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挑战伦理线
“香自幽山临，欲搬图无功。秋回人不归，独留山中醉。”（宋代陈日朝） 当京都西山的红叶“忽寒风吹雁，轻牵红袖，空抛洒，殷殷泪”的时候。杨德荣的mama，郭小燕的婆婆，因患重病，从中原老家黎河，一路颠簸劳顿，在女儿杨德惠的陪同下来到京都，来到儿子的身边。 对于婆婆，郭小燕知道，自己有义不容辞的责任要照顾她老人家。虽然她与杨德荣貌合形离，但这是责任，是孝道。然而，对于杨德荣的meimei杨德惠一同到来，虽然郭小燕多有不悦，但在杨德荣的提议下，在郭小燕的安排下，杨德惠并没有与哥嫂在一起居住生活，而是单独住在招待所。如此安排，使郭小燕内心的疑虑暂时得到缓解，于是她全身心的，精心照顾杨德荣的mama，自己的婆母。 “mama！吃早饭了！” “这孩子，咋像小孩呀！” 在京都出生的郭晓燕，总是孩子般的重叠呼喊婆母，使婆母总认为她是孩子。 每天，郭小燕都要早早的起床，为婆母准备流质的早餐。 每天，郭小燕都会骑车十公里到三里屯批发市场，买一虎口长的鲫鱼炖汤，直至把鲫鱼汤熬制成乳白色，像牛奶一样，以此为婆母增加蛋白质，而维持老人家的生命。 鲫鱼的骨刺，最细的比人的头发还要细，为了不浪费，一条鲫鱼由上百，甚至上千根细骨刺，郭小燕都要把它们一个一个挑拣出来，把鱼rou再打碎成糊状，让婆婆吃。 每晚，郭小燕都要为婆母揉搓脊背，使老人家安然入睡。 看着妻子郭小燕对自己的母亲如此关爱尊敬，多少次，杨德荣想拥抱郭小燕，向她表示感谢，但一看到郭小燕眼神中透出的怨愤，杨德荣不得不退避三舍，尽量少去打扰妻子。 “嗨！你认识同仁医院的医生吗？” 郭小燕找同事，找同学，找亲戚，凡是能用的关系，她找了一个遍。 在郭小燕的多方努力下，经专家会诊的结果是，婆婆已是食道癌晚期，做进一步的治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为了使婆婆能开心的走完自己最后的人生里程，郭小燕尽其所能，让婆婆高兴 行走在熙熙攘攘，京都最繁华的王府井大街，看着一街两行毗邻的商铺，杨德荣的母亲有看不完的景致！ “小燕，这里的房子都那么高，他们是咋盖的？上着多麻烦！” “臭豆腐有什么好吃的！” “冰糖葫芦酸不溜丢，有什么好吃的！” “mama，这都是京都的特色。” 对于杨母一个又一个幼稚的疑问，郭小燕不仅没有鄙视，而是耐心的为其介绍，每一种特色小吃的来历。虽然郭小燕知道无论自己如何解释，婆母都无法理解城里人的生活爱好，但她还是不厌其烦。 站在宏伟的京都广场，看着广场上悬挂的毛主席像，老人家总要驻足长时间仰望。 “人们把城墙垒到山上干什么？” 站在八达岭长城，望着巍峨的长城，老人家的疑问，郭小燕能解释清楚吗？既是郭小燕能解释清楚，杨母也未必能理解！ 杨母看什么都觉得新鲜，看什么都流连忘返，不愿离去。其实老人家是对这个世界的留恋，对儿女的留恋。 “mama！咱们去吃芝麻糊吧！可好吃了！” 看见“老子号陈记冰糖黑芝麻糊”的招牌，郭小燕搀扶着婆婆走进了店铺。 看着婆婆连吃芝麻糊都那么艰难痛苦的表情，郭小燕无限怜惜的看着眼前这位曾经经历过诸多生活磨难的婆婆，不觉眼中充满了晶莹的泪光。 此时，郭小燕想象着，杨德荣向自己讲述的，一个无助、无辜的女人被人抛弃，而站在黎河岸边，被滔滔河水吞噬的画面，在她的眼前挥之不去，那滔滔的河水顺着郭小燕的脸颊往下翻滚…… “mama！” 郭小燕想象着，婆母艰难的过去，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mama，并搀扶着婆婆走出店铺，行走在人流之中，生怕婆母有什么闪失。 “小燕，咱回家吧？” 为了不使丈夫的大脑再受刺激，郭小燕隐瞒了婆婆的病情，独自一人承担了所有的痛苦和责任。 婆婆喜欢热闹，每天晚饭后，郭小燕都要带着婆婆到社区广场，与一帮老头老太，东扯葫芦，西扯瓢，而郭小燕则坐在婆婆的身边，两手不停的织毛衣。