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逛长安泼皮拦路,再相逢父子不识
“住手!”郝仁拦在瘌痢头面前,大声说道, “哪来的狗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想把他们买个好价钱。你骗骗狗蛋他们也就罢了,想在我面前逞威风,还是省省吧。” 瘌痢头边说边用手指点在郝仁头上,吐沫横飞。 “我们承认这两张是老二和老五的卖身契,老二老五,快过来道歉。我也不指望你能一笑泯恩仇,这样好了,你卖给平康坊多少钱我出双倍买回来。” 老二老五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跟瘌痢头道歉。 看到这一幕,围观的人群旁边有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经过,马车里有一老一幼饮茶下棋,车厢里香炉炊烟袅袅,老者抚须赞道:“不错,有古君子之风。” 马车旁的执甲武士弯身问道:“陛下,一群泼皮无赖打扰陛下雅兴,属下立马驱散。” 老者摆了摆手,说道:“哎,要你多管闲事干嘛,孤正想看看那少年怎么以弱胜强。” 郝仁从地上爬起来,擦掉嘴上的血迹,再一次现在瘌痢头面前,说道:“五倍!” 瘌痢头冷笑道:“我说过了,你骗骗别人也就罢了。若是有钱,请直接摔我脸上,没钱就滚远点,有你什么事?弟兄们,继续给我揍。” 郝仁努力护着六个同伴,他很愤怒,愤怒自己的无能。 老大带着哭腔说道:“一开始我们分开跑就好了,现在被打的这么惨,你为什么要拉着我们跑回来道歉?” “跑得了今天,跑得了明天,难道能跑一辈子吗。今天我们不跑,以后我们也就不用跑了。” 老二一把推开郝仁,捡起路边的砖头,说道:“兄弟们,和他们拼了!” 郝仁见阻拦不得,捡起地上的砖头,当头砸下,额头流出的血让他的眼睛猩红一片。 “你们六个,要打就先打死我吧!” 不光六个小乞丐吓住了,瘌痢头也吃了一惊。人性就是这样,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怕死的。 马车里的老者喝下一口茶水,说道:“弱难胜强,唯有隐忍。” 对弈的年轻女子问道:“父王,既然不忍,为何不出手相助。一句话的事情,父王何必徒增烦恼?” “太平,孤的大齐,也是一般处境啊。西南有残唐,西北有李克用,东南有杨行密,东北有契丹人,孤每次梦醒,都会出一身冷汗,怀疑已经被敌人包围。这次带你来郝府,就是为你们寻一条出路,你莫要再耍小性子。这个少年有大才,你去助他一臂之力,结个善缘。” “儿臣遵命!” 女子穿着绫罗绸缎,正要让手下动手,转念一想,还是等到那人被打死了的时候再出手,效果可能更好。 瘌痢头看着女子带着甲士靠近,就要转头就跑,可是看到他们只是围观,以为是达官显贵看上了自己的勇武,当即吩咐道: “弟兄们,有贵人旁观,别用拳头了,抄家伙,贵人们喜欢血淋淋的场景。” “住手,”郝仁的声音和另一个少女的声音异口同声发出,郝仁见瘌痢头一群人拿着短刀,就绝望地想要不顾一切的逃走。 少女从比武场上飞过来,像一只青色燕子,轻盈而优美。 “你们是什么人,敢在我郝府面前闹事,活的不耐烦了是吧,还不快滚!” 瘌痢头看向穿着绫罗绸缎的女子,女子嫌弃的啐了一口,走上前说道:“哟,这不是郝府的大小姐郝如燕吗,怎么穿的这么寒酸,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家破落户的小姐呢。” “黄青罗,你射杀了我哥,竟然还敢来郝府挑衅,真以为我郝家是泥捏的不成?” 一旁的侍女呵斥道:“大胆,见了太平公主还不下跪拜见!” 黄青罗让侍女退下,上前挽着郝如燕的手臂笑着说道:“无妨,都是一家人。如燕meimei,你哥只是被我误伤了,父王已经派人去寻医圣,一定会将你哥治好的。” 郝如燕发现黄青罗前倨后恭之后,四处看了看,果然在甲士护拥的人群里看到了当今皇帝。 “走吧,如燕meimei,这狗咬狗一嘴毛,有什么好看的。今日我特地前来请罪,还不带我去拜见祖父大人。” 郝仁看着被驱散的人群,知道在大人物眼里,他们这样的乞丐连脚下的蚂蚁都不如。 “金城郝家,为富不仁;草菅人命,不当人子;欺压弱小,彼其娘之;假工济私,吾乃翁也……” 被驱散的人群都同时停下了脚步,幸灾乐祸的看向周围的郝府中人。 每个郝府中人无一不义愤填膺,作为郝府的小主人,郝如燕拿剑指着郝仁说道:“哪来的忘恩负义的小畜生,刚才不是我喊停,你还有命在吗?” “我是小畜生,那你就是母畜生,除非你不是人?” 钱管家打飞了郝如燕的长剑,不然引颈受戮的郝仁难逃一死。 “怎么是你?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钱管家十分生气,自己刚禀告老太爷找到了小少爷,现在小少爷就被人打得头破血流,这是在打他的脸! 