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两清
“你把阿姐怎么了?”事关云素君,宇文睿没法儿不紧张。【】 景嘉悦眼瞧着她睿jiejie瞪红了眼珠子,她毕竟才不到十七岁,又是娇生惯养被宠坏了的,心里先就胆怯了。 “睿睿jiejie,我真的……我当时真的心里吓坏了,我第一次……第一次……”景嘉悦语声中哭腔更重,身体无力地瘫跪在宇文睿身前的雪地上,哪还有半分跋扈骄纵的模样? 宇文睿听得没头没脑,就知道事情绝不简单,心内更急。可一见她浑身热汗,又涕泪横流地跪在当场,干脆探手扯起她,寻了最近的屋子,将她抛在地上,“说怎么回事?” 景嘉悦垂着头,抽噎,“我把云jiejie给……给……给轻薄了……” 宇文睿闻言,脑中登时“嗡”的一声,仿佛一只硕大的蜜蜂围着脑仁没头苍蝇似的乱飞。 饶是她身为一国之君,还算沉得住气,涩着声音,一双眸子盯住景嘉悦,几乎要射出利箭来:“到底怎么回事给朕详细说” 景嘉悦见她铁青着脸,吓坏了,也不敢仗着素日的情分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宇文睿的面前,“睿jiejie,悦儿知道犯了大错可当时……当时……” “当时如何?”宇文睿冷冷地看着她。 景嘉悦抽噎一声,愧疚地不敢和宇文睿对视,“那日我负责带兵巡逻……不成想驰出营帐不过一里多地,竟然遭遇了一小股北郑的骑兵。我听边关的将士们曾说过,北郑骑队偶尔会来侵扰,可我却是头一次遇到。我只带了十几骑,对方却有二十余骑,我满以为在我军附近,他们必然不敢胡来,没想到那北郑领兵的看到我们迟疑了一瞬,立时就呼喝着手下人向我们冲杀过来……” 宇文睿虽然气她胡闹,可听她口中说出当时的凶险,一颗心也不禁提到了嗓子眼。 “我当时又惊又怕……睿jiejie,我真的是第一次和人搏命,当时的光景,不是他们杀了我们,就是我们杀了他们……我什么都顾不得想,凭着自卫的本能拔刀和他们打了起来。那为首的敌将嘲笑我是个女子,还说了些混账话,我被他气疯了,不管不顾地砍杀他。他武艺平平,十几个回合,就被我……被我砍死了” 听到此处,宇文睿才略松了一口气,“然后呢?” “然后,那些北郑的骑兵吓傻了,有几个先醒过神的,不要命地夺走了那名将官的……尸首,逃走了……” 宇文睿哼道:“如此看来,你还是立了一小功呢” 景嘉悦登时苦了脸,“我我第一杀人……那人死时候的样子,我我怎么都忘不了……他的脖子断了一半,整个脑袋耷拉着,全是血,还有白花花的脑浆子……” 她说着,面色苍白,嘴唇快要被自己咬破了。 宇文睿也听得恶心了。 “后来我就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闭上眼睛就是那死人的模样……我不敢闭眼睛。实在困得狠了,迷迷糊糊地睡过去,总会被噩梦吓醒……我又不敢对别人说,怕他们笑话我景家人没出息……” 宇文睿越听越不耐烦,“这和阿姐有什么关系?” 景嘉悦再次没脸地低头,喃喃道:“云jiejie对我很好,从到边关的那一天起,她就很是照顾我。她看出我不对劲儿,就来陪我,开解我,甚至日夜守着我,和我同塌而眠……有她在,我觉得好受多了。你知道的,睿jiejie,在边关,我想娘亲,想你,想所有的亲人……” 她还在絮絮的,可猛一抬头对上宇文睿越发铁青的脸,不敢再啰嗦,忙道:“有一天晚上,我又做了噩梦,吓醒了,我害怕,就紧紧地抱住了云jiejie。云jiejie也被我惊醒了,她搂着我,哄我。可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了,也许是吓坏了吧?我不想听她说话,我就……” “你就堵住了她的嘴?”宇文睿斜睨着她。 “用嘴……”景嘉悦心虚,讷讷的。 宇文睿嘴角直抽,心里有气,一抬脚踢在她的屁股上,“景嘉悦你撞客了吧” 景嘉悦有愧,生生受了她一脚。 “你就只……亲亲了阿姐?”宇文睿疑惑地着看她,才不信这大小姐就只是如此。 景嘉悦更没脸见人了,“我……云jiejie推搡我,可我那会子疯了,不知道脑子里想些什么,她越是挣扎,我越急,越害怕……我怕她推开我,就再也没人理我了……” “所以你就?”宇文睿的面色更冷了。 “我我我就扯掉了她的衣服……当时只想着,她没了衣服敝体,就不会丢下我一个人了……” “你这是禽兽行径”宇文睿怒从心头起,一把拎起景嘉悦的衣领,咬牙切齿,“但凡换成别人,朕定要杀了你给阿姐雪耻” 景嘉悦由着她骂自己,泪流满面道,“睿jiejie,你打我骂我都对是我犯了大错……我不该那样对云jiejie的……” 近在咫尺的是自己打小就看惯了的那张脸,所不同的,往日的景大小姐从来不会痛哭成这样…… 宇文睿心念电转,沉声问道:“阿姐她,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到底对你说了什么,导致你兽性大发的? 