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丢不掉的
我翻身下床，鞋也没穿，开门冲出卧室。 叫声传自阳台，我向那里急速跑去。 阳台上只有一人，我猜得不错，那人正是丽贝卡。 我缓下步子，小心地走了过去。 “你回来了。”我说道，推开了玻璃门。 丽贝卡微微抬头，瞥了我一眼，轻轻嗯了一声，又继续看向身前之物。 那是一只坛子，坛体呈青灰色，样式古朴，坛中装着一只人头。 “你干的？”丽贝卡抬头看我，似笑非笑地问道。 “当然不是我，这也许是她的恶作剧。”我轻拍坛子，淡淡地笑着。 “有这个可能，毕竟交易之坛的古怪之处，我是见识过的。”丽贝卡说道，把手探进坛子，抓住了人头的头发。 她的手往上提，人头却纹丝不动，就像是在坛底生根了。 她加大力气又试了几次，几乎快把人头的头皮给扯下来，人头仍是纹丝不动。 “你的胆子挺大的呀，既然敢对死者做出如此不敬的举动，刚才为什么会被吓得叫出声来呢？”我乐呵呵地笑问道。 丽贝卡的嘴角微翘，反驳道：“虽然我很厉害，一个可以打你十个，但我仍是一个娇弱的女孩子，突然间见到可怕的东西还是会被吓到的。” 我嘿嘿一笑，表现出自己的不以为然。 “对女孩子一点都不温柔，怪不得找不到女朋友。”丽贝卡双手叉腰，上半身略微前倾，不满地嘲讽道。 我一下子被这句话击中了死xue，既尴尬又心痛，竟然连为自己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在我正哑口无言之时，客厅那边出现了动静。 我向丽贝卡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嘴唇轻轻动着，用传音之术和她进一步交流。 “把我们的身形隐藏起来，做得尽量隐蔽一些。” 丽贝卡闻言，将手一挥，一层淡青色的椭圆形光罩便把我们笼在其中。 “马上要有好玩的事情发生了么？”丽贝卡传音问道，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 听着客厅那人渐渐接近的脚步声，我传音回道：“大概吧，看过才知道。” 虽然那人踏着猫一般敏捷灵巧的步伐，但我身具妖力，耳聪目明之处远超常人，能将刻意隐藏的脚步声听得清清楚楚。 那人上了阳台，没有发现施法隐藏的我们。 她的面容显露出来，正是这里的房客柳若晴。 柳若晴警惕地查看四周，在小小的阳台上快速绕了一圈。若非丽贝卡施法，带我滞于空中，怕是已经被撞了个正着。 检查完毕之后，柳若晴来到交易之坛旁边，朝里面望了一眼，手伸进去拿出了一只人头。 我看向那只人头的脸，觉得有些眼熟。 那只人头属于一个男人，人头头顶上那丛稍长些的头发被柳若晴攥在手里，整张脸部严重发紫，脸上也纵横交错着许多道伤口。 又看了几眼，我的脑海里便冒出了一个名字——张晨。 柳若晴从身上摸出了一个黑色塑料袋，单手抖了抖把袋口撑开，将人头扔了进去。 做出这些后，她要离开了，抬脚朝开着的阳台门走去。 罪证如山，不可抵赖，是时候现身和嫌疑人当面对质了。 悬空的我脚上一用力，稳稳地落在地面，阳台门的门边。 柳若晴被突然出现的我吓了一跳，连着朝斜后方退了几步，摆出一副防御的姿态。 我的脸上挂着冷笑，并不说话。 看清挡在门前的原来是我，她冰冷的脸立刻就解冻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的笑容。 “早安，主人，刚才实在是抱歉，我被吓了一跳，有些失态了。” 我点点头，问道：“你手里提的是什么东西，从阳台这清理出来的垃圾么？” 柳若晴笑着回答：“是啊，都是一些平时用不着的杂物。” “能不能给我检查一下，阳台上有一些我在意的东西，万一被你不小心给扔掉我会很心疼的。”我笑着伸出了手。 “好的，给你。”柳若晴也伸出手，乖乖地把垃圾袋朝我递过来。 愉快的物品交接仪式刚刚进行到一半，那只垃圾袋就被从柳若晴的手上甩了出去。 垃圾袋旋转着，顺着多变的奇怪弧线朝我的脸上射来。 趁着这个机会，柳若晴跳起来，向着楼下跳去，像是一只跃出海面的飞鱼。 我和丽贝卡有时候会直接从阳台出入这个家，所以铁栅栏和钢化玻璃之类的东西完全没有装上去。柳若晴如果从这里跳下去，伪装气息混到人群里，还真有可能成功地逃出去。 不过呢，我单手抓住了那只被柳若晴当暗器甩出去的垃圾袋，对柳若晴的逃跑举动一点也不担心。毕竟，丽贝卡还潜伏在一边，我对她的实力很有信心。 果然，她轻轻弹了下手指，就把整个阳台给封了起来。 冰墙蓦然升起，柳若晴一头撞了上去。 说是一头撞上去其实不准确，柳若晴好歹是一个厉害的女刺客，她在自己的头撞上去之前，能用手猛地撑一下冰墙，卸掉前扑的大部分力道，然后身子一蜷，保护住要害部位。 这样一来，在砰地一声闷响之后，柳若晴除了样子狼狈一些，也没受到什么伤。 她半蹲在墙角，如同一只受惊的野兔，只要稍有风吹草动，就会一蹬双足弹射出去。 “别这样看着我，你如果乖乖配合，我是不会伤害你的。”我把张晨的头从垃圾袋里拿出来，放到靠在护栏边的小桌子上。 “关于这只头，你知道多少？”柳若晴站了起来，背靠着墙角，警惕心丝毫不见减少。 “我知道多少你用不着知道。”我拍了拍放人头的小桌子，“只要你原原本本地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就行了。” 话刚说完，丽贝卡也现身了，抱着胸坐在桌子一角。 柳若晴看看冰墙，又看看我和丽贝卡，终于开口了。 “张晨是我杀的。” 说了这一句，她盯着我的脸，好像要从上面找到什么东西。 丽贝卡也转过头来看着我，纳闷地问道：“按照常理，这里你应该立刻出手干掉小柳，最差也要勃然大怒吧。” “为什么要勃然大怒？就算生气了人也不会复活的吧。她的话还没说完呢，别出声，继续听她说吧。” 柳若晴紧张的神色缓和了一些，说道：“我会详细地讲一下我知道的部分事实，听完之后怎么理解就随你了。” “开始吧，我听着呢。”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