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六章 我的感情细腻
几经战乱,到了隋末已大不如前,现在人口凋零,内迁的人口不少。 陇右不让种树?陇右门阀不让骊山建设关中? 李玥的明眸带着怒意,“他们凭什么做主,应该是陇右的群众来做主,由不得他们说了算,这群人不作为,还不让骊山作为!” 张阳淡然道:“门阀向来如此,他们保持着古老的作风,希望现在成了皇帝的李世民能够念在旧情,让他们一脉重新辉煌。” “辉煌?”李玥的眼神还带着怒意,“不让种树就是压死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张阳神色不悦,“嗯?你又学我说话。” 李玥眼神怒意未消,道:“门阀不除,骊山壮志难酬。” “媳妇好见地。” 说罢,张阳站起身。 “夫君要去做什么?” “我去想想怎么灭了陇右门阀。” 杀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简单地手起刀落,一个人就倒地了。 然后你就可以看着这个人的呼吸慢慢平静,慢慢没了呼吸,他成了尸体,之后慢慢变凉。 如果还想要继续观察,就会发现一些吃不下饭的画面。 所以杀人也是一件不美丽的事。 诛心这种方式更高明一些。 关中正在发展,正在富裕,骊山要建设关中就要种树,就要退耕还林。 将无法耕种的荒地都种上树。 陇西是长安城的西大门,西大门洞开风沙就能直入长安城,这与骊山的理念相违背。 李渊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年纪大了各种毛病也寻来了,前些天还说腿脚不便利了,现在又觉得脾胃不舒服。 孙神医正在给他老人家诊脉查问。 张阳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看着。 良久,孙思邈神色凝重,“您不是脾胃不舒服,是肝不好。” 李渊稍稍点头,“是何原因?” “壮年时饮酒过甚,您还要继续戒酒。”孙思邈说着话站起身,行礼道:“县侯来了。” “孙神医辛苦了?” “老朽去拿一些药材。” 李渊收起了袖子,双手放在膝盖上,神色无奈,“你是来看望朕的?” “想要与您老人家说一件事。” 李渊抚须道:“你说便是。” 张阳笑着坐下来,拿起水壶眉头一皱,发现水已凉了,就放在了一旁的炉子上任其烧着,继续道:“陇右门阀实在可恶。” “他们招你惹你了?” “您这话不对。”张阳纠正道:“他们没有招惹我。” “那你与朕说这些做什么?” 李渊拿起茶碗想要喝茶,发现碗中的茶水凉了,这才看向炉子上的水壶,等着水烧开。 喝热茶已成了生活习惯,这种生活习惯一养成就改不掉了。 张阳又道:“他们与群众作对,骊山想要让他们认罪,还陇西一个晴朗。” 李渊手中的动作一滞,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有什么罪?” “兼并土地,在地方上不作为,关中都富裕了,可陇右子民还在受苦受难,难道您要坐视不管吗?” “朕……” “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李渊三缄其口,又是气馁一叹,“朕已不理政事,这些事你与二郎说便好。” “陛下不理陇右情面,您是知道的。” “当年的事情,确实该有个着落,可是……” 本来李渊起兵就是欠着陇右门阀的人情,这就像是造反投资,本来人家是有原始股的。 李渊也打算给陇右门阀好处的,谁知道自家二郎在玄武门做了那等事。 当时众人的期许都在太子李建成身上。 可李世民即位之后,大唐便换了嘴脸,什么以前的旧情,什么以前的旧账,一概不认。 李世民就差明说,那是李建成事情,与他无关。 这就是陇右门阀与李唐社稷反复拉扯的缘由。 张阳低声道:“只要您老不认那些旧账,陛下就敢带兵去把那些陇右门阀的人头砍了。” 