景嘉悦闻言,顿时噤声,只控制不住地时而抽噎着。 宇文睿心中疑惑更深,目光中隐含警告,“景嘉悦你最好对朕实话实说” 景嘉悦别扭地撇过脸,不语。终于被她盯得没法子,才小着声音道:“云jiejie说要我乖,姑……姑姑才能安心,睿jiejie你才会安心……” 说着,脸色煞白。 宇文睿恍然大悟,猛地把她甩在地上,恨恨地看着她:“景嘉悦你行啊你若是怨恨朕送你去战场,你冲着朕来啊阿姐何其无辜” 景嘉悦连忙爬起身,辩道:“不是的睿jiejie不是你” 宇文睿一滞,苦笑道:“是你姑姑对吗?悦儿啊悦儿,两年多过去了,你竟然还怨恨着阿嫂只因为阿姐一向崇敬阿嫂,她替阿嫂看顾着你,陪伴着你,你就不惜侮辱阿姐” “不是侮辱”景嘉悦抢白道,“睿jiejie真的不是侮辱” “那是什么?”宇文睿厉声喝断她,“你告诉朕不是侮辱又是什么?” “不是侮辱……”景嘉悦委顿在地,喃喃的,“那日之后,我总是想她那时的样子……满脑子里都是她,噩梦都没做半个……” “哼你倒真当阿姐是郎中连你做噩梦都治好了” 宇文睿冷笑着,突地一个念头划过她的脑际。她皱了皱眉,打量着瘫软在地的景嘉悦:“那事,何时发生的?” “五日前的晚上……云jiejie她,她也不知道怎样了?” 宇文睿要被她气歪了鼻子,“你闯下这等祸事,就这么做了缩头乌龟?还在这儿练剑?练个屁” 宇文睿气急,一把将景嘉悦提了起来,“随朕去安和郡主府见阿姐赔罪去” 景嘉悦快被她吓死了,直往后躲。 宇文睿剑眉倒竖,“你是想让朕瞧不起你还是想让朕治英国公府的罪?” 景嘉悦立时垮了脸。 安和郡主府建在昔日宗族的房屋旧址上,皇帝亲笔御书的匾额。侍奉的人等也俱是皇帝在宫中的妥当人,郡主府的大管家便是当年奉先殿当值的庞喜,最是老成持重的。
郡主府门庭向来清淡,他早上开了府门,正闲着无事倚在门房边晒太阳,忽然听得门外马车碌碌的声音,紧接着就有人闯进了郡主府大门。 庞喜甫一看清来者,双膝一软险些要跪倒在地,亏得申全眼尖,一把扯住他,低声斥道:“陛下白龙鱼服,人来人往的,别露了陷” 皇帝扯着景大小姐,还跟着申大总管,这阵仗庞喜可是不敢拦着。 “郡主呢?起来了吗?可用过早膳了?”宇文睿也等不及庞喜回禀,一径往里走,边走边忍不住关切问着。 庞喜忙颠颠儿地跟着,一路回禀着:“郡主身子不大爽利,还安睡着呢。” 宇文睿听得更觉心急,直接闯进云素君的卧室,吓得侍女行礼不迭。 卧室内的床榻上,云素君面朝里侧卧着,也不知是否睡着。 阿姐瘦了…… 思及阿姐养育自己的恩情,宇文睿心里疼得慌,又不禁深恨景嘉悦胡闹。 “阿姐?”她小声唤着。 云素君惊觉,霍然扭头,起身,“陛下?你怎么……” 她忽的一眼瞧见了怯生生地躲在宇文睿身后的景嘉悦,脸色突变。 宇文睿命闲杂人等退下,室内只剩下三个人。她扯过身后的景嘉悦,推到云素君的面前。 “阿姐悦儿这混蛋朕给你带来了要打要骂要杀要剐任由阿姐处置阿姐心里有什么委屈,只管对朕说,朕绝不轻饶她” 景嘉悦又愧又臊,蹭到云素君眼前,鼓足勇气道:“云云jiejie,我我不该……” “你出去”云素君鲜见地面沉似水,纤手一扬,直指门外,下了逐客令。 景嘉悦脸上又红又白,从小到大,除了宇文睿,从来没有人如此呵斥过她。可归根到底,终究是自己错在先。她何止只是亲了撕扯了衣服?她清楚地记得云素君肌肤上的气息,还有……口感…… 景嘉悦心中思绪翻飞,目光不受控制地滑向云素君的襟口 锁骨之下,胸口之上,被自己咬过的地方,还很疼吧? 然而,没等这念头在她脑袋里转够半圈儿,“啪”的一声脆响,她漂亮的脸蛋上已经挨了云素君一个耳光。 景嘉悦脑子嗡响,长年的颐指气使,令她顿生反击的念头。可霎时间,那微微抬起的手掌又被她用力攥紧了。 猛吸气,顶着左脸颊火辣辣的疼痛,景嘉悦苦笑道:“云jiejie,只要你解气,打悦儿多少耳光都行” 云素君却全然不领她的情,冷道:“景嘉悦枉我真心待你从今往后,你我两清” 宇文睿呆住:这是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 景嘉悦这下可真急了,她猛然上前,抓住了云素君的手腕,无论对方怎么挣脱,不撒手就是不撒手 “云jiejie求你别不理我我……我对你负责还不行吗?” 宇文睿的下巴快要惊得掉在地上了:这这这是什么节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