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过失，祸起

    基于格兰迪瓦带给斯加星系的重创，格兰殒祾分身乏术。她本是这个星系的过客，却因格兰迪瓦在此暂居下来，尽力补偿他带来的伤害。她只是治愈型的自然系精灵，不带任何攻击技能，在这弱rou强食的宇宙中，她活得并不坦然。格兰迪瓦曾明示要随行格兰殒祾，却屡遭她拒绝：“在他们对你改观之前，你不宜出面，好好留在诺亚星，不要离开哦。”

    格兰迪瓦百无聊赖地在诺亚星徘徊，他无需修炼也能有所突破，诺亚星是几近被他毁灭的星球，自从失去生命力，它就终日黄埃散漫风萧索。格兰迪瓦依格兰殒祾的指示试图往诺亚星注入能量，但以失败告终，他所具有的恶意实在太强，星球根本无法承受。

    “没用的，我只会加深诺亚的伤痕。”格兰迪瓦对归来的格兰殒祾说。

    “那就让它自行恢复吧，你不宜再打扰了。”格兰殒祾并非强者，她的能力只能治愈精灵，而对星球束手无策。“我要离开了，我还有其他目的，斯加不是我的归宿。”她明媚的脸上笑容微敛，语气中夹杂着淡淡的忧伤。

    “你会去哪？”格兰迪瓦担心她一走，他又会无法自控地祸害星系，浪费她的心血。他靠格兰殒祾的能量中和来抑制自己，显然是有些依赖她了。

    “我不知道。”格兰殒祾摇头，“我在寻找一样东西。或者说，一个生命。”

    “它是什么？”

    “时光水晶。我知道这是我旅行的目标，可频繁重生让我遗失了些记忆……我已不记得为何要寻找它。”

    “……责怪我吗？”

    格兰殒祾凝视那双猩红眼眸片刻，说：“不。若我能寻得时光水晶，自会知晓何故。”

    她确确实实离开了。

    格兰迪瓦每日耗费大量时间去管控自己，也有了成效。多年又过，斯加星系的过去掩入时间长河，鲜有精灵提起。

    偶然途经诺亚星，他意外地发现黄沙之间出现了一些黑色的藤蔓，其构成与他同源。他本欲将其铲除，以免威胁诺亚星的恢复，但黑色藤蔓中藏有一些醒目的银灰色晶石，他随手取了一块，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着无害的能量。

    这是自己的能量转化而来的么？！格兰迪瓦甚是欣喜，他知道能量矿石对星球恢复有益，他立刻效仿原来的做法去处理其他濒临毁灭的星球，同时畅想那些星球恢复后的模样。

    他忽略了黑色藤蔓中的恶意，那些层层叠叠包裹着稀有矿石的藤蔓，对星球的损伤远胜于矿石带来的希望。

    做好一切后期工作后，他决定远游，离开斯加星系，去宇宙的其他地方看看。

    旅行期间，格兰迪瓦了解到更多宇宙的消息，也知道了精灵王与星系守护兽的存在。想来斯加星系还没有守护神兽，不知未来是否会与那些星系一样出现呢？

    除却几大星系，宇宙还有其他界域，格兰迪瓦由魔界进入冥界，期间受到数次干扰，他在这里极不稳定。当作历练吧，他这么想。深入冥界，本源愈发躁动，已不是他能轻易压制下来的了。若是格兰殒祾在……

    格兰迪瓦想起格兰殒祾将能量传输给他时的温暖，但时过境迁，那种依赖感再也找不回。因一时分了心神，直到脚下踩中一滩鲜红的液体，他才发觉自己走出了彼岸花海，进入了神圣的领域。

    对于鲜血他已是多见不怪，更何况冥界本就罪恶丛生，暗无天日。有种力量驱使他向前——是恶意的滋长。

    越是靠近血液源处，他所获取的恶意也就越多。实力暴涨的快感几乎将他吞没，以至于迷失自我，重归于本源的支配。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他并不放在心上。渐渐能听到事发处的争执，他甚至觉出了其中嘲弄的意味。

    “招魂幡，你不过是器物凝灵，凭什么阻止我们使用呢？强者为王，你连攻击力都没有，还妄图维护自己？”

    “我自然可以决定我的使用者。你想挑起战事，以为我能助你们立业？该醒醒了！”

    “反正你也没什么威胁，多费几口唾沫而已。传说你能复活亡者，我们可是特意来验此真伪呢。”

    “荒唐！渡魂所乃冥界圣地，岂由你等宵小之辈肆意妄为！”

    “都伤及本源了还嘴硬，早些放弃不就免得受罪了？何必糟蹋自己。”

