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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南柯一梦3

    油壁香车不再逢,峡云无迹任西东。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几日寂寥伤酒后,一番萧索禁烟中。鱼书欲寄何由达,水远山长处处同。——宋·晏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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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星她们已经离开了?”摆设简洁,一目既明的木屋里,看着站在那张灰扑扑的四方桌前,笑的一脸和蔼和善的路老大夫,这方,躺在摆在屋中角落的那张简易木床上,身上盖着一条颜色灰扑扑的薄被的林萧阳如此问了一句。

    那方,站在那张四方桌前的路老大夫闻言,笑意一凝,随即路老大夫满面疑惑地反问林萧阳:“寒星?什么寒星?”

    这方,躺在那张简易木床上的林萧阳着实被路老大夫这句反问狠狠地噎了一把。

    沉默须臾,林萧阳才默默地张口道出一句:“就是我的……娘子……”

    那方,站在那张四方桌前的路老大夫闻言,立时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哦哦!原来那小丫头叫寒星啊!老夫当时也未曾问及小丫头名姓,到是让小郎君你见笑了。”

    如此笑着道罢,站在那张四方桌前的路老大夫又笑眯眯地说道:“是啊!小丫头她们今儿一早就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还去郡里面跟老夫我告了辞,老夫这才买了烧鸡过来的。”

    躺在那张简易木床上的林萧阳闻言,面色不由得一黯:原来寒星和牡丹她们一早就走了啊!难怪他之前怎么喊都没人应答。可是她们临走时可以绕道去南曲郡里和路老大夫作别,却对他林萧阳不告而别,她们有这么厌烦他吗?连走,都不愿与他打声招呼……

    眼见着躺在那张简易木床上,原本一直唇畔挂笑的林萧阳的面色忽然黯淡了下去,站在那张四方桌前的路老大夫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便有些奇怪地如此问道:“难道小郎君你不知道你家娘子已经离开了?”

    躺在那张简易木床上的林萧阳闻言,十分诚实地摇了摇头,如实答道:“不知道,她们并未与我作别。”所以他连她们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那方,站在那张四方桌前的路老大夫闻言,略沉默了一瞬,而后路老大夫忽然张口笑道:“从这里到郡里少说要走上一个多时辰,想来你家娘子今早走时,小郎君你还未醒。嗯!一定是你家娘子念小郎君你有伤在身,需要多多休息,你家娘子不愿打扰了小郎君你的睡眠,这才没有与小郎君你告别的。”

    话音一转间,但听得路老大夫又如此笑容和蔼地说着:“小郎君你当时昏迷未醒,所以不知道,当初老夫为小郎君你治伤,除去小郎君你身上的衣裳、绷带,露出小郎君你身上的伤时,你家娘子那脸色苍白的,比当时小郎君你的脸色还要白上几分。

    你家娘子话虽不多,但是老夫却大抵能知道你家娘子当时的心情。你家娘子当时应当十分难受,恨不得那身伤是伤在她的身上。所以啊,小郎君你也别多想,你家娘子不告而别,定然是心疼小郎君你,不愿意打扰了小郎君,这才没有叫醒小郎君你的。”

    躺在那张简易木床上的林萧阳安静地听完了路老大夫的话,林萧阳知道路老大夫这是在为寒星和牡丹说好话,因此,林萧阳只抿唇笑了笑,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句:“也许吧……”

    “话说小郎君你饿不饿?你家娘子临走前给老夫留了一笔银子,小郎君你莫要客气,想吃什么就跟老夫说。”那方林萧阳的话音还未消散,这方,站在那张四方桌前的路老大夫就转移了话题地如此笑问林萧阳。

    那方,躺在那张简易木床上的林萧阳闻言,唇边笑意加深了些许,同时朝路老大夫点头应和道:“如此,那就麻烦路老大夫了。只要是素的都行,我不挑食。”

    这方,站在那张四方桌前的路老大夫闻言,唇边的笑意越发和蔼了:“不挑食好,不挑食好养活。”

    如此道罢,路老大夫抬步走到躺在那张简易木床上的林萧阳面前,笑容和蔼地朝林萧阳如是道:“容老夫先看看小郎君你身上的伤势,老夫再去给小郎君你弄吃食可好?”

