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章 凛冬来袭(九)

    昏暗的灯光在寒冷的临冬城中散发着微弱的温暖和光明，拉姆斯的脸凑得很近，在花白的油灯下隐晦不定，梅丽珊卓有些不太适应，微微将头向后移了移。

    成批的巡逻队踏着踏踏的脚步在房屋的外面路过，怪物围城全城戒严期间，只要某处有一点响动，就会有大量的城防军第一时间赶到，寒风呼啸的城市中是冰冷的，屋内原本应该透露着温暖，但现在来看，似乎气氛并不是这样。

    拉姆斯的表情平静而高傲，似乎算定了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下，他说的很对，梅丽珊卓的确有能力有魔法将他杀死在这里，但是她不能这么做。

    一旦拉姆斯死于魔法，甚至只要与魔法沾上一点边，梅丽珊卓绝对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那个时候，她就不用想着离开临冬城了，甚至史坦尼斯也会被她牵连，整支军队都面临着爆发冲突的危险。

    无论于公于私什么原因，梅丽珊卓都不能这么做。

    不过梅丽珊卓好歹也是光之王的大祭司，史坦尼斯的左膀右臂，大场面也见了不少，自然不会被拉姆斯唬住，微微挺直腰肢，梅丽珊卓平静的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梅丽珊卓绝口不提之前被威胁的事情，脸上流露着似乎比拉姆斯还高傲的表情，盛气凌人的俯视着拉姆斯，带着职业上的优越。

    身为光之王的代言人，梅丽珊卓从来都是已自己最强大的一面示人，她不会让人看到自己的弱小，也不会让人看到施展魔法的困难，只有这样，她才可以牢牢维持大祭司的神秘形象，让史坦尼斯也不敢小瞧自己。

    拉姆斯波顿似乎知道这一点，他露出一个让人很难升起好感的古怪笑容，说道，“放心吧。不会让你为难的，我的问题很简单，我只是想知道，史坦尼斯不是那个人。那么那个人。。是谁？”

    梅丽珊卓微微一怔，但很快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你的问题很奇怪。”她依旧平静的说道，“史坦尼斯当然不是别人，史坦尼斯就是史坦尼斯。”

    “别跟我装糊涂。”拉姆斯仿佛威胁似得在脸上挤出一丝笑意。“你我都明白这是在说什么，我问的是，真正的亚亥重生是谁。”

    亚梭尔亚亥，一名生活在八千年前的英雄，传说他用一把名叫光明使者的长剑打败了来自北方的异鬼，而梅丽珊卓坚信史坦尼斯是亚亥重生，所以竭心尽力的为史坦尼斯服务。

    不过现在拉姆斯觉得，梅丽珊卓的判断可能有问题，所以他准备亲自来寻找一下答案。

    听到拉姆斯毫不犹豫的将问题戳破，梅丽珊卓也收敛起表情。用仿佛举行重大祭祀一般的死水语气说道，“既然你知道这些事情，那么还有什么好问的，至于问题的答案，我跟随在史坦尼斯身边，还不能说明么。”

    拉姆斯还是那种讨厌的笑容，他上前一步，摇了摇手指头，“不不不，你还在跟我装糊涂。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早已打算离开史坦尼斯了，如果不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怪物围城，恐怕你早就消失了。但即使是这样，你还在寻找离开这里的方法。”

    “如果不是认错了史坦尼斯，你为什么会这么做。”

    梅丽珊卓的表情依旧平静，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拉姆斯知道这些也不奇怪，临冬城暂时在他的掌控下。梅丽珊卓的小动作逃脱不了他的眼睛，拉姆斯说的没错，梅丽珊卓的确在寻找时机离开临冬城，原因上。。也相差无几。

    光之王的祭祀梅丽珊卓将全部的自己都献给了光之王，光之王的预言告诉她要帮助亚亥重生，她会无条件的执行，而一旦预言中的解读改变，她也会毫不留恋的继续寻找新的亚亥重生。

    不过预言的解读多数都不准确，也有几次她曾怀疑过史坦尼斯根本不是亚亥重生，但最后都不了了之，只是这一次，她十分确定，亚亥的重生就要出现的，预言从未如此的清晰和明确过，但可惜的是，这个人并不是史坦尼斯。

    她并不知道要怎么跟史坦尼斯说明，或者梅丽珊卓就没打算告诉他，不告而别对于梅丽珊卓来说是常有的事，但城外这些突然出现的巨大怪物却打断了她的计划，她的魔法的确有些用处，但不会比士兵手中的兵器强上多少，碰到这样的怪物，梅丽珊卓也只有成为腹中餐的份。

