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他会回来
一路上，两人仿佛都打开了话匣子，无话不说，柳听风也将近几年来的遭遇一五一十告知霍文泰。 聊着聊着，就来到附近的小镇上。 小镇里只有这么一间装饰豪华，气派辉煌的酒楼。 酒楼里燃起灯火，桌上有菜，两人有说有笑。 柳听风怕是饿了很久，已经吃的津津有味。 霍文泰倒是满足，他一边夹着菜往柳听风的饭碗里放，却又一边叮嘱道：“慢点吃，还有呢。” 柳听风笑了，笑得甚为自在，也是少有的自在。 霍文泰道：“你看你，一个小姑娘家出来闯荡江湖，怕是遭了不少罪吧。” 柳听风笑道：“我已经不算小了，你也不过是大我几岁。” 霍文泰道：“大你几岁，阅历恐怕也不比你这几年的多。” 柳听风道：“那当然。” 霍文泰突然苦笑。 柳听风道：“你笑什么？” 霍文泰道：“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今天的事，你我还未相认，你却以为我救你是有非分之想，你说这好不好笑？” 说罢，忍不住又哈哈大笑。 柳听风脸皮薄，红着脸。 她低下头，道：“你也说了，我一个女儿家出来行走江湖，当然要处处提防。” 霍文泰笑道：“这不怪你，都怪你霍哥哥，长了一副坏人的脸孔。” 柳听风一听，失声道：“不是呢，霍哥哥很英俊！” 话一说完，柳听风又腼腆地低下头，霍文泰更是拍案大笑。 旁边的食客纷纷张望过来，还以为这是对恩爱的小情人。 柳听风道：“霍哥哥，你这次出来，有什么事要做吗？” 霍文泰道：“我是奉爹爹之命，到天戚门下的分舵惊鸟坛办些事。” 柳听风道：“那，事情办妥了？” 霍文泰道：“嗯，我过几日就回去给爹爹复命。” 柳听风突然停下碗筷，道：“那，我岂不是见不到你了？” 霍文泰道：“对啊，所以你这几天要吃饱睡好，你霍哥哥一走，你又要风餐露宿了。” 柳听风淡淡道：“哦。” 这声‘哦’道出几分失望与落寞。 霍文泰却忍住笑。 柳听风道：“你又笑什么？” 霍文泰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在陌生人面前处处警惕，没想到在熟人面前却单纯的像只小白兔。” 柳听风道：“我才不是小白兔。” 霍文泰笑道：“难道你还以为你霍哥哥还舍得扔下你不管吗？” 柳听风道：“你意思是？” 霍文泰道：“天戚门多一个人不多，少一个人不少，何况是故人之女呢，爹爹不会介意的。” 柳听风一筷子夹给霍文泰，笑着道：“谢谢霍哥哥！” 这时，店小二捧着酒来到饭桌前。 店小二道：“两位真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的一对，这酒是我家老板请二位喝的。” 两人被店小二这话弄至尴尬不堪，一时间，眼睛也不知望向哪里。 霍文泰道：“谢了小二哥，替我谢谢你家老板。” 边说着，手上就给了店小二几钱碎银。 店小二道：“呵呵，一定一定，客官慢用。” 霍文泰看着脸红的柳听风，道：“看来这酒不用喝了。” 柳听风道：“为什么？” 霍文泰道：“你都脸红了。” 柳听风双手盖住脸颊，道：“我没有。” 霍文泰笑道：“你说没有就没有。” 柳听风道：“你刚才为什么不否认？” 霍文泰道：“否认什么？” 柳听风道：“否认我们那个什么啊。” 霍文泰道：“什么啊？” 柳听风道：“就是店小二说的那个郎才女貌，珠联…” 霍文泰道：“为什么要否认，我确实有才，至于你嘛，确实…” 他也不继续说下去，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又倒了杯酒。 柳听风一手抢过，道：“到我了。” 