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破天一剑
洪流三千尺,银河落九天。歘如飞电来,隐若白虹现。 滚滚轰隆的水龙咆哮之声传出数十里远,涛涛大江自西天云中而来,在此地轰然砸下,洪流咆哮将大地都掀起蓬蓬的震动。狠狠砸下来的水花之中飞出点点金光,复又跌落回了江流之中,跌跌撞撞冲撞出数十里才逐渐趋于平缓,两岸青山也逐渐多了起来,然而水面之下的流层之中金色却是越来越浓,过得三十里之后达到最浓,宛如水下铺了一层金纱,即便是在夜空之下也映照江面。 事实上,这也是彻彻底底纯纯正正的金沙。 自古以来,江河由来带着丰富的财富,譬如鱼虾,譬如润泽,然而这条自遥远的高原奔流而下的大江更是带着纯正的金子来到了人间。可惜,深山之中未有那凡人得见,否则必定是富可敌国了。 江流滚滚,按道理说这金沙随着水流应该会被带到更远的下游去,可是在这巨大的瀑布落下三十里之后,所有的金沙仿佛带着灵性一样的停留了下来,安家落业。金色的屏障之下却有着别有洞天的景象,庞大的宫殿不曾有着半点水滴,只是偶尔曼妙而升的水花泡泡才让人察觉出来这是在浩瀚的洪流之下,一如那传说中龙王的居所,昭示着此间主人的不凡。 那大殿正门之上大书“金沙水府”四字,原来是一座修行人所建的水中行宫。 转过重重院落的某处,数名人影整齐站立,静静的看着前方紧闭却神光流转不断的的殿门,也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领头的却是一个素衣的女子,曼妙之姿正慵懒惬意的躺在一张长椅之上,闭着眼睛似乎在默默养神,然而不停晃动的摇椅,看似悠闲,实际却透露出了主人的稍稍不安。芊芊玉指抬起来往身前抚过,行到一半却发现怀中的黑猫早已不复存在了,无奈又只得放下,继续闭目养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殿门之上不断流转的光华逐渐开始变得激烈,宛若一道道光芒雷电四散喷发,然而下一刻忽然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丝丝的宛如蛇魅黑色光芒,相互纠缠,爆发出一阵阵的噼里啪啦的轻微炸响。 黑白两色的光芒越来越多逐渐将整个大殿都笼罩了起来,蔚为壮观的景象之下却又透露着无比的凝重。等待的所有人的呼吸隐约都加重了少许。 大殿之内,宽广的空间之中其实并没有很多东西,显得很是空旷。此刻空旷大殿之中虽然没有任何的灯盏,却被映照得通明。左侧,一尊硕大的鼎炉正在不停的旋转,鼎炉之下熊熊的爆裂火焰汹涌直上,却感受不到丝毫外泄的热浪,火焰之力全部聚集在了鼎炉之下,端的是一件聚火炼丹的好宝贝。 不过这炼丹之人的控火之术也是了不得。只是高明的实力之下,也拦不住脸上滚滚而下的汗珠,毕竟,鼎炉之中所炼制的东西太过逆天,也太过重要。只是眉眼之间可以认出,此时这炼丹到了最关键时刻的正是不久前才与妙严分别的金沙江钓鳌客司马神逸。 司马神逸也不知在炼何种丹药,吃力无比。而大殿的右侧却放置着一张寒冰床台,丝丝寒气飘飘渺渺的被阵法笼罩在了一个小小的范围之内,脱离不了冰床三尺。冰床的尾端站着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衣冠之下的人影,衣冠之上符文湛湛,光华隐现。人影正紧紧的盯着寒冰床上的“人”。 或者说是一具尸体! 古铜色的肌肤犹自带着弹性,高大的身体浑身****,肌rou膨胀,眉目之间俊气无比,寒冰衬托之下更添冷酷气质,若是醒过来定是一条冷酷的好汉子。只是可惜,如今却是没有半点知觉的躺着的!而且,左胸口之上原本该是心脏的地方如今是以个空空荡荡拳头大小的窟窿,人眼若是望去竟然看不到里面的血rou,恐怖无比。恐怖得让人忽略掉了“尸体”左手侧冰雾笼罩之下的一口长剑,隐隐约约的梵型文字带着无穷的奥秘在剑上若隐若现。 火焰继续升腾,黑色人影偶尔将目光缓缓转了过来,看向了远处的司马神逸,复又转过去盯着“尸体”,静静等待。 “喝啊!!!” 空气中浓重的压抑感越来越重,终于司马神逸厉喝一声,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抽干了体内每一丝的真元,金色的光芒从每一个毛孔犹如炸弹一样暴射开来,脑上卤门之处更是神光大开,仿佛有什么东西都将蹦出来一样。 “尊者准备!!” 司马神逸用尽全力喊出!掌中真元尽吐! “轰!!” 鼎炉之下火焰猛地爆裂百倍之上,一道火柱直冲天外,瞬间便将这层层阵法笼罩之下的大殿顶上融出了一个大洞。 黑衣人影顿时全力出手,带着漫天怨恨之气的一方大印也浮现在耳侧。 同一个瞬间那鼎炉之上猛然炸开,圣行梵光犹如春日阳光洒向众生,阵法笼罩下的殿宇丝毫不能阻挡,圣行梵光涌了开去,守在大殿外的众人都各自运起自身能为,将那梵光隔绝了开来,似乎是不喜欢这慈悲之光。 那闭目养神的女子也骤然睁开了眼皮,只是一双雾霭朦胧的眸子之中丝毫没有任何的焦距,竟然是一个失明的人。 