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唤魂呼魄？捉鬼？
夜凌天是和衣而睡的，连头发都没有散开，听到叫声便从床上一跃而起，直奔公主府。夜清凌的公主府离他的二殿下府并不远，这回她是第一个。当他赶到大门口的时候，直接一群丫头婆子大呼小叫地跑出来，去报告他们的大明王，口里还在叫唤：“不好啦！公主的心又疼啦！快去喊医生、找大王啊！” 这些叫喊加快了夜凌天的步子。他闯入夜清凌的内室，只见仆人们都跑去叫人去了，只有头发蓬松的夜凌珺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床上的夜清凌。只见夜清凌蜷缩成一团，捂着胸口不断呻吟，浑身上下都在抽搐着，而且眼睛仍旧紧闭着，细巧的眉毛都拧起来了。 夜凌天几乎被吓了一跳，然后又紧张了起来。他问夜凌珺：“大姐，三妹她……这又是怎么回事？” 夜凌珺担心又难过，眼泪都快出来了。她竭力忍着泪，说道：“我一直在照顾她，一直也没什么异常，刚才……刚才我见她的气色好了一些，就准备趴在床沿上小睡一会儿，然后她、她就……” 这时，明王和明王妃已经带着人赶了过来。他们一看就是刚被人叫醒，明王还穿着睡袍，南宫姈披了件外衣，但头发还十分凌乱。 夜里可没有白天那么兴师动众，除了明王夫妇和夜凌天以及夜凌珺，以及捂着心口承受着剧痛的夜清凌，还有一些下人，再也没有别的人来了。 明王看到这场景，急得直跺脚。他一面命太医进来，一面飞扑到床前。可是夜清凌现在这个样子，太医根本无法把脉。她说不了话，大夫也就没办法闻声、问疾，只好观察她的气色。望了半天，这大夫才明王对行礼，写了一副药方。明王令冰儿去抓药，碧琳去煎药。谁知一副药下肚，夜清凌确实不喊了，眼睛也睁开了，但却不动弹了，双眼一眨不眨，直直地看着屋顶，仿佛失掉了灵魂一般。明王气得乱骂大夫，屋里的仆人都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夜凌天和夜凌珺也是又气又怒，但是明王在此，人人都屏声敛气的，他们也只得在心里怒骂那人。 这边的三公主还是像灵魂出窍了似的躺在床上，怔怔的，一动不动，十分僵硬，且一言不发，眼神无比空洞。一个小宫女在旁边小声说：“大王，公主不会是被鬼抢走的灵魂吧……” 明王一听，勃然大怒：“大胆！你敢在这里危言耸听，妖言惑众！” 那宫女慌忙扑倒在地上，用发抖的声音说：“回、回王上，臣妾不、不敢……可是民间真有这样的传说，还说医治方法有唤魂呼魄、吓、吓回魂……大王饶命啊！” 明王听她这么一说，怒气反而消了许多。不但如此，他还派人去找会唤魂呼魄、吓回魂的法师，就连夜凌天也把希望保压在这上面了。 法师故弄玄虚，说是因为公主府里有鬼魂才勾走了公主的灵魂。这种说法当然十分可笑，可爱女心切的明王竟然全当了真，还急切地询问解救之法。夜凌天在心里长叹一声，感觉这个希望要落空了。 法师说什么要做法，又要捉鬼。这种迷信的说法，自然是可笑而又可悲的。然而事实却往往就是这个样子——当人们要面对人类能力所不及的事情的时候，他们就会求助于神佛。至于怎么求，那就很可能是谁说谁做都是对的。而明王对于是否迷信竟然全然不顾，当即就给了那个法师一万两银子，叫他做法、捉鬼，反正就是法师要做什么就去做。在他的心里，只要有人说自己有办法治好女儿，那么不管那个人的方法有多么离谱，他都一定会百分之百相信那个人。 得到了明王的赏银与命令，法师一刻都不耽误，立马开始做法。他让所有人都退出寝殿，自己也退了出来。他在院子里摆了个插香的架子，上面点了九柱香，又在那儿放了一对蜡烛，架子上面还有一个小纸人，上面写了夜清凌的年庚八字，然后在旁边筑了一座高台，上面插了一面旗，旗子上写着“唤魂台”三个字，台上点着三盏灯，称唤魂灯。接着，他又挨着唤魂台立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台子，也插了小旗，叫“呼魄台”。