什么时间婆婆说回家，郭小燕才停下手中的活计，起身搀着婆婆一起往回走。 “老jiejie，你闺女真孝顺！” 郭小燕对婆婆的关爱，让社区的老人们无不羡慕，每每看到郭小燕搀着婆婆，社区的人们都向老太太伸出大拇指！ 此时，郭晓燕的婆婆一定会自豪的说，“这是俺儿媳”。 看着如此孝顺的儿媳，杨德荣的mama常常暗自落泪。 其实，她已经预感到自己的时日不多了，毕竟精力一天不如一天； 毕竟自己吃饭的吞咽能力越来越差，有时候为了不使儿子难过，杨母不得不艰难的咀嚼吞咽，可以说，没吃一顿饭对杨母来说，都是一次痛苦的磨难。 含泪忍着痛苦，杨德荣mama的眼泪，更多的是高兴，因为那有母亲看到儿子娶了一房孝顺的儿媳而不欣慰的呢！ 那泪，是开心的泪，是放心的泪，也是无可奈何的泪，可能更多的是难舍的泪。 但杨德荣母亲不放心的还是自己的老姑娘，老人家自我琢磨，不能再住了，明天就让儿子买车票回家，时间长了，死在儿媳家不好！毕竟自己不是儿媳的亲妈！让儿媳害怕也不是做婆婆的心愿。 落叶归根，既是当鬼，也不能当游荡鬼，老太太自己心里想。 落叶归根，从亘古到如今，使每个人的心愿。 打定主义，杨德荣的mama决定，吃过晚饭后，与儿媳交代一下，让儿子买好车票明天就起程回老家去。 然而，还没有等到天黑，还没有等到吃晚饭的时刻，以外发生了！ 郭小燕既象一头愤怒的雄师，又象泼妇、怨妇哭成了泪人。 杨德荣和meimei杨德惠，一个前一个后，跟在郭小燕后面，推开家门，郭小燕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她丢掉了往日的贤淑，也许连泼妇都不如，破口大骂，“老东西，老不死的，都是你养的gou儿女，一对男Dao女Cchang，一对大流氓。兔子不吃窝边草，她是你meimei呀！他是你哥哥呀！你们还要‘哪个’，你们两个要不要脸耻，你们简直就是畜生……” 郭小燕正在上班，她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放下电话，郭小燕发疯一样直奔“G安部”招待所。 推开杨德荣meimei杨德惠入住的房间，郭小燕两眼直冒金星，她揉了揉自己模糊的双眼，不愿看到的一幕终于发生了，杨德荣和meimei杨德惠chi身luo体…… 从招待所出来，一路之上，郭小燕强压自己的怒火没有发作，杨德荣和meimei一前一后，紧随郭小燕其后。 回到家中，郭小燕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放开喉咙，两手垂着沙发的扶手号啕大哭，满口脏话，让杨德荣的老母顿时傻了眼。 看着杨德荣生病的老母，一脸疑云的看着自己，郭小燕本想痛痛快快的再骂一顿，以解心头之恨，但她最终还是把最直白的、最肮脏的话语吞咽到自己的腹中，只说了“那个”。 “那个“是什么？ 杨德荣的mama被儿媳一顿没头没脑的痛骂，丈儿和尚摸不着北！ 老太太看着郭小燕，一下傻了眼，她不明白平时那么贤惠、文雅的儿媳，为啥眨眼变成一个泼妇！ 老太太同样揉了揉昏花的双眼，看着狂躁的郭小燕，不知该说什么好！老太太又能对儿媳说什么呢？因为她不知道儿媳发怒的原因啊！所以她只有看着儿媳，什么也没有说。 老太太是静观其变吗？ “看什么？看什么？ 老太太，你儿子和你女儿已经都“那——个了……” 此时郭小燕不再娇滴滴的问婆母喊mama，而是把婆母称作老太太。 郭小燕把“那个”两个字故意拉长，并说得特别重。 此时，杨德荣的母亲才恍然大悟。 “妈！ 我不是你妈，你们不是我的孩子。”杨母起身踉踉跄跄欲朝门外走去。 看着母亲，踉跄着要出门，杨德荣赶紧走上前去搀扶。 老太太两腿一软，头一歪，躺在儿子的怀里再也没有起来。 杨德荣的母亲听儿媳郭小燕说，儿子和女儿在招待所已经“那个”！似五雷轰顶，两眼一黑昏厥在儿子的怀中。 虽然在医院抢救了两天两夜，老太太有过清醒。