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下山
第十六章：下山 慕霞峰上 易丰头戴斗笠，一身内门弟子的月白长袍扎在腰间，双袖高高挽起，乍看之下像极了农夫。 腰带上挂着几个装有法豆的布袋，一个巴掌大的黄铜铃铛与装满灵酒的葫芦绑在一起，他背后斜挎着行囊，正站在李慕白叔祖的门前向里张望。 “丹药没有？那法宝、兵刃总有一件吧？ 我可是头一次下山，此去扶危救贫、行侠仗义、传播蜀山文化去的，您看，这么高大上的事业，就我这小身板，很容易回不来了~ 到时候砸了蜀山招牌是小，丢了您老的面子是大啊！ 要是让人知道堂堂李慕白李大师叔祖教导出的弟子就这点本事，那您老的面子往哪搁？多丢人啊？ 好歹给些防身法宝也好……”他舔着脸，苦口婆心的向老道伸着手。 没办法，谁让他连个师傅都没有呢！ 前几天和老道表达要下山历练的想法后，对方巴不得这小兔崽子赶紧滚蛋。 “没有，我哪有什么法宝？你要是觉得危险大可以不去，我又没叫你下山。”老道头摇的像拨浪鼓。 “那您叫我临下山前过来一趟干嘛？ 前天和你说我要下山，瞧把你高兴的，我真当有什么法宝要给我呢。” 易丰撇撇嘴，觉得李老道就是扣。 于是不死心的继续求道：“那有没有储物手镯或储物袋之类的？你看我大包小包的，哪像个修真者。” 不给法宝，给个袋子总行吧？小说中哪个修行者没那东西！ “储物手镯？你话本看多了吧？”老道一脸鄙视。 “你是有多无知？还储物手镯？ 告诉你，凡是能够涉及空间的东西，要么是后天法宝，要么就是大神通者～ 不过在上古地仙界时，倒是听说有一门袖里乾坤的神通。可惜，自从大破灭以后就失传了。 现在的修真界，只有东海边上的清风观，会每过六十年有类似的储物法宝售卖，却无一不是数量稀少有价无市。 像你这种没名没号的……”老道摇摇头，欲言又止。 “……那高阶修士也没有么？”他不服，明明很多内门修士没看到他们出行时背着大包小裹啊！ “我们剑修，修到一定程度，飞剑可以归藏于己身。讲究的是一剑破万法，专精剑道就够了。 况且筑基以后都可长期辟谷，随遇而安哪来的那些行囊？顶多带些法钱就好。”老道一脸得意，剑修可不像法修。 实际上只要超过七品以上的法器，筑基以上都能收进田空气海中蕴养，无需拿在明面上。 “咳！”易丰无奈的叹口气，原来还是自己本事不济，修为不够。 “不过呢，我这倒有一句真言相送，可助你在危机时遇难成祥！” “真的？那快教教我。”他屁颠屁颠立马来了兴致。 真言啊！肯定很厉害，比如像临兵斗者那样的就很酷。 “附耳过来。”老道故作高深。 “对对，法不传六耳。”易丰连忙靠近，把耳朵尽量贴近，全神贯注仔细聆听。 “打不过的话，你就――跑！”老道说的即郑重又严肃。 “跑？” 他难以置信的抬起头，像不认识老道似的，后者却坚定的点点头。 “你学坏了！” “近朱者赤么！” “你这么顽皮家里人知道么？” “俗世尘缘，很早以前就没了。” 易丰：………… “时间不早了，你再不走就赶不上末班飞禽了。” “咱们青山不改常流水，后会有期待有时吧。回见了您馁！” 看来是占不到半点便宜了。易丰背起行囊，带着期待、带着憧憬，头也不回的走出小院。 当走出很远后，道别的声音才由远及近的飘了回来： “师叔祖～保重身体啊～等我回来～给你买糖吃……” 声音飘渺，渐行渐远。 …… 老道等他骑上飞禽离开慕霞峰，这才缓缓的从袖中拿出一块内门弟子的玉牌。 “不给你偷偷把这牌子换了，真以为你能走出蜀山？” 原来，李慕白刚刚故意用言语逗他，无非是借机把他腰间的玉牌换掉。 当然，这并不是说原本易丰的内门腰牌就不是真的，而是老道知道，他体内可有一株三品仙器界莲的存在。 界莲虽然破损，但那毕竟是仙器。 在上古地仙界时，仙凡还生活在一处。仙器不能说随处可见，但也绝对不少。 而现在的修真界以完全仙凡永隔，残留的仙器都被各家门派视为瑰宝，怎么可能轻易外流？ 你体内的界莲虽把你当做器灵，可也不能让你一个修为只有开脉境界的小人物随意带出蜀山的。 当年蜀山掌门也是认为他必死，这才主动赐予内门弟子身份。特意有过交代，待到三年后由李慕白代为收回界莲，这本身就是认定易丰活不过三年！ 真以为蜀山是善堂？ 因此，在玉牌上做着手脚也是必然。 而老道自然知道这些龌龊事，这才偷偷取了腰牌，换了块“干净”的。 ～ “我说为什么他还能活着，还能修行了？原来是师兄出的手。” 在院落正中，凭空出现一位道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人。 李慕白毫不吃奇，看都没看对方一眼，只把手中“脏”了的内门玉牌抛给来人，自顾自的坐回竹椅上闭目养神。 “堂堂蜀山掌门，偷偷摸摸的来我这里是想得到什么？ 界莲？哼～ 没错……界莲是她当初的仙器，你想让我睹物思人，等那小子死了我好修复它，你再收回去么？ 