钱管家周围的人都感受到他的盛怒,他们身上佩戴的刀剑翁鸣不止,像是随时都要破窍而出一样。 郝如燕看到黄青罗掩面而笑,冷静地在钱管家耳边说道:“钱叔叔,皇上就在附近,您老别冲动,即便把这小子千刀万剐也不解恨,还是挽回名声要紧。” 钱管家冷静下来,周围的人都松开一口气,刚才的杀意绝对不是幻觉。 “来人,带这七人去府里治伤!” 郝仁说道:“不是信不过前辈,我们就在这里治伤吧,还请前辈准备药材,待我们包扎后自当解释。” “不必如此麻烦,郝府有现成的跌打损伤药酒,你们稍等片刻。” 在郝仁的坚持下,他们没有用郝府的药酒,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小称测好分量,将各种药材配制成了一小份“云南白药”。 横空出世的“云南白药”让很多人眼前一亮,因为效果是清晰可见的,止血、化瘀,伤口以rou眼可见的速度结痂。 郝仁的石膏是个新鲜东西,让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胆子大的会上前问两句,只是忙着治疗六人的郝仁根本没有时间理会。 在这个时代,医术简单,被人打断了手脚,人就废了,这也是钱管家如此生气的原因。 郝仁最后才处理自己的伤口,刚才只是简单的涂抹药粉和正骨。只是一看伤口,发现都完好如初,连伤疤都没有。 郝仁心想:看来锁妖塔的三年苦练没有白费功夫,龙瞎没有骗自己。 钱管家笑着说道:“小公子果然厉害,郝府里有人要见你,你快跟我走。”
郝仁拒绝道:“我是来踢门的,前辈这么殷情,不怕主人家怪罪吗?这些药材价值不菲,还请前辈写个清单,明码标价,我也好偿还。” “哼,野小子,钱叔就跟我的家人一样,你别想挑拨离间。至于这些药材钱,就当本小姐赏你的,但是,你必须要为刚才的话道歉,并且跪在郝府门前谢罪。” “我又没有说错,为何要道歉?至于你的赏,我不要。想必郝府中也有没瞎的人,我刚才的药方价值千金,就当利息。药材钱,我一定会还的,请前辈务必给我一份清单。” 郝如燕没有剑在手,当即扯着郝仁的耳朵故意在他耳边大声说道:“野小子你骂我是瞎子,你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郝仁缩了缩脖子,说道:“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你即便用强,在下也是不会屈服的!” “你,你无耻。” “我再无耻也不会亲别人的耳朵,更何况是一个好几天的洗澡的男人。”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钱叔,你别拦我。” 一个穿着官袍的中年人骑马赶来,见到这一幕,呵斥道:“成何体统,钱管家,还不带小姐回府去。” 中年人骑马走到郝仁面前,说道:“少年人,本官听说你要闹事,看你的样子,是要文斗吧?你听着,本官出个对子,你若对的上来,本官就给你一个文斗的机会。” 中年人没有下马的意思,想了一下说道:“天若有情天亦老!” 虽然中年人没有下马,但是坐下的马儿很主动的靠近郝仁,还伸出舌头舔郝仁的脸。 郝仁虽然吓了一跳,但是从小喜欢动物他的很亲切的给了马儿回应,还喂它吃了一把剩下的药材。 中年人疑惑道:“我的青骢马虽然老了,脾气没有年轻的时候暴烈,可也是不喜生人的性子,不会吃生人给的食物。你喂它吃的什么,它好像很喜欢。” “回大人的话,是薄荷,清热解毒。讲真,大人自己多胖心里没点数吗,老马载着你多吃力啊。” “哈哈,大人?你小子是对不上来吧,怎么,以为认爹就能逃过惩罚吗?告诉你,你若是答不出,本官就将你吊死在郝府门前。让人知道败坏郝府名声的下场!” 郝仁知道自己闹了个乌龙,只怪自己对历史不感兴趣,一点也不了解。这个时代的大人可能就是亲爹的意思。 “月如无恨月常圆。大胖子,你可否满意?” 中年人略一沉吟,点了点头,说道:“勉强算你过关。对的虽然整齐,但是气势仍有不足。” “人间正道是沧桑。胖大叔以为然否?” 尽管不愿意承认,中年人拍马狼狈的逃回来府。 郝仁本来还以为眼前的大官要发火,自己一口一个大胖子,他竟然不生气?后知后觉才想起唐朝以胖为美,说不定这个胖官还以为我在夸他。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孤自诩才高八斗,诗文无双。还是小觑了天下人,坐井观天了呀。伏虎,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去打探一下这个少年人的跟脚,没问题的话,孤想收他为螟蛉义子。” “喏!” 尚伏虎鹰隼一样的目光看向郝仁,果然是哪天草丛里躲着看戏的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