    一位银白长发的少女进入格兰迪瓦的视线，洁白的礼服裙几乎被鲜血浸染，脸颊上的血渍星星点点，与她以往的形象出入极大。她长大了些，站在一面不染的白色幡旗旁，莹绿色的海洋潮起潮落，充满生命的气息。由于招魂幡的自我防御，入侵者也有所折损。他们并非惧怕那名少女，而是怕动作强硬致使招魂幡毁坏，所以不得不多个心眼，企图用所谓的和平方式解决问题。

    格兰迪瓦忽然轻唤一声：“阿姊。”那呼唤声不大，却让在场精灵都听得一清二楚。

    “休息吧，我来解决。”他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红瞳粹着血光。那群入侵者真是找死，竟敢把格兰殒祾逼到如此境地！

    渡魂所瞬间被无边黑暗淹没，趾高气昂的精灵融化在黑暗中，格兰迪瓦嘴角的笑影越发明显。此刻他是山巅，要想惩罚山脚下的蝼蚁，就连骨与血都不会剩下。他还自以为这是为格兰殒祾所做的，心情无比畅快。

    “够了！格兰迪瓦！”格兰殒祾的怒喝刺破格兰迪瓦周身的恶意，她的眼中满含失望。

    “为何？他们死有余辜。”格兰迪瓦在黑暗中去到格兰殒祾身边，语气中不由自主带上了些得意。

    “你在我面前大开杀戒……”格兰殒祾抽身避开，正视他说，“请离开，此境不容你的存在。”

    格兰迪瓦愣住了，他本准备接受格兰殒祾的谢意，未曾想等来的竟是逐客令。

    “我乃招魂幡凝灵。”格兰殒祾试图解释，“我名殒祾，是殒落的神意。我为轮回而生，我们不一样……你留在这里，真的不合适……”

    “你还想复活他们？”格兰迪瓦完全曲解了她的本意。他觉得可笑，分明险些被侵犯主权，她却选择了入侵者而否认他。

    格兰殒祾斟酌言辞想让他明理，却猛地咳出一口污浊的血，脆弱的身子也开始融入黑暗，转眼间便支离破碎。她哭出声来，既为自己，也为格兰迪瓦，更为这位面的芸芸众生。

    她当然明白格兰迪瓦是在维护她，但渡魂所就是一个没有恶意的领域，所有通过彼岸考验的精灵都可以向招魂幡许愿，不分善恶，代价是交换记忆，以保证渡魂所的隐秘。是她自己破坏了规则，结果被伤及本源，这本是她自作自受，但招魂幡必须延续下去。

    死神仁慈，给了亡者一个返生的机会，若世界对亡者有强烈的执念，那便有复苏的可能。她虽是不死之身，却极易被污染，她教格兰迪瓦要克制，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这是她的私心。但也许现在她真的会死，白色的招魂幡已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色，若是污染加重，此世则再无招魂之术。

    格兰迪瓦终于慌了，他想尽快收起能量救回格兰殒祾，然而……为时已晚。

    小小的空间里，再寻不到那银白倩影。

    他轻易毁掉了格兰殒祾，渡魂所的神圣感削弱，招魂幡的轮廓略有模糊，原来的生机散去，四下寂寥，徒留他一只精灵，对着招魂幡忏悔。

    想对她说的“谢谢”，在心里预演无数遍终成泡影，唯有一声“对不起”……了结了格兰迪瓦努力追求的善。

    他狼狈地逃出渡魂所，逃离冥界，逃回斯加星系，逃到诺亚星，在肆虐的黑色藤蔓中将自己彻底隔绝起来，茧化重生。

    ……

    只一夜时间，斯加星系便掀起了腥风血雨。

    星球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种透明的生物，与精灵相安无事地一同生活了数年，关系甚是亲密。然而它们在某天夜里骤然发难，侵入精灵体内，自精灵头顶长出一些无色的触须，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他们变成了新精灵，以寄生吞噬为生。

    依娃星是斯加星系的中心，也是唯一没受到新精灵侵扰的星球，许多族群因此迁入依娃星以求安宁。其中有一群罕见的超能系精灵，形似犬，皮毛为红，金棕色的颈毛和尾巴十分灵动，额前生有一块粉红的宝石。这模样很是讨喜，他们的到来受到当地精灵的欢迎，在与族长的交涉中，精灵们了解到，他们是拉朵一族，族长名为朵朵拉。

    朵朵拉还算年轻，作为族里唯一的高级精灵，她的担子确实挺重，不少精灵听闻后特意前来帮助他们安置新居以示友好。有些精灵目的单纯，只是为了给邻居留个好印象；但也有精灵别有用心，因为听说朵朵拉待字闺中，他们是来求得朵朵拉的好感的。朵朵拉对此毫无察觉，谢过众精灵后，她转而忙着教育族里的小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