霍文泰却按住她的手，沉声道：“不准喝，你要是醉了，我怎么办？” 柳听风道：“我偏要喝。” 两人一推一送，柳听风的手本就使不出力，霍文泰轻轻一送，柳听风差点从座位上摔下去，霍文泰及时捉住她的手臂，却一时忘记她的手肘有伤。 “哎呀！” “你怎么样？” 霍文泰伸手捉去，手掌却不经意触摸了柳听风的脸颊。 柳听风手上的酒已倾洒在衣服上。 霍文泰的手一缩，急着道：“对不起。” 柳听风霍然站了起来，道：“对不起。” 两人顿时又再尴尬起来。 柳听风道：“我吃饱了，我上去休息。” 霍文泰也不敢看她的脸，只是连忙点头，道：“哦，去吧。” 待柳听风走远时，霍文泰望着她的背影，刹那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柔情。 他喃喃道：“不知道她对我是怎么想呢？” 翌日，晨，微风。 霍文泰很早就起来，去了另外一小镇的市集。 仿佛今早他有很多事要做，所以他不得不早起。 但他做的事全部都是为了柳听风。 柳听风起得没那么早，因为她很久没有睡在一张实实在在的软床上，也很久没有睡过无需担惊受怕的一觉。 这一觉醒来，她感到舒服极了。 心情愉快的时候，就连手肘的伤也好得特别快。 店小二告诉她：“那位公子爷今早就出去了，他吩咐小人，若是姑娘饿了，就先吃饭，若是姑娘闷了，就出去走走，这里的盘缠是他留给你以防万一的。” 店小二交给柳听风一袋银两，里面足足有二百两，还有几张银票。 柳听风也并不是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钱，只是自从家道中落之后，已经没有人肯接济她罢了。 难得她的霍哥哥念在童年时的一点情义，对她照顾有加，她此刻怎不感动。 午时已过，柳听风见霍文泰迟迟未归，既是担心又是害怕。 她实在不必担心，霍文泰武功高强，一般的小贼不可能伤他分毫。 她只是害怕，亦只有害怕。 害怕霍文泰一走就不再回来了。 正如唐少倾一样，一声不响就离开。 她真是害怕。 害怕那些无意中闯进她生命里的人，一个两个都无声无息地离开，只留下她孤单一个，无依无靠。 她讨厌孤单，就像讨厌仇人孔希一样。 但她又无法逾越这种孤单感觉，正如她现在没能力杀死自己的仇人。 这种无助又无力的孤独感，比起死亡，更为难受。 所以，她害怕。 又过了半个时辰，门外终于有人进来，来的却不是霍文泰。 只是个砍柴的樵夫来买酒。 柳听风自语道：“怎么还不回来？” 她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那虚掩的木门，仿佛她等不到要等的人，她是不会罢休的。 店小二在一旁擦着桌子，打趣道：“我看啊，姑娘不必等了，那位公子爷怕是不会回来咯。” 这番话就如一根银针狠狠地刺在她的心，只是痛，不流血。 柳听风淡淡回了句：“他会回来的。” 她的目光仍未离开过那木门。 店小二道：“他要是回来就不会给你留那么多钱，这样的公子爷我见得多了，玩弄女人的感情，高兴了就离开，多少好女子都栽在他们的手上。” 柳听风面露不悦，道：“你住嘴！” 店小二就真的闭嘴了。 店小二的话再难听也不是没道理，只是柳听风不希望他的话成真。 等人的时候，时间一般都会过得很慢。 就在这个时候，木门被人撞开，裂成几块烂木头，几条青衣人影飘了进来。 柳听风心头一惊，面色惨变。 青衣十三枪！ 只是现在剩下七个人。 断了手掌的老大，下流的老二，又盲又哑的肥头老五，老十，十一，十二，当然还有那个自傲自负，武功奇高的十三弟。 这七个人又再出现在柳听风的面前。 只是霍文泰这一次不在自己的身边。 该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