李渊摇头道:“当初世家之祸,落地的人头够多了,二郎杀伐太重会被后人议论的,这样不好,不好。” “可他们兼并土地,驱逐乡民,他们是俵子养的。” 李渊的神色犯难。 张阳又道:“不如这样,事情交给骊山与陛下来做,您老就当全然不知如何?” “哎呦……”李渊苦恼地一拍大腿,“又忘记煮药了,小王啊。” 王公公快步走来,“老奴在。” “朕的药呢?” “还未到用药的时辰。” “给朕先煮着,不然朕又要忘了。”李渊喃喃自语着,“这上了年纪就是容易忘事。” 再看向张阳,李渊老眼浑浊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我告退了。” “记得少让村子里的孩子来找朕,朕家里真的没饴糖了。” “您老好好休息。” 张阳满意走出这个宅院,太上皇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好一个记性不好,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李玥亲自执笔,给朝中的父皇写了一封书信,写的都是建设关中种种,权贵门阀若不以群众为先,是自取灭亡之道。 社稷之重,从来不是权贵门阀说了算。 如果他们阻碍骊山建设,他们就是社稷的害虫,是害虫那就要除掉。 李世民收到了书信,他看着女儿的娟秀的字迹很是喜欢,字迹中带着欧阳询楷体的风韵,还有她自己的行笔,笔力流畅,自成一派。 女儿的字比张阳的好看太多了。 原来女儿还是会给朕写信的,李世民心情大好,当即又派了一队官兵去陇右门阀查问,谁敢阻挠骊山在陇右种树,就是忤逆朕。 皇帝还是疼女儿的,尤其是骊山那个女儿。 陛下有很多个公主,这些公主中最看重的是汝南公主,说是这位公主年幼时,对她的亏欠也好。 又或者是这个公主很有才学也罢。 在疼女儿这件事上,李世民与其他的父亲没什么两样。 陇右不让骊山在他们地界种树,那就是欺负自家女儿,皇帝要好好惩治他们。 朝中也将这件事当作了笑谈。 陛下疼女儿嘛,这是情理之中的事。 打压陇右门阀,查问加以惩治,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坊间拍手叫好。 以骊山现今在关中的声望,谁敢与这位公主作对。 公主与骊山县侯旧居骊山,这对夫妻都快成仙人了。 天可汗威名远播,圣明扬四海,疼女儿又如何? 骊山建设关中,为各县造福,那就是仙人。 与陇右门阀势不两立的话语越来越多。 这些天长孙无忌闭门谢客,整日在府中养病,这位赵国公捂住了耳朵,对陇右旧族的问询声不闻不问。 陇右子弟中,有个叫魏哲的年轻人,他知道朝中要对付陇右了。 虽然是早晚的事,该发生的事还是来了,谁也挡不住。 魏哲去见长孙无忌,结果赵国公府闭门谢客。 现在唯一能救陇右门阀的只有太上皇了。 张柬之叫上了狄仁杰与晋王殿下。 魏哲与几人急匆匆赶去骊山,可到了渭河边上,他就犹豫了,主要是胆小。 张柬之看着他气不打一处来,“你快去骊山!某家要是能见到骊山县侯,那县侯定会看在某家资质聪颖的份上,给予几分指点。” “以某天分,只要得到骊山县侯的指点,定能一举成为大唐的文学大家。” 狄仁杰仰头叹道:“柬之,你是没睡醒吗?” “当然睡醒了,在下准备好了,如今就差县侯的开悟。” 看魏哲还蹲坐在河边,张柬之恼怒道:“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他指着那座钟秀的山,朗声道:“骊山就在眼前,你去见太上皇,说不定就能见到县侯,某家的前程就有了。” 李治沉默着,对张柬之的行为很是不解,在这人的眼中只要得到骊山县侯的指点,将来定会有好前程。 比如说裴行俭,上官仪,张大安他们。 可能够得到姐夫指点的又有几人? 狄仁杰小声道:“让殿下见笑了。” 李治感慨道:“反正除了柬之,别人也是这么认为的,这天下有太多人想要见骊山县侯一面而不得,郁郁不得志,就像是当年周瑜说的,既生瑜何生亮。” 狄仁杰诧异道:“咦?周瑜说过这话吗?”