    “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会对这个感兴趣么。”梅丽珊卓突然说道，“要知道你是一个热爱权势的人，胜过一切，我一直以为你是打算成为北境之王，而不是什么心怀慈悲的救世主。”

    “噢，坏人做的多了，突然换换口味不行么。”拉姆斯随意的说道，不过显然是在开玩笑，接着他眼睛微微眯了眯，语气也尖锐起来，“长城那面恐怕发生了大事，前几日有一些守夜人来到这里，这很不寻常。”

    “守夜人军团不得擅自离开长城，甚至后退一步，连物资的购买也是让人代替的，他们会出现在这里，本身就代表着问题，可怜那群农夫皮脱下没几天的家伙还认为只是一些逃兵，逃兵？逃兵能逃到这里来。”

    “那他们有什么问题。”梅丽珊卓显然也没想过这些问题，瞬间从一名巫师变成了刚脱下农夫皮没几天的奇怪家伙，不过她虽然心中好奇，但还是保持着表面的平静。

    而拉姆斯可恶是可恶了一些，但对梅丽珊卓还是保留着相当不错的态度的，如果觉得他恶劣。。完全可以参照一下那些被拉姆斯剥了皮的女人。

    轻轻瞥了梅丽珊卓一眼，拉姆斯没好气的说道，“还能有什么问题，别忘了守夜人军团建立之初的目的，而长城上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是值得守夜人出动的。。你这么看我做什么，你真以为我一天就没事闲的玩女人？”

    梅丽珊卓非常隐晦的在心里翻了翻白眼，很想就这么说一句，但她在表面却不得不保持一个非常严肃的态度，“你是说长城被异鬼攻破了？”她终于有些急切的问道。

    “我可没这么说过。”拉姆斯耸耸肩。“我只是说可能，或许才有异鬼的消息，或许它们刚刚逼近长城，或许守夜人真是出来溜溜风也说不定。所以我才来问你问题的答案。”

    “现在。。说了这么多了，可以告诉我了么？”

    不是所有人都是笨蛋，临冬城中也是有些聪明人存在的，显然拉姆斯相对于别人来说更加注重细节，或许这和他的爱好有关。因为不能因为一点瑕疵而毁了一张皮，一个漂亮妹纸是很难得的，世界上再也不会找出相同的。

    梅丽珊卓虽然乍听之下有些惊讶，但还是很快冷静下来，结合最近她在火中看到的最新征兆，她越想越觉得长城那里或许出了什么事情。

    “怪不得你突然对亚亥的重生感兴趣了。”她清冷的说道，“我在火焰之中看到了一些征兆，你的判断恐怕是正确的，长城出事了。”

    “而你如此着急，也是因为害怕那些残忍的异鬼吧。我知道你很残忍，但相对那些行走在人间的邪恶，你还差得很远，你来问我这个问题，是想知道亚亥重生是不是你。”

    果然，拉姆斯的脸上露出一丝意动，他一贯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和判断，自从守夜人小队来到临冬城还未进城就被外面那些怪物吃了之后，拉姆斯的心中就一直有一些不详的预感，多个方面都告诉他。在自己背后不远处的长城，恐怕出事了。

    长城是用来干什么的，生长在北境的拉姆斯不可能不知道，虽然他不相信。但是他也知道异鬼的可怕，从小他就是听着异鬼故事长大的，在故事中，异鬼不亚于可以毁灭这个世界的邪恶怪物。

    拉姆斯的心中也有恐惧，虽然他行事和内心残忍无比，但是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些最惧怕的东西。或事情，或某种情况，害怕噩梦成真，就是拉姆斯的弱点。

    他深知凭自己，或凭借着自己的军队是无法抵挡异鬼的，但他不能放弃北境的一切，他也不想死，也是多方纠结之下，他想到了梅丽珊卓，可以预言打败异鬼大军的英雄亚亥重生的祭祀。

    他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或到底是说，自己有没有可能提前打点好关系，拉姆斯甚至已经决定，如果真的是史坦尼斯，那么他并不介意放低姿态，反正打败异鬼之后，再英雄的存在也有意外的一天。

    不过好在，梅丽珊卓不同寻常的动作带给了拉姆斯一丝希望，经过一番推论之后，才有了他询问梅丽珊卓的事情。

    听到梅丽珊卓终于说道正题上，拉姆斯终于露出内心的急切，“那么。。到底。。”他说道。

    “你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梅丽珊卓有些奇怪的摇摇头，“你是个聪明人，从我将要离开史坦尼斯就可以判断不是他，但你有没有想过，我离开这里，还意味着什么。”

