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八章 山脉
任何一个当父亲的，总以为自己了解儿子的性格，但其实未必。 就如同李洪，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究竟性格如何，其实李昞未必就有李渊清楚。古往今来能成大事者往往有着常人所不具备的种种特质，这些特质成全了他们的同时，也让生活在他们周围的人活生生成了悲剧。 李昞以为自己在家中是独一无二的，任何要求都可以得到满足，不管是在父母面前还是在兄弟面前，他总是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感受，哪怕此时狼狈不堪，他仍旧想要指使李渊做事。 如果是在过去，李渊或许不会表露什么，只是默默的纵容李昞，就像邻居家喜欢玩火的孩子，想要害他很简单，告诉他玩火玩的很棒，用不了多久，他不是烧了自己家，就是把自己给烧伤，甚至是烧死。 但这次李渊并没有让李洪有发布命令的机会，是因为李渊知道李洪还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但他又不能保证自己和麾下的兵马，一定就能够在那个疯女人手下保住李洪的性命，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赶紧走，必须要回到城中，将李洪交给父亲，到那个时候不管李洪生死，都跟他李渊没有关系了。 “你是个胆小鬼，不是我说你，你就是个胆小鬼，我只带着几个人都不怕那疯子，你在怕什么，逃什么？给我抓到她，捆起来扔到我的床上去！” 马背上的李洪还在大声嚷嚷，李渊的脸色有些阴沉，等到李洪嘶吼的差不多了，李渊才低声道：“如果你想吃一记冷箭的话，那就继续吼吧。” “什么？冷箭？你这些亲兵难道都是纸糊的不成，随随便便就让别人侵入三十丈以内了？” 李渊两眼微微一眯，眼角余光不着痕迹地瞥过在马背上手舞足蹈的李洪，“我这些亲卫兵里武功最高的也就是二流水平，你希望靠他们来挡住一个先天武者么？” “那不是还有你，还有我么？”李洪脸色有些尴尬，此事说起来责任在李昞，对于自己的四个儿子待遇完全不同，对李洪那是含在口中怕化了，放在手中怕掉了，出门不带上两个先天武者就不放心，而李渊呢，从小到大几乎没有管过，如果不是李渊自己够努力，学得文武艺，指不定现在会惨成什么样子。 “我的武功倾向于战阵厮杀，江湖争斗方面比较欠缺，若是你对自己的武功有信心的话，我也不反对，三哥，咱们还是赶紧回城吧，那疯婆子再怎么厉害，总是不敢进天水城撒野的。” 终于，李渊还是说服了李洪，或者应该说是死亡的威胁让李洪选择了妥协，骑在马背上不再开口说话。 如此这般，一行人总算是平安返回天水城，等到李渊将李洪送到父亲面前时，免不了又接受了感受到截然不同的待遇。 李昞夫妻对着李洪嘘寒问暖，李洪则是满脸不耐烦地随便应付几句，随即就溜走，母亲紧跟其后还在唠叨不已，转过来面对李渊的李昞，脸色却顿时转变。 “废物！” “爹。” 李渊有心为自己争辩两句，却不料李昞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呵斥道：“让你做点小事都做不好，真不知道今上怎么就看重你？凭能力比起洪儿来实在是差的太远了！让你找马铮，人呢？” “爹，我听说三哥有危险，所以就......” “兵分两路你会不会？这都要我教？所以我说你是废物，看着你就心烦！”一顿数落之后，李昞拂袖而去，望着那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李渊脸色上渐渐被寒霜笼罩。 “将军，马铮已经离开天水城三天了，跟他一起走的还有马道铭，因为他们徒步出行，所以我们的兄弟都不敢跟踪。” 李渊刚刚走出李府，李二就已经过来向他汇报，见李渊边走边点头，李二又道：“将军，若是需要的话我们肯定能够追上他们的，要不要？” “不用了，追上又如何？你们在战阵上再怎么凶猛，要同时对付两个先天高手还是不够看的，即便最终赢了那也是惨胜。马家现在还动不得。”如果李昞换个态度对待李渊，或许这次拼着自己性命不要，李渊也要追杀马铮，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父亲李昞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这事要是暴露出来，朝廷将李家抄家灭族都有可能。 马铮就是其中一个关键人物，其一些言语可能会关乎李家的生死，但李渊却不打算为李昞卖命了，他准备明天一早就走，回到自己的地盘去，即便将来有什么变化，他也好做出相应的安排来。 甚至于李渊都已经猜到了马铮和马道铭可能是走向什么地方了，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至于说等马铮从那个地方出来之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就目前来说李渊仍旧无法去想象。 不仅仅是李渊无法想象将来马铮会变成什么样子，就连陪着马铮的马道铭心中都没有底，在他们这一代人当中，就他和大哥马道功曾经有机会站在圣堂门口，当最终他们还是没有资格真正成为圣堂里的人——经过圣堂长老们的评定之后，兄弟两人只是在圣堂待了一个月的时间，随后就被撵走了。 越是往东北方向走，气温就越低，虽说现在才十月光景，可这边的气温仿佛已经下降到了一个临界点，白天的时候尚可以支持，等到太阳下山后，气温很快就会下降到冰点左右，如果不是因为两人在路过一座城镇时添置了衣物，恐怕晚上根本无法在野外过夜。 好在这一路也没有下雨，马道铭告诉马铮，想要前往圣堂所在的地方，就这个季节最为合适，天气干燥雨水断绝，而真正的冰雪天气又没有到来。 “干爹，咱们已经走了十一天了，究竟还有多久才能到达圣堂？” 缺乏地理敏感度的马铮感觉自己已经彻底迷失了方向，他甚至开始担心将来他从圣堂离开的时候，会不会一直走到西伯利亚去。 没想到大汉帝国的疆域已经扩展到如此程度，一路上马铮已经看到越来越多的白皮肤蓝眼睛人种，这些跟汉人有着明显种族差异的人，却说着流利的汉话，甚至大部分学着汉人穿着打扮。 这是汉化，一种解决民族问题最温和也是最为有效的方式，只要几百年如一日地坚持下去，那些异族人很快就会忘记自己的历史。 “还有多久？快了。”马道铭指了指地平线尽头那高耸的山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