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东临 第五十七章小谈
第六卷东临第五十七章小谈 夜色下,火堆之畔,两人聊了许多,也算对彼此了解了些。 长夜漫漫,无以为乐,书生便是自说自唱了一首小诗:“ 月影悠长不成对。 夜里孤帆茫然游。 举杯愁,不能休,幽梦长留。 故里旧容颜,直。 却不料,昨夜孤寒冻成霜。 冰凉,冰凉。” “喝酒,就能解愁吗?” “至少,能解一时之愁吧。” 书生对赢落这样的说。赢落却道:“为什么做这样的诗······” 书生想了想,笑道:“兄台与我投缘,便与兄台叙一叙吧,兄台莫嫌我话多。” “我幼时出生在南边的一座小镇里,父母经商,家中有钱财不少,也算是镇里的大户,不过···嘿嘿。”书生笑了几下,说:“不过,我从小酷爱诗文,父亲却是想让我从商,其中闹了许多不愉,那时真想就是背上行囊,做个云游诗人,踏尽千山,看尽山河风光,最好······” 说着,书生挠了挠后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最好,当然是做得几首能流传千古的好诗文,再有···就是能遇上一位红颜知己,便此生无憾了。” 赢落低声笑了一下,道:“你所求的,并不遥远。” 闻言,书生却叹了一口气,道:“可就在一年前,家乡发生了饥荒,盗贼蜂起,强盗横行,我家原本就是正正经经的行商之人,又没什么官府或者那些传说中的仙家背景,便常被敲诈,后来整座镇子便被盯上了······” “竟有这等事情。”赢落为他叹息。 “亲人们都在混乱中走散了,我自己逃了出来,一路的逃,到了山野间被几个好心的樵叔救起,这才活了下来,可,后来,再回家时,家人也都走了,镇子变得破落。孤独寂寞时,就饮酒,夜里望月,月下影只,便作一首,见笑见笑。” 书生叹息了数声,道:“后来,我学了些野外求生,涉水打猎的本事,想着四处云游,找回父母,四处行走如今也半年多了,所过之处,看见许多饥民,却也帮不得他们,可叹,可叹。” 赢落道:“去找,自己的亲人吗?” 赢落的神色仿佛也同书生一般,开始变得茫然起来。 “兄台,你怎么······” “我也,曾想过去找自己的亲人。” 书生略讶,想不到赢落似乎有与自己相似的经历,不由问:“兄台找到了吗?” 赢落却摇头,自嘲:“不仅没有找到,如今···我已无处可去,孜然一身了。” 书生道:“我看兄台那时昏迷,眉头紧皱,口中还念叨着一个女子的名字,那不是你的心上人吗?” 那不是,你的心上人吗? 或许是吧,可如今想来,她也不过是那些欺骗我的人之一。 但,她骗我,我也隐瞒了她很多。 我又该拿什么,去质疑她? 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互相的隐瞒与欺骗吗? 赢落低下头,不愿去想。 书生在一畔看着,却悠悠笑道:“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赢落问道:“你为什么发笑,这是什么意思?” 书生只说:“我见兄台神色茫然,不知所以,原来,是为情所伤啊······这诗是首古诗,再次吟诵是觉得,想必兄台是个用情之人吧。” “可···她一直在骗我啊。” 书生仿佛涉世未深,又似看透世情,反问道:“兄台为何不这样想,如果是路上一骗徒欺骗了你,你不过最多就是想将之痛打一顿,或者送至官府,可兄台如今却为此而悲,而伤,足可以证明,兄台你······爱那个女子。” 赢落呐呐的看着书生,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书生发笑:“这些都是在下书中看来的,加上自己的一些感受,兄台若觉得无稽······” “不。” 赢落打断道:“你说的对,你是对的,你是对的。” “兄台···还未曾为你名字。” “我叫赢落······也不知算是哪里人。” “我叫林书,冷州人氏。” 两人互通了姓名,便算是认识了。 黑夜中,两个无家可归的人,聊了一夜后,书生才发现随身带着的帐篷竟只有一个,不过赢落也不在意这些,与他说了一句我在树上休息就行了,书生也没反对。 火堆发出些木材破碎的声音,黑色的烟硝飘往天空。 赢落靠在树木上,闭上双目,盘膝坐起,却开始修行起来。 心中的那些,并未因为几句言语从而减少,赢落只是想用这件对他来说最平常的事情,来暂时的忘记。 可能,就像是酒一样。 ······ ······ “你还有东西,留在了宗里,回去理一理,带走吧。” 