李治解释道:“姐夫讲过一个周瑜和诸葛亮的故事。” “能受骊山县侯教导真好,还能听故事。”狄仁杰满脸的羡慕,“在下见过县侯,但从未与他说过一句话。” 四个少年人在渭水河边站了许久。 张柬之忍不了了,“某家与你拼了,魏哲!今日就算是拖也要将你拖到骊山。” 言罢,张柬之抓着他的手一路拖向了骊山。 魏哲的祖父原本是天水郡丞,乃是陇右门阀之一。 前隋乱世之后,陇右诸多门阀都落寞了,魏哲便是落寞的几家之一。 他就这么一路被拖着来到骊山的外围,龙武军的官兵拦住了他们。 虽不认识张柬之几人,但这里的侍卫认识晋王。 “晋王殿下可是回骊山?” 李治咳了咳嗓子道:“是来见皇爷爷的。” “晋王殿下可以入骊山,只是这几个外人……” 李治又解释道:“他们也是来见皇爷爷的。” 魏哲站起身行礼道:“在下魏哲家父魏宝,当初在陇右,小子还见过太上皇,想来是记得小子的。” “喏!” 侍卫急匆匆去禀报,半晌才回来,又道:“太上皇今日不见客,说是近来记不得人了,也不记得有魏哲,魏宝其人。” 魏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良久当场哭了起来。 张柬之踹了他一脚,“好好男儿哭个甚。” 魏哲坐在地上,抽泣道:“就连太上皇也不见我了,陇右门阀完了,完了。” “这位大哥。”张柬之上前一步道:“在下乃襄州襄阳才子张柬之,慕名前来拜会骊山县侯。” 才子? 李治和狄仁杰同时向她投去嫌弃的目光。 那侍卫沉声道:“县侯近日也不见客。” “敢问县侯何时能见客,柬之愿在此地等候。” “县侯从未见过外客,你若觉得能等,你就等着吧。” 李治和狄仁杰回长安城了,留下了张柬之和魏哲还等在这里。 就这样俩人在骊山村外,等了两天两夜,龙武军的士兵将他们接入营地中住着。 就怕他们夜里冻生病了。 又是两天两夜过去了,骊山就在不远处,张柬之觉得自己可以借机跑进去。 可龙武军看守得紧,找不到机会。 诚心不见得有用,俩人只好回了长安城。 从陇右被抓来了一拨拨的人,他们都被抓入了大理寺听候发落。 陇右的门阀松口了,他们积极配合骊山种树。 今天岑文本又来骊山了,张阳听着岑文本的讲述问道:“后来陛下放过他们了?” 岑文本嘴里嚼着羊rou串,回道:“陛下没这么容易放过他们,陇右几家门阀又松口了,他们愿意献上所有的田亩。” 张阳劝道:“你慢点吃。” 岑文本嘿嘿一笑,“以前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羊rou串。” 小清清烤着rou串,乖巧道:“文本伯伯慢点吃,还有好多呢。” 岑本继续讲述着:“但陛下收了田亩,觉得如此还不够,之后陇右那边送来一车车的铜钱与银饼,有十万贯,希望陛下能够网开一面。” “如果陛下还不能放过他们,他们只好将自己的妻妾也献上了,能进献的也都进献了。” 张阳揣着手问道:“如此一来陛下该放过他们了吧?” 岑文本摇头道:“处理陇右门阀的人是马周,他给陛下递上了奏章,首先将兼并土地,驱赶乡民的几家门阀拿下,以流放罪论处或者发配西征。” “这些人断不能继续留在陇右了,而收缴的田亩分给陇右的乡民。” 小清清听得很认真,她想要知道皇帝是怎么惩治坏人的,如果将来有一天皇帝也要惩治骊山呢。 所以她竖起耳朵,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心里希望爹爹问得仔细些。 张阳给他倒上茶水,笑道:“陛下还真是吃干抹净,一点都不剩。” “县侯此言不妥,难道陛下像个劫匪?” “哈哈哈,有感而发。”张阳收起笑容,解释道:“我这人的情感比较细腻,对!我是性情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