    躺在那张简易木床上的林萧阳点头,客气地应道:“好,麻烦路老大夫了。”

    得了林萧阳的应承,路老大夫便伸手,小心翼翼地掀开了盖在林萧阳身上的那条颜色灰扑扑的薄被,露出了薄被下,林萧阳那只穿着一条遮羞短裤,身上包扎了好几处白色纱布,肌肤呈健康的古铜色的精壮身子。

    “来,小郎君你坐起来,老夫先看看小郎君你左肩上的箭伤恢复得如何了。”路老大夫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动作小心翼翼地扶着躺在那张简易木床上的林萧阳坐了起来。

    扶起林萧阳后,路老大夫一把扯过床上那条颜色灰扑扑的薄被塞到了林萧阳腰后,让林萧阳靠在了床头后的墙壁上。

    “瞧这纱布包扎的,可真是仔细,小郎君的娘子可真是用心照顾小郎君了。”一边小心地拆着林萧阳左肩上缠着的纱布,路老大夫一边如是笑着感慨着。

    靠坐在那张简易木床上的林萧阳闻言,但笑不语。

    其实此时林萧阳心中在腹诽着:他能告诉路老大夫,自从他清醒了以后,虽然行动上多有不便,但事实上所有换药、包扎的事情,都是他自己做的吗??他能告诉路老大夫,他不愿意让寒星和牡丹二人触碰他的身体吗??

    如此腹诽一番后,林萧阳将这两个问题仔细想了想,最后决定,他还是不要将这些话告诉路老大夫了。

    毕竟在路老大夫心中,寒星可是他林萧阳的“娘子”,他这话要真说出来,无疑是在打击路老大夫。而打击老人家这件事……

    他那位大师兄说了,作为晚辈,要懂得敬老,不能刺激老人家。

    路老大夫不知林萧阳心中所想,在拆开了林萧阳左肩上缠着的纱布后,路老大夫仔细查看了一番林萧阳左肩上的那处箭伤,而后如此温声询问林萧阳:“嗯,这处伤势恢复的不错,这药是你家娘子昨日才帮小郎君你换的吧?”

    靠坐在那张简易木床上的林萧阳点头,轻声答了一个字:“是。”

    林萧阳应的轻巧,并没有告诉路老大夫,其实是昨日下午寒星说他身上的伤该换药了,于是他就自己将药都换了一遍……

    路老大夫闻言,信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一边将他刚刚拆开的纱布往回缠,一边态度和煦地说着:“嗯,那今日就不用换药了。”

    话音一转间,但听得路老大夫忽然如是问林萧阳:“小郎君的左腿如何了?这几日可有知觉?”

    靠坐在那张简易木床上的林萧阳闻言,尝试性地动了动他的左腿,然后……

    “咦?昨日还没有知觉来着,今日竟开始有些知觉了!”看向他那缠着一大片白色纱布的左腿,靠坐在那张简易木床上的林萧阳如此惊疑不定地说到。

    林萧阳是真的觉得惊疑的,因为自从他前段时日清醒以后,他的左腿就一直处于一种没有知觉的状态。

    尤其是就在昨日,林萧阳还尝试过移动他的左腿,但是无论林萧阳如何尝试,最后都以失败告终——别说移动左腿了,他的整只左腿根本就一直处于没有知觉的状态!

    若非林萧阳的左腿还完好无损地长在林萧阳的身上,且昨日下午,林萧阳为他自己换药时,亲眼看见他那左大腿外侧的剑伤一直在往好的方向愈合,林萧阳怕是都要以为他的左腿已经没有了!