台上的七盏灯，称为呼魄灯。法师穿了一件有太极图图样的袍子，在两座高台前披着头发，手持宝剑，口中念念有词。半个时辰之后，他放下宝剑，灭了灯和蜡烛，收起高台和架子，表示要开始捉鬼，顺便吓回魂。明王同意了。于是法师又换了一件奇怪的法衣，把头发扯得乱糟糟的，手里还拿着松香，一路撒着粉火，在早就关紧大门的公主府里跑了一圈，众人则在一旁看着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发疯。 夜凌天在心里冷笑一声：哼，什么捉鬼？我看你自己倒见鬼，你本身就是个鬼！可惜你是父王专程请来的，否则我一定饶不了你。要是无风看到你这样的人，你一定会让你不得好死！他一面又在心里默默地说：无风，我暂时去不了你那了，你能不能等等我……然后他又开始在心中祈祷：唉，现在只希望这个见鬼的法师不要害死三妹才好！ 正想着，突然，直接那个披头散发的法师嚎叫着闯入了夜清凌的寝殿。明王见了，正要抬手阻止，但想了一下，又把手给放了下来。夜凌珺不禁瞳孔收缩。夜凌天满脑子想的都是：无风在江湖上为百姓治病，如果能请她来，也好过让这个巫师陷害三妹，只怕到时候治不好，父王会责骂她，那可不行。而且他从来不给公子王孙看病……唉，如果她知道了我的身份，那该怎么办呢…… 法师进去了，众人在外面看着。明王的脖子都快伸断了，生怕这个法师做出了什么伤害夜清凌的举动。夜凌天则是一脸不屑地看着这一切。只见法师在屋子里依旧跑来跑去的，撞翻了不少器具，还摆出了各种各样的恶鬼似的动作，那凄厉如鬼嚎一般的尖叫声把外面那些人的腿都吓软了，可屋子里床上的夜清凌却毫无反应，仍旧是一副灵魂脱离本体的样子，仿佛更呆滞了。明王气急败坏，不但收回了那一万两银子，还把那个用妖术作乱、所谓的法师给打入了死牢。 那南宫姈见明王这些日子为夜清凌临床照顾，请医问药，打人骂狗，十分关心，极其周到，心里早不知道浸了几百缸醋了，她在心里恨恨地想：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妮子，居然把你爹的宠全抢了。我恨夜凌天，而你竟然无一不帮他。有你在，我、琉光还有琉河，就全都不安全。今天最好趁机除掉你这个眼中钉！于是，她假惺惺地对明王说：“大王，我看公主也快不行了，您还是节哀顺变，预备下后事吧！” 夜凌天大吃一惊——他好像听出了什么！ 明王则是眉毛一竖，怒道：“你说什么？怎么就见得她不行了？我看你就是巴不得她死了，然后得我全部的宠，当王后，再让你的儿子做世子是吧？” 南宫姈忙闭紧嘴跪下来认错，心里却又算计了起来：也罢，反正她现在也就是个僵尸，这样一来，夜凌天就少了个得力助手，我正好趁此机会慢慢摆布他。 这样一直闹到了天亮，又是整个王宫里的人都晓得了这件事，又纷纷往公主府赶。正乱哄哄的呢，一时又有人来报：“大王，历代公主用的贴金棺材已经做好了，请大王去过目。”夜凌天和长公主夜凌珺大惊失色，明王更是如火上浇油一般，霍的站了起来，骂道：“是谁要做的棺材的？是谁做了棺材？全都给我拉来打死！打死！” 这时，一位飘然若仙的白衣道士出现在了寝殿门口。明王见了，脸色一沉，道：“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私闯公主府可是重罪，你想坐牢吗？还是不想活了？” 白衣大士并不答话，只是径直向夜清凌走去。众人刚要阻拦，只见那道士伸出手在夜清凌那双一眨不眨的眼前挥了挥，又点了点头，然后便飘然离去了。 明王大吃一惊。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呆滞、木然的夜清凌，仿佛灵魂回归了本体似的，眨眨眨那双不知何时变得炯炯有神的眼睛，居然坐了起来，还一脸疑惑地看着这一屋子的人！ 与此同时，她的身上闪出了一层微弱的蓝光，但这光很快消失在了人们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