    拉姆斯的表情突然一僵，没错，梅丽珊卓离开临冬城，就代表着史坦尼斯不是亚亥的重生，她要出去寻找真正的亚亥重生，这就意味着，亚亥重生不在临冬城，同样，自己也不会是。

    想明白这一点后，拉姆斯的心情瞬间就黯淡了下来，连带着此时的性格也有些焦躁，不过他还有希望，如果亚亥重生离北境较近的话，或许还来得及赶来抵抗异鬼，自己也就不用带着军队奔于逃命了。

    “那他是谁。”拉姆斯带着一丝急切，带着一丝嫉妒，又带着一丝期盼的问道。

    “我不知道。”梅丽珊卓摇摇头，“火焰中的征兆很清晰，也很模糊，我非常确认亚亥的重生要出现了，但我却不知道他是谁，我只知道要向南走，却不知道要走多远。”

    征兆和预言这样的东西一贯非常模糊，甚至完全可以向两个方向发展，就连易嚣都不敢保证预言的准确性，更何况完全依靠脑补的梅丽珊卓了。

    不过。。拉姆斯却对这个结果非常愤怒，毕竟他满怀希望而来，最后却失望而归，就算不是自己，但连个答案都如此模糊，要知道，如果异鬼大军真的突破长城，带着铺天盖地的尸鬼席卷而来，北境中的任何人都是抵挡不住的，拉姆斯也是如此。

    他只能带着自己的军队逃命，放弃北境中的一切，虽然说有军队就有一切，但能够留在这里还是好的，拉姆斯来找梅丽珊卓就是本着提前抱大腿的目的，此时梅丽珊卓藏着掖着什么都不说，他自然生气。

    “不够，还不够！”拉姆斯愤怒的叫到，满脸狰狞的逼迫着梅丽珊卓。

    梅丽珊卓没有害怕，甚至连后退都没有后退一步，“我只知道这么多，火焰中也只有这么多。”她平静的说道。

    只是听着她平淡的语气，拉姆斯却更加的愤怒了，他猛地将桌子上的油灯打翻在地下，然后全部爆发了出来，“那就继续解读！”他吼道。

    油灯点燃了旁边取暖用的柴火，一小堆柴火在地面燃起小股小股的火苗，梅丽珊卓没有看向火焰，而是向外望去。

    “不用看了。”拉姆斯发出一声冷笑，“外面的卫兵不会管这里的事情，史坦尼斯安排的人手也都不在，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就算我想回答也没有办法。”梅丽珊卓语气依然平静的欠揍，“我说过，火焰中只有这些征兆，过多的。。嘶！燃烧。。再一次。。燃烧起来了。。”

    突然间，梅丽珊卓表情变得诡异起来，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地上那对被打翻的火焰，嘴里不断的念叨些什么，而一旁的拉姆斯只能听到燃烧，燃烧等字眼，他有些奇怪的望了望地上的火焰，却什么都没看见。

    但梅丽珊卓看见了就行，拉姆斯明白梅丽珊卓发生了什么，他没有打扰梅丽珊卓，静静地站在一边，不过火焰中的征兆来得快，去的也快，似乎也就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梅丽珊卓再次从这种状态中摆脱出来。

    她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思考，旁边的拉姆斯依旧没有冒然发问，而是继续耐心的等在一边，等待梅丽珊卓完成一切。

    良久之后，梅丽珊卓终于睁开了眼睛。

    “你看到了什么？”拉姆斯连忙迫不及待的问道。

    梅丽珊卓的表情有些奇怪，可能是拉姆斯没有打扰她的关系，她并没有吝啬这一次的预言，“预言。。很清晰”她轻轻开口说道。

    “没有影子的人，看不清脸，他是谁。。我不知道，凛冬来袭，我听到了大地在哭泣哀嚎，那是会活动的尸体，铺天盖地的异鬼，它们冲破了城墙，打破了禁锢它们的牢笼。”

    “有人在与之对抗，绿色是魔法，席卷而来，整片大地都会陷入沉睡，我看到了。。那是未知的植物，代表着什么，仿佛狼一般的巨大野兽横行其中，成群结队，天空中游曳会会吸血的怪物，这是什么意思。。”

    “七国终将陨落，人类陷入灾难之中，怪物，怪物。。还是怪物，它们散发着耀眼而美丽的光芒，如此夺目。。我从未见过，还有，里面还有一道光芒，一闪即逝。”

    “这是钢铁的声音。。它们在碰撞，作响，我看不明白，但我听得清楚，在这凶猛的碰撞中，真正的救世主终将而来，他将在沉睡中拯救我们，拯救。。看！他来了。”

    说到这里，梅丽珊卓突然一指窗外，拉姆斯下意识的顺着她向外看去，外面的夜空格外明亮，点缀着闪闪繁星，而就在此时，天际中突然划过一道光芒。

    那是一颗遥远的流星，裹夹着熊熊火焰，呼啸而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