，迟封这个名字他并不是第一次听见，当初与齐芒长老相遇的时候就是由迟封引路，周越记得那时迟封才刚刚通过求丹宗的试炼。 “南辉山弟子迟封见过二长老。” 很快，一道流光便从山腰处俯冲而下，刚好停在一行人面前，现出一位少年的身形，少年朝着为首的丹童行了一礼，说道：“不知二长老点名见我有何贵干？” “有几位贵客想要拜访一下齐师弟，只可惜齐师弟英年早逝……”丹童打扮的修士面无表情地解释了一番，随即侧身将周越一行人让了出来。 “迟道友，不知你可曾记得我么？”周越上前一步，正色道：“当初多亏迟道友帮衬，否则我也无法顺利筑基。” 迟封闻言后撤了一步，仔细打量了周越一番，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周越……周……前辈。” 两人再次相见，身份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初的迟封身为筑基境修士，周越只不过是区区凝气境，如今周越却步入了元婴，而迟封仅仅只走到了金丹境！ “迟道友不必多礼，你我同辈论交即可。”周越摇了摇头，宽慰道：“若不是当初迟封道友的一粒筑基丹，我也不可能突破到筑基境。” “道友不必多说……唉……”迟封长叹了一声，说道：“筑基丹好说，筑基境也好破，只是我没想到再见面时道友竟然能跨越重重障碍踏入元婴。” 周越微微一笑也不轻易答话，他知道迟封此时的感觉定然很不是滋味，当年修为不如自己的修士一跃成为了前辈，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会让许多人感到痛苦。 不过迟封显然不是那么肤浅的修士，他身为求丹宗的弟子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笑道：“却不知道友此番前来有何见教？迟封洗耳恭听。” “谈不上见教……只是希望将我这些年来的丹道心得传与齐芒长老的后人而已。”周越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迟道友意下如何？” 迟封闻言顿时面色一肃，他恭敬地行了一个修士礼，朗声道：“如此，多谢前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