圣行梵光普照万千,丹炉早已不再转动,一粒金色的舍利金丹缓缓从炉中升起,顿时佛音梵唱凭空而来,梵光之中竟然有天女佛陀虚像显化。那一粒金色的明珠逐渐升高,仿佛渐渐虚化一般,变成了一个模模糊糊的佛陀影像。 梵光之下,黑衣人影冷笑一声,耳畔无边冤魂怒号的大印陡然放出一道浓郁的气流,将舍利明珠包裹,瞬间梵光尽消。 然而那无数冤魂鬼哭神嚎的气流不断的抖动,仿佛那舍利明珠就要突出来一般。 “嘿!给我过来吧!” 黑衣人咬牙冷哼一声,真元催动,那冤魂气流猛然开始向回缩,逐渐到了那寒冰床上空,只是舍利明珠在冤魂之气的包裹之下冲击的越发猛烈了。 眼看就要坚持不住,黑衣人影再次凝气,屈指连续做了无数朦胧的手印变换,两道黑色的佛门万字一正一反将那团冤魂之气包裹,缓缓向下压迫过去。不断鼓荡的黑袍也显示了黑衣人此时的吃力。看这情况,他竟是要将这舍利镶到那“尸体”的胸口中去。 难道要拿这舍利明珠做那尸体的心脏吗?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现在却这般不甘愿,虚伪!” 一声怒喝,黑衣人再次压下。 冤魂之气包裹之下的舍利金珠竟然猛的狂暴一震,差点就脱了开去,但是终究还是缓缓落入了寒冰床上尸体的胸口大洞之中。 “嘭!!” “尸体”骤然受袭,猛地被震得高高抛起,然后又重重的砸在了寒冰床之上,雾气滚滚。 黑衣人真元已收,那尸体表面,胸口的大洞全然不见,那一处的皮肤竟然平滑正常无比,只是这皮肤之下,一道道的金光从心口发射,游走全身,尤其以脑部汇集的最多。 黑衣人也不阻止,只是冷眼看着那金光施为,仿佛很可笑一般。仔细观看了好久,才冷笑一声随手一挥,一道早已准备好的墨色心流从自身额头发出,没入了“尸体”的眉心之中。 做完这一切,那冤魂缠绕的黑色大印瞬间消失不见。 “殷阡陌!验货吧!” 说完黑衣人径直化作一捧流光消失不见了,大殿之内只有萎靡不堪正兀自恢复的司马神逸,以及那依旧不见任何醒转的“尸体”。 门外等待已久的女子带着一名身负妖刀的年轻人推门走了进来。在触碰门框的那一刻,整个大殿却瞬间化作了一点点的齑粉离子,消散于无形。 身负妖刀的年轻人抽了抽鼻子:“还真是不太好闻的味道!咦,那家伙走了?” 盲眼的女子并未理会自言自语的年轻人,进的屋来,却好似能看见一样,径直走向了寒冰床那边。 立在寒冰床边,盲眼的女子微微点了点头,仿佛很满意一件作品一样。 “嘿,你倒还真是拼命,隐藏多年的元婴都差点散了。” 妖刀之人说话的同时,萎靡不振的司马神逸走了过来。 “属下参见祭司大人。” 盲眼的女子点了点头,“多久才能醒?” 司马神逸赶紧恭敬的回答道:“佛魔同体,大概要三天这具破军躯体才能适应。只是……” “只是什么?” 冷声的言语,皱起的眉头,更添冷艳出彩的绝色,可惜从来无人能够真心欣赏。 司马神逸犹豫的说道:“只是九佛同生舍利丹入体之后,佛光侵入脑部,怕是会留下隐患。” “哦——?”颇似玩味的语气,盲眼的女子俯身摸了摸那沉睡中的身躯,竟然有了心跳了呢。接着又拿起了那被人遗忘的古剑。 “无妨,只要他体内的六欲破灵阵还在,再怎么挣扎都无所谓了,我们只要一次能用就够了!” 祭司少女说着拔剑舞了几个剑花。 “大雪山一战,导致计划有变,这佛魔同体乃是极为关键的一环,不容有失,天孤影,你留在这里看守,等到佛魔同体安然出世,你再到瀚海与我们汇合。” “无聊的差事!”一旁的妖刀少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嘟嚷了一句算是答应了。 “司马神逸,你随我一起前往瀚海,准备迎接黑焰神君到来。” 一听到这言语,一旁的天孤影却陡然古怪了看了看祭司少女,可惜却不曾得到一丝自己想要的表情。 倒是司马神逸为难道:“可是龙心血露还未找到,祭司大人,您的眼睛……” “无妨,也不差这么几日。”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祭司少女嘴角含笑,糯糯的声音缓缓而行,“这新生的武器还未取个好听的名字呢。” 说完将手中剑一抛,那剑刷刷在寒冰床的地面上刻下几个大字。 “铿!!” 长剑落地,矗立在寒床前三尺之处。盲眼的祭司已带着一干人等远去。 “破—天—一—剑!无聊!” 念出脚下的几个大字,天孤影看了看寒床,淡笑一声也没了踪迹。 三日之后,流金的江水之中忽然冲出一条巨型的水龙。龙头之处一名黑发的年轻人昂首而立,****的上半身,虬结的肌rou之下充满着爆炸性的力量。水龙冲天直上云霄,背后悬浮的古剑嗡然一声,顿时剑噬天下,无边剑气天地皆寒,笼罩数十里的剑光之中圣力沛然却又魔气隐隐,邪魅异常。 双掌一收,天地灵气化作实体凝做衣衫罩身,长剑负背化作电光离去。 常人难以企及的远处高山之上,天孤影缓缓抚过跳动不已的妖刀,将之安抚。 “破天一剑!这实力,是不是有点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