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宅院深处（3）
我先将躺椅搬出，再把王先生抱出，放在躺椅上。他的体重确如天宏所说只有百斤左右，就连我这略显单薄的身板在抱他时也游刃有余。 我对这所宅院的秘密更有兴趣了。 天空万里无云，只有百十只鬼魂在游荡。晚秋午日的阳光暖洋洋的，飒爽的秋风更是让这天气的舒适度更增几分。 阳光照在王先生的身上，袅袅的白烟从他裸露的皮肤中钻出，晃晃悠悠地飘向天空。其中少部分则顺着呼吸进了我的体内，但那丝丝缕缕的阴气只是在我的肺中循环了一圈便皆化为了纯净的妖力。 围在王先生家外墙的鬼魂都飞了出来，聚在宅院的正上空。 每天的午餐时间到了，千百只鬼魂一同争抢这来之不易的食物。但是僧多粥少，成功吸食到阴气的鬼魂寥寥无几。 王先生的脸消肿得很快，不一会儿便从圆形变成了椭圆形，虽然他的脸仍然涨得和在水里泡了许多天的尸体差不多，但简单的对话应该无碍了。 “今天的天气真好啊，阳光很温暖。”我感叹着伸了个懒腰。 “是啊，我也觉得暖和多了。看，院子里那些鸭子在池塘里游得多开心啊。”王先生笑着点点头，他似乎很乐意别人找他说话。 我看着那些鸭子，笑着问道：“那些鸭子是您养的么？您最喜欢里面的哪一只呢？” “嗯，是我养的。至于喜欢哪一只嘛，我都挺喜欢的，毕竟它们都是我的家人。”王先生望向远方，眼神迷离。 “王先生，这座宅院就您一个人住么？”我问道。 “是啊，就我一个人。”王先生动了动肿大的嘴唇回道。 “这么大的宅院，您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不会觉得孤单么？”我进一步问道。 “还好吧，每天睡睡觉，晒晒太阳，听着它们的叫声就过去了。”王先生仍然望着那群嬉戏着的鸭子。 “您的亲人平时会来看望您么？” 王先生摇摇头说道：“他们都死了，来不了。” 说完这句话，他合上了眼睛。我知道，就算我再问别的问题，他也不会回答了。 既然获取不了更多的情报，那我只好亲自去探索了。 “王先生，我肚子不太舒服，请问您家厕所在哪？我想借用一下。”我捂着肚子装作痛苦的样子向老人问道。 “在走廊尽头左手边的房间。”王先生回道，仍闭着眼睛。 “谢了。”我跑进了屋子里。 上厕所只是我的托词，我真正的目的是探索王先生的房间，找出阴气弥漫的源头。 因为厕所一直是灵异事件多发之地，所以我将探索的第一站设定为厕所。 依照王先生所说，我在走廊尽头的左边找到了一个小房间。 打开门，我发现这里的蹲便器好像很久都没人用过的样子，而且整个房间都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我的脚在瓷砖上踩了一下，竟然在上面留下了一个脚印。 我在抱王先生的时候就已经查探过，他确实是人类无疑。那么，他难道不需要排泄么，不然为什么这间厕所会呈现出一副很久都没人用过的样子？ 莫非，他有特殊的癖好，喜欢在院子的草丛里解决生理问题？ 我按了一下冲水按钮，将蹲便器内部的灰尘冲走，伪装成我已经用过的样子。此外，我还特意在几个特定的位置留下了鞋印，以保万无一失。 出了厕所，我准备开始探索其他的房间。 这里的房间大多数都是上锁的状态，但这难不倒我，我只要运用能力，将自己转化为鬼魂之躯，便可穿墙而入。 可惜，纵使我进了那些上锁的房间，也未在其中查探出异常的状况。 最后，只剩一个房间，王先生所在的卧室没有查探了。 值得一提的是，我在探索其他卧室时，发现里面有一些价值不菲的奢侈品，甚至在隐秘处还有堆放整齐的小摞金锭。 这座宅院虽大，但陈旧破败，不像是有钱人家会住的房子。但房间里的奢侈品和金锭又作何解释呢？只要将这其中一小部分换成钱，就可以把屋子好好装修一下了吧。 我走进了王先生的卧室，这里的阴气比其他房间要更浓重一些，温度也要更低一些。据我估测，可能在零度左右。 房间里布置得十分简洁，除了床和衣柜之外别无他物。 在我进门的那一刻，我就看见了放在床头柜上的相框。 相框里面这张照片是王先生的全家福合照，照片上十几个人围着王先生和另一位老婆婆，采景就在这座宅院的院子里。 这十几个人他们去哪里了，真的如王先生所说都死掉了么？那么，他们的死因又是什么呢？ 我坐在了床上，这张床的温度比房间要更低，几乎到了冰点以下。 “就是你了。”我笑了起来，自言自语着将床上的褥子拨到一边。 我把手放在了褥子底那平滑的木板上，顿时，我感觉到了一股非同寻常的冰凉感。 这种感觉让我联想到了武侠小说中的修行内功所用的寒玉床，不过寒玉床是由极北苦寒之地数百丈坚冰之下挖出的寒玉制成，这床却是普通的木板床被阴气浸染而成。 如果赤着身子躺在上面睡一晚，恐怕背上的皮会牢牢地粘在床板上吧。 我试着敲了敲木板床，里面发出了空洞的响声。 这张床由六面木板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根本不存在床腿一说。 我以前没见过这种床，它的形状在我看来比起床更像是一口大棺材，里面堆叠存放个七八具尸体完全没有问题。 床板被钉子封死了，但这无碍于我的探查。我放出了血触手，使之顺着床板间的缝隙流进去，它的感知即我的感知，我能借助它全面了解床板内的秘密。 里面黑得可怕，温度到了零度以下，我借助血触手闻到了淡淡的腐臭气味。 “小伙子，你在干什么？”一只手拍到了我的肩膀上，客气却又严肃的语气让我的意识回到了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