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规矩 (一)
“朝闻道，夕死可矣。我终究不如你！此战，我败了！败得五体投地，心服口服！”唐斩长叹一声，“只是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如何看透我这剑阵的玄机，又是如何铎定这剑阵之中的破绽！” “其中破绽并非是我看出来的。”韩冰河咳了几声，坦然说道，“若非是我师兄出言提醒，这剑阵之中的破绽我也未必能够看出，更是不敢兵行险招。不得不说，你这剑阵威力之强简直是我平生所见。”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唐斩沉吟半晌，开口说道，“我败的不冤，紫霄门果然不凡，见识果真是非同凡响，令兄也果然不凡。” 话语中皆是赞叹，却难以掩饰其中的不甘。 言下之意，若无陆云雷出言提醒，这一战，又会是另一个景象了。 然而，事情既然已经成定局，也不可能时光倒流，即便是有再多的不甘，也是没有挽回的余地。 “你错了。”韩冰河摇头苦笑，道，“即便是此剑阵完全是没有任何破绽，你也会是必败无疑。” “哦”唐斩有些不解，“愿闻其详！” “你之所以败，并非败于招式，只是败于气势。”韩冰河缓缓说道，“一旦你气势上你输了，无论你招式多么的精湛，没有丝毫的漏洞，也便再无可能获胜。到了你我这种境界，很多时候，招式和剑阵这些都不过是辅助，并不足以挽回太多的缺失，何况你也不可能和我一样做出以命搏命的招式，这才是你失败的根本。你太过惜命了，自然做不到无畏无惧，败只是早晚的事情！” 四周安静无声，异常的安静，除了呼啸而过的寒风，再也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唐斩不否认不再多言，朝着韩冰河抱拳施礼，随即朝着褚林飞等人示意道，“走吧！”转向风雪之中自行走了出去，连风雪都似乎变得落寞了起来。 这一礼，不仅仅是一礼。 更是一种虔诚无比的敬仰！ 是一个极高的礼仪。 更是一种英雄相惜，相见恨晚的感觉！ 也是一种告别！ 他自是明白，这一战纵然韩冰河是胜了，也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这个代价便是，他也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 一个丧失了精气的人，任凭他有通天的本领，即便是神医在前，也难以挽回他的生命，更是无力回天。纵然他是刀圣，也难逃这一噩梦。 所以，唐斩才如此这般释然。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又何必在乎结果的到来，是早或是晚。 反正结果都是一样。 从此世间，再无刀圣。 这世间所有潜在的威胁，因此一役也自然是没有了。 他再留下来，也就没有任何必要了。 这也是他唐斩为何不远千里，非要到此的原因。 因为，他仅仅是为了来确认一个结果，图一个安心，仅此而已。 “且慢！”看着众黑衣人转身离开，陆无双忽地开口说道，“诸位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忘记留下了吧，若是就这么走了，怕是有些不合规矩，难道还是准备要我亲自去取不成！” 此言一出，众黑衣人也是不由得神色紧张了起来，脸色更是煞白。显然，陆无双对于众人先前之事，并不想就此揭过，这是想秋后算账来了。 褚林飞捂着伤口，看了一眼并非回头的唐斩，咬了咬牙，看着陆无双脸上的神情，勉强说道，“前辈，事已如此，难道还不够吗？莫非一定要我等自断一臂才肯罢休，这实在是有些过了吧！” “规矩便是规矩，既然你们胆敢触犯我客栈的规矩，就必须得承受相应的后果。若是我连这点规矩都没有办法坚守，那我这客栈的招牌以后还有存在的必要吗倒还不如扔到茅厕的好。”陆无双缓缓说道，“若是尔等不愿意遵守，我倒是不介意亲自出手！” 褚林飞闻言，脸色煞白道，“先前我等之所以在客栈出手，其中实属是有隐情，还望前辈能够听我细细道来，行个方便。日后我等必登门道歉。” “不必了，我不想听。”陆无双摇头道，“我只在意你们是否在客栈内出手，至于理由，这不是我考虑的范畴，我只在乎结果是什么。一息之内，若是你等还不遵守规矩，自断一臂，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让我动手的话，那可不是废尔等一臂那么简单。到时，我倒是不介意收点额外的利息。” 言语之间，也是把话说得很是清楚明白。 通玄境的陆无双，在场没有一个人能够抵挡。即便是刀圣剑圣之流，也是无法抵挡的。 何况眼下这种境地，也没有人愿意出手化解这等危机。 “既是如此，晚辈认了。此事因我而起，自当因我而结束，还请前辈，不要为难我这些兄弟。” “可以。”陆无双一脸平静，就像是和朋友之间的闲聊一般，“每人斩下一臂，此事我便不予追究。” 褚林飞闻言丝毫不带迟疑牙关紧咬，随即拔出腰间断剑，手起刀落，朝着左臂斩下。 这一剑实在太快。 剑光一闪，随即消失。 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剑锋落处，一条左臂无声无息的给斩了下来，血光飞溅，手臂断处血如泉涌，强烈的剧痛使得他差点晕死过去。 只见他，扔下断剑，伸出右手点了自己左肩的xue道，鲜血登时止住，自始至终，他却是没有哼出一声。 一众黑衣人见状，又哪里不明白，事情都到了这一地步，根本没有任何余地了，也只能认栽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何况，连褚林飞这个掌司都自断一臂了，他们即便是不同意，也没有别的选择。不然，其他的后果，也不是他们愿意接受的。 一时间，众黑衣人也都是手起刀落，断了一臂。 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人觉得眼前的一切，太过于不近人情。 这是一个弱rou强食的世界，谁的拳头大便是谁说的算，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自然也就没有人觉得，眼前的一切过于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