但对于一双儿女的千呼万唤，老太太始终不理他们。 在病房，杨德荣与meimei，每人拉着母亲一只手，泪眼涟涟看着母亲。 “妈，对不起，我让你受委屈了，其实你也不能怪嫂子，都是我不好，嫂子是一时生气，才说的气话，你千万不要怪嫂子，她是个好人，听哥哥的同事讲，如果没有嫂子的精心照顾，也可能我哥哥就会变成傻子或者疯子，mama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杨德惠轻轻的归拢着mama苍白的花发。 此时的郭小燕就站在病房的门口。 虽然郭小燕痛恨杨德荣兄妹，但她还是忍不住来到医院，来到婆婆的病房。 站在病房外，郭小燕含泪听完了杨德惠的述说。她不顾一切的推开了病房门，而杨德惠和哥哥都惊诧的看着郭小燕，不知她接下来还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杨德惠颤抖的站在母亲病床前。 杨德荣一言不发看着郭小燕，静候她的发落。 然而，郭小燕走进病房来，谁也没有看，直接走到婆婆的病床前，拉着婆母的手。 “mama！” 是杨德惠的一番表白感动了郭小燕吗？ 郭小燕温柔的喊了一声mama。 “孩子！” 杨母颤抖着将老树根一样的胳膊伸向郭小燕。 是郭小燕的一声呼唤将杨母唤醒了吗？ 杨母微微的睁开了双眼。 “小燕，对不住了！让你受委屈了，我给你赔不是了，其实他们也不是——” 杨母醒来时，拉着郭小燕的手，勉强的说了几句话，就再也没有回音。 “不是什么？” “妈！妈！不是什么呀！” “妈！” 杨德荣发疯一样的哭喊。 “妈！你醒醒……” 老太太张了张嘴，看了一眼杨德惠就永远的停止了呼吸。 难舍的母子情结，使杨母到死也没有闭上双眼。 杨德荣送走了mama，看着小妹，正日以泪洗面，他不知该怎么办。 婆母走了，杨德惠在母亲临死前的一番表白，并没有融解郭小燕心中的怨愤。郭小燕与杨德荣兄妹之间的融合剂离去，使郭小燕更加痛恨自己的丈夫。 走出火化场，郭小燕觉得这个世界是那么灰暗。 自从火化了婆婆，郭小燕就再也没有回过她与杨德荣曾经生活的那个家，就连胡洞口也没到过，她不愿走进哪个付出了自己全部的青春和爱，却使自己伤心万分的地方，而是自己一个人住在了招待所。 杨德荣和meimei多次找郭小燕道歉，两兄妹再次跪在地上，向郭小燕表示忏悔，只要郭小燕回家，以后，既是到死，兄妹两再也不见面。 郭小燕还能相信兄妹两个人的话吗？他们曾因为“情书”已经有过跪地求情的前车之鉴，到头来，两兄妹还不是照样“那个！” 郭小燕觉得自己真傻，居然把一只老虎养在自己家，居然把一只老虎当绵羊一样供着、养着。更让她万念具焚的是，杨德荣居然和自己的亲meimei“哪个……” 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呢？ 郭小燕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委屈，自己把青春年华都献给了杨德荣，却换来一场无爱的,甚至是耻辱的婚姻。 “自己居然与一个禽兽不如的人在一起生活了多年！而且还那么崇拜他。” 看着杨德惠，再看看眼前跪着的杨德荣，郭小燕不寒而栗。 原来，过往的生活，郭小燕只是觉得杨德荣与其他男人不一样，可能是他舍不下滞留台湾的妻子，杨德荣越是对郭小燕不冷不热，郭小燕越觉得杨德荣可爱。她认为，能够对生死不明的前妻念念不忘的男人，一定是一个钟情钟意的有责任感的好男人。 然而，现实，让郭小燕心中对爱的海市蜃楼的渴望彻底绝望。 对生活和感情的绝望使郭小燕忘乎所以。 “我到死都不会原谅他，是他杨德荣辜负了我，背叛了我，我一定要让他遭到报应。” 郭小燕内心的愤恨的yuhuo，转化成报复的恶魔，她要用报复的心理去处理自己与杨德荣的感情、婚姻、家庭！其后果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