呵呵～想法很好，可惜啊～这小子命大，没死！” 李老道嘲讽的正是修真界顶级仙门蜀山掌教，元婴上人，太白剑仙——李长空！ “一个三品仙器而已，咱们蜀山还是有几件的。 况且，没有师兄你出手修复，想必整个修真界也没人能够修好它～ 再者，一个破损的仙器还不值当我亲自出手。” 李长空虽然没能拿到界莲有些惋惜，可真正让堂堂蜀山掌教到这儿的原因却并不在此。 “师兄！当初可是你自己封印的修为，发誓为了她再不动用半点法力。 怎么？师兄这是彻底违背誓言了？” “我何时违背了誓言？”老道略微有些诧异。 “放心，我不是责怪师兄。以师兄您的法力境界，若是能就此出山，相必咱们蜀山在这次天地大劫中肯定会占据优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李长空笑眯眯的看着李慕白，一口一个师兄的叫着。 “当年她就是为了蜀山而殉道的！ 我说了，我们已经把蜀山的恩还完了，今生我不会在用半点法力。” 李慕白回想起往昔，满怀悲愤！ “那这小子又作何解释？他体内可是有两股庞大的阴阳异种真元存在，恐怕也只有像师兄这种五行齐聚的，修炼有混沌真元之人才能救他吧？ 可这么长时间了，那小子非但没死，还修炼到了开脉境界。想必师兄也是损耗了至少数百年道行才能做到吧？” 原来，李长空以为易丰能够解除性命之忧还能修行的事，完全是李慕白解封自身修为，渡功给他的结果。 一个没有修行过元神功法的人，是很难看出对方修行了元神，即使你元婴境界在高也不行。 况且易丰练的还是《太上黄庭内景经》，这种正宗的三教顶级功法。 这样也好，最起码易丰能够修炼元神功法的秘密没有暴露。 想到此，李老道也不多做解释，而是面露不削： “我没有自毁誓言，我就是个不能施展法力的老头子而已。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我是无所谓！”说罢，他闭口不谈眯着眼假寐起来。 “这样最好。” 李长空见自己的师兄不想说话： “我知道师兄还想着她，但师姐已经去了。 逝者已矣，师兄这么高的修为又何必浪费呢？即使不想为蜀山付出，但总要有个衣钵吧？ 听师弟一句，在蜀山选一个优秀弟子，继承你这一脉的传承，莫要辜负了你我已经仙逝的师尊！” “师尊？” 提到自己的师尊，李慕白还是有些触动，这一身本事大半是师尊传授的，要论自己最欠谁的，就是师尊了。 “这点就不用师弟替我cao心了！” “师兄莫不是看上这个小子了？ 咳~可惜，这小子气运太差，资质也不出众。 想必师兄的法眼早看出来了，这种平凡之资能够修行已是莫大造化。我看不如把本届的应劫人送到师兄这边，你把一身本事都传给应劫人算了，将来必定能够发扬光大，也算有了正经衣钵。”李长空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李老道听后，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轻邈的一笑： “还是登仙榜！还是为了天地大劫？还是为了成仙？” 李长空被他的轻藐眼神刺激非常不舒服： “为了成仙有什么不对？你当初为了她放弃成仙的机会，值得么？ 痴道人，痴道人，我蜀山堂堂的混元剑仙李慕白，最后落得个自我封禁痴道人的名号？真的值得么？ 清心寡欲、超脱红尘、无为而治的道理，师兄都忘了么？” 堂堂蜀山掌门越说越激动，言辞激烈不再像一个顶级仙剑门派的掌舵人。 “也对。”看到老道不削的眼神，李长空更加变本加厉： “要是没有痴情的师兄，还轮不到我当这个蜀山掌门呢！ 这一千年来，我到应该感激师兄才是！”说着，对方一甩长袖，向李慕白李老道鞠了一躬。 “你有句话说错了。”老道听他发泄完，这才缓缓起身： “道者无畏！无畏而无不为！” 李长空鞠躬的姿势没变，可闻听此话豁然抬头： “你是疯了吧？”言罢，一甩衣袖：“无为也罢，无畏也罢，我今天来不是和你论道的。 你要想把一身本事带进幽冥我也不管你，可老师的成名仙器，斗转天罡千剑匣你必须给我！ 那是我蜀山之物，虽然老师临终时传给了你，但你如今自我封印修为，不能为蜀山出力，那就交给我，我把他交给能为我蜀山夺得登仙榜的人手里！” “交给你也行，但你不能再打那孩子体内界莲的注意。 我不想看到她曾经的仙器，再被这个曾经抛弃她的宗门利用！”老道目光深远，终是留不住老师的仙器。 但！界莲～ 罢了，既然你的仙器选择了那孩子，或许冥冥之中也是你的选择吧？ “哼，我不会为难一个气运如此低下的蝼蚁。 况且当初我已经承认他是蜀山内门弟子，既然是我蜀山的人，界莲在他那也无所谓。”李长空算是正式答应，不再取回易丰体内的界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