南宫问冷漠的说着此话,拂袖离去。 可,他身后的那些人未曾说过什么,仿佛也同意了他说的。 秋雨一片里。 渡幽城主将他带走,那视线仿佛又再次了看到了他的神情,满是怀疑。 他们,有曾站出来过吗? 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去修行,去战斗? 难道,就是为了他们的冷漠吗? ······ ······ “你看懂了没有?这世界的对错被强弱主宰。“ “人类,现在,你可想明白了。” “人生来就是孤独的,每个人都是。” 在某个最深,最黑暗的地方,是谁人,听来那不只是一个人的话语。 是什么?是谁?在耳边不断的说着。 ······ ······ “住嘴!” 赢落猛的惊醒,刺眼的阳光从枝叶间穿透,让的双眼生疼。 下意识的用手遮挡了一下,赢落低头向下看去,听见似乎有人在叫自己。却见书生在树下挥舞着手臂,道:“兄台,吃些东西吗?” 赢落看见他身边都是些昨夜剩下的,不过出门在外,也不得那么多讲究,能填饱肚子的都是食物。赢落从树上一跃而下,落在地上时,溅起不少的尘土。 书生看了一眼,却暗自吃惊: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居然一点事都没有,赢落肯定是练过的,难不成,他还是个习武之人吗?
摇了摇头,赢落道:“我不吃了,我不用吃很多东西。还有,叫我赢落就好了。” 书生只当赢落是不饿,倒也没对他那句‘不用吃很多东西’感觉到有什么奇怪。 ······ ······ “赢落,你要走吗?” “嗯。” “去哪呢?” “·······” 赢落摇头,道:“不知道,我没有家,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也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情,但,现在我想离那个地方远些。” 他转头往着身后看去,那遥远的地方,有一座庞大的山谷坐落。 书生看着正想离去的赢落的背影,却觉得他是那般的孤单萧索,和当初的自己一模一样,茫然的不知该去何方。 赢落背起自己的行囊,将曾经的那只戒指重新戴在了手指上,那柄绝美的紫剑也再次背在了身后。 孤独一人的远行并不可怕,如果有一个准确目的地的话。 书生道:“要不然,你和我一起回村子里吧,借宿几天也好啊。” ······ ······ 树林之侧,莫约数里距离,有一座小小的村庄,因为这四周河流清澈,加上有一小片平原沃土可以开垦,加上四周森林中可以打猎,因此村庄里人们的生活,很是平静。 不过,也有一些年轻人,不愿意一辈子就待在这么一个小地方,早早的便立志去外面的世界,看看那些游人们常说起的繁华之地。 村庄之外,再五十里,一条古道,通往很遥远的地方,越过了数座山峦。 气节为春,天气晴朗,冬雪早已被化解,偶尔,能够听见归鸟的欢歌。 一个一头银白长发的女子,慢慢的在古道上走着,她的背后背着一张古筝,穿着一件淡红色的衣裳,并不秀美的容颜在那一头白发下,却让人觉得她似乎有些特别,在那些凡人看来。 但在冰漪族中,男子发黑,女子发白,是他们最明显的特征。 她慢慢的走着,不缓不急。因为剑宗并没有任何人追来,南宫问确实放过了她,但想想,那般超绝的修行者若没有其他图谋的话,没有与她撒谎的必要。 她,不也是这样,孤独的行走着吗? 一路疾行后,灵力损耗,不得不步行了,但,忽的,她停步了下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一个白衣男子出现在她的身边,与她并肩。她再次迈开了脚步,只是边走,边说着:“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遇见了南宫问,好在当时躲在颇远的树丛中,他虽是发现了我,当时灵力乱舞,妖兽环肆,非常混乱我用绝息术逃过一劫。”男子说着。 “那些妖道呢。” “被南宫问杀了,剩下的,四处逃散。”男子侧首,他问:“你呢,我依稀看见,南宫问似乎抓走了一个人,我们的计划,只怕败露了······” 男子话语里,那隐含的意思是。 既然计划败露,那么,林轻语是如何从那上剑谷中逃生的。 ······ ······ 注1:出自元代诗人元好问的在此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