    与他那仅仅受了一道剑伤的左腿相比,反到是他那受伤更为严重的右腿恢复得更加快速,这两****的右腿都已经可以随意屈伸,且伤口不会感觉到明显的疼痛了。

    正因此,当林萧阳刚刚一番尝试,发觉他那一直没有知觉的左腿忽然能动了时,林萧阳自然免不了心中惊疑。

    “有知觉就好,有知觉就好。”也不知路老大夫究竟有没有听清林萧阳的话,在林萧阳的话音落下后,路老大夫却是有些无意识地如此喃喃了两句。

    将林萧阳左肩上的纱布重新缠好后,路老大夫便扶着林萧阳,让林萧阳重新躺下了,并仔仔细细地为林萧阳盖好了薄被。

    扶着林萧阳重新躺下时,路老大夫还十分尽职尽责地与林萧阳说着:“从小郎君左肩上那道箭伤的恢复程度来看,小郎君身上其它的伤势应当都在往好的方向恢复中了,若是小郎君现在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老夫今日就不一一拆开来查看了。等到后日换药时,老夫再一一为小郎君你查看下伤势。”

    对于路老大夫的解释,林萧阳只点了点头,表示他明白了。

    “那行,小郎君你再躺一躺,老夫这就去给你弄吃的。”为林萧阳盖好薄被后,路老大夫一边如此笑着说着话,一边迈动脚步,朝着那大开的屋门走去。

    路老大夫身后,躺在那张简易木床上的林萧阳一直微笑着目送路老大夫走出屋子。

    待到彻底看不见路老大夫的身影后,躺在那张简易木床上的林萧阳才幽幽地叹了一声,语调幽幽地喃喃自语起来:“连寒星她们都离开了,我还要在这个地方困到何时?”

    也不知道林副管事他们那边怎样了,慕子儒要找的药材找到了没有?林副管事他们可曾回到南岭郡了?

    他当时离开南岭郡的时候,已经陷入昏迷状态了,他连怎么离开南岭郡的都不知道,更别提留下什么信息给林副管事他们了。

    若是林副管事他们回到南岭郡,却找不到他,林副管事他们该多着急啊!唉!

    还有他那位二师兄,若是他那位二师兄知道他在南岭郡发生了那些事后又失踪了,他那位二师兄不知道该急成什么样子。不过……

    若是他那位二师兄知道了他失踪的消息,二师兄他……会不会将之告诉二师嫂呢?

    若是二师嫂知道他失踪了,二师嫂会不会为他着急担心?

    唉……他怎么又开始胡思乱想了?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了,他竟还有那等闲心去想那风花雪月之事!这是病,得治啊!!

    他如今最应该考虑的,应当是他这身伤究竟要到何时才能痊愈好吗?

    他这身伤一日不能痊愈,他就一日不好回去见他那位二师兄啊!不然以他那位二师兄的脾气,他怕是又要被关禁闭了。

    可如此一来,真不知他要到何时才能见到他那位二师兄和他那位二师嫂了……

    唉……说来说去,还是怪他自己,好端端地逞什么能呢?那林家本庄是那么容易来去的吗?他当时怎么就能那般高估他自己的本事?竟以为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全身而退?

    还有那武林盟主的位子……

    虽然他并不稀罕那武林盟主的位子,而他会去参加武林大会,完全就是奉的师命,可他既然登了台,就定然是要全力以赴去夺那武林盟主的位子的。

    若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拿下过武林盟主的位子,那到罢了,可如今的情况却是,他拿下了武林盟主的位子却又将之弄丢了……

    尤其是,他不但丢了武林盟主的位子,还落了一身重伤,如此一来,待他伤好后回去秦山,他该怎么跟他们那位师傅交代?真是自作孽啊!

    尤其是,如今他被困在这南曲郡,也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到底演变到了何种地步,他是否要与他那位二师兄修书一封,告知他那位二师兄他如今的处境和情况?

    呸……什么修书给他那位二师兄,他分明就是想修书给他那位二师嫂才是!

    林萧阳你真是太无耻了!你这么想,对得起你那位疼爱你如亲弟的二师兄吗?

    算了,还是睡一会儿吧,睡着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了。只是……

    他还会在梦中梦见他那位二师嫂吗?还会……梦见他和他那位二师嫂……

    唉……林萧阳啊林萧阳,你又开始胡思乱想了,真是没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