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我，胆怯了
三日后，咸阳宫，祭台之上。 宦官站于一旁，面色虔诚，眼神恭敬的双手持锦帛。 丈长的桌案正前方，嬴政负手而立，但他眼中却露出一丝迷茫。 眼前的一切，又陌生，又熟悉。 似乎，眼前一幕，他曾经历过？ ...... “陛下，时辰已到。”宦官小心翼翼的说道。 “开始吧！” 嬴政点头，深邃的瞳孔直视天穹，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诺。” 宦官怀着激动的心，颤抖着双手，将锦帛缓缓打开。 速度很慢，宦官此刻的心情没有人可以理解，他生怕......生怕他一个不小心，颤抖的手一个不稳，令锦帛掉在地上。 但好在，随着锦帛缓缓打开，宦官也平复了心情，双手恭敬的持着锦帛，直面上天。 “迎帝神......” 轰隆！！！ 一声巨响，将宦官尖锐的声音遮掩下去。 “放肆！” 一声怒喝，嬴政瞬间便抽出腰间佩剑，剑指苍穹，如剑般的眼神扫视四方，厉声喝道：“何方宵小，破朕封禅之礼？” 蹬蹬蹬...... 嬴政突如其来的爆喝声吓的宦官一脸惊惧，连退数步，险些掉下祭台。 而祭台下方，大秦满朝文武尽皆抬头，惊讶的看向祭台上方，剑指苍穹，满面怒容的嬴政。 怎么回事？ 好好的，陛下这是怎么了？ 群臣心中疑窦丛生，不解嬴政此举。 轰隆！ 再次一声惊雷，但这声音却不是天上传来，而是，在嬴政脑海中响起。 哐当！ 嬴政身子一软，手中长剑掉落在地，双手连忙扶住眼前桌案，同时眼中瞳孔一阵收缩。 轰隆隆~~~~~~~~~~~~ 惊雷声持续不断，一道道闪电在嬴政脑海中划过，而原本漆黑无比的脑海，随着闪电照耀，紫光漫天。 在这紫光之下，可以看见，原本漆黑的脑海，竟是由一块又一块的镜面组成。 哗啦啦~~~~~~~~~~~~~~ 但此刻，闪电所过之处，一个又一个镜面被击碎，化作碎片齑粉，露出镜面之后的一幅幅画面。 惊雷不绝，雷霆似海。 镜面被不断击碎，而每一个画面里都有一个人，嬴政。 渐渐的，一幅幅画面动了起来，它们错综复杂，但却有条不紊的飞舞起来，随后组合在一起。 “啊~~~~~~~~~~~~~” “朕......朕......” 祭台上，嬴政双手抵住桌案，额头青筋暴起，深邃的瞳孔逐渐泛红，脸色也现出一丝狰狞痛苦。 虽说此刻脑海中传来巨大的疼痛，但他的意识却又无比的清醒，而且脑海中那一幅幅画面他也看的清清楚楚。 “这是......是......是朕！？”嬴政咬着牙自语，眼中出现迷惘之色。 时间缓缓流淌，一旁的宦官跪在地上不敢动，下方群臣没有嬴政的命令也不敢有丝毫动作，只能在原地着急的等待。 也幸好此刻嬴政还能站着，若是他倒下了，群臣定然会不顾一切的冲上来。 “咔嚓！” 终于，随着最后一块镜面碎裂，脑海中的惊雷闪电消失不见，而画面也组合完毕，清晰无比的烙印在嬴政脑海中。 “朕......朕......” 看着那一幅幅画面，嬴政的心神完全沉入其中。 从祭台封禅，接下秦榜开始，一直到骊山修炼，再到听闻大秦灭亡，放下执念，踏入星空，驻守荧惑，守护祖星，遇于仙儿，灭雾武门，然后放心离去，来到贪狼星...... 一直到被黑域吞噬，误入荒狱...... 到最后的画面，被赤天玄蛇击中，生死不知。 看着这一切，嬴政从一开始的迷茫，然后不解，渐渐的，深邃的瞳孔中泛出一丝神采，直到看完最后的画面，嬴政眼神已逐渐清明。 他想起来了，他是嬴政，是大秦的帝王。 但是，他已经离开了这里。 他慢慢站起身，看向祭台下方，那不管真心还是假意，但却的确是满脸担忧的群臣。 此刻，他完全适应了脑海中那庞大的记忆，身体也不再虚弱。 “朕......” 突然，话音未出，嬴政眼前一黑，意识完全沉寂。 ...... 伸手不见五指，一片漆黑的未知空间中。 “呼~~呼~~~~~~~~~~” “呼~~呼~~~~~~~~~~” 原本寂静的空间，忽地响起阵阵沉重的喘息声，声音来的突然，让人没来由的感到惊惧。 “呼呼呼~~~~~~~~~~~~~” 许久，喘息声依旧，且声音粗重而贪婪，仿佛要将世间所有空气尽皆纳入胸中肺腑方才满足。 “我，胆怯了。” 不知过了多久，漆黑而寂静的空间中，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话中带着苦涩和不满，还有一丝嘲笑，以及坚定。 虽然矛盾，但却是如此。 “若是从你灵魂深处映射出的画面来看，自从你踏上修炼之路，再与你凡人之时对比，你确实胆怯了。亦步亦趋，处处顾虑，完全没有了从一个卑下的质子到成为横扫六合的始皇帝的那股皇道霸气。” 倏然间，一道飘渺而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瞳孔一缩，眼中神色一凝，继而一声苦笑传出。 黑暗中，身体镶嵌在石壁之中的嬴政虚弱的喟叹道：“前辈果真是神通广大。” 嬴政是真的无法想象这位前辈的实力究竟强大到什么程度，连他陷入昏迷时，灵魂深处不由自主的回忆起的一生经历都能轻易看到。 这等手段，别说他现在只有地仙境，哪怕再提升两个境界，他感觉，都不一定能够做到。 “广大什么？你灵魂深处还是有许多画面，本尊不曾看到。不过，比起这个，本尊更好奇的是你身前压着的这块......看似普通的玉石。” 声音响起，啧啧赞叹：“居然能够抵挡那条小蛇蓄力已久的攻击，而且还护住了你的心脉，令你承受了超过你能承受的攻击后，依然无碍。” “赤天玄蛇！？” 承受了赤天玄蛇那恐怖的攻击，令他灵魂陷入深层次的昏迷，导致他又经历了一遍统六国之举，后来因为封禅那熟悉的一幕，让他灵魂深处埋藏的记忆涌现，这才惊醒过来。 但是刚一醒来，他就发现了自己的问题，便陷入了沉思，但听了前辈这无心之语，嬴政这才一惊，想到还有赤天玄蛇的存在。 “唔......” 想要起身，但嬴政发现，他浑身无力，再感受体内仙力，充沛无比，但就是无法动弹。 这一刻，他有种感觉，就好像是，灵魂与rou身分开了，灵魂无法控制rou身。 “小子，此前你的rou身虽然在自我修复，但你的灵魂却陷入深层次昏迷，导致两者短暂的分离，你现在只能乖乖的躺在这里，等两者慢慢适应融合就好了。” 这时，前辈的声音响起，解开了嬴政的疑惑。 闻言，嬴政这才松了口气。 “前辈，你神通广大，不知洞外，赤天玄蛇是否离去？”嬴政看着前方那一点刺眼的白光，问道。 “离去？” 前辈声音一愣，接着像是想起什么，突然玩味的笑道：“离去，它是不可能离去的了，它一直在洞外。” “什么！？” 嬴政眼神一凛，皱着眉头，寒声道：“想不到，这赤天玄蛇睚眦必报到此种程度，而且疑心如此之重。” “得想办法尽快恢复，否则赤天玄蛇没了耐心，进入洞内，我将任其宰割。” 嬴政自语一句，刚想闭眼修炼恢复，陡然想起什么，开口道：“敢问前辈，不知可有办法能够令灵魂和rou体快速的融合？” 但话音落后，嬴政却迟迟没有等到回话。 见此，嬴政摇头一笑，正要沉心修炼恢复时，前辈的声音响了起来。 “有。”前辈笑道。 闻言，嬴政眼前一亮，不由开口道：“还请前辈告知，晚辈感激不尽。” 说罢，嬴政望了眼那一点白光，眼中含着一丝期待，等着前辈的答复。 但...... “凝心修炼，不可懈怠，三十年后，自可完美融合，与之前无异，甚至更上一层楼。” 前辈的声音传来，但说的话，却是让嬴政脸色一僵，神色有些不自然。 嬴政苦笑一声，不死心的问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嬴政也是无奈，可是没办法啊！ 赤天玄蛇还在外面，那可是一大威胁，它的修为虽然被限制在地仙，但那实力却是恐怖无比啊。 哪怕拼了老命，还不是被其重创至此。 “嗯......”前辈沉吟。 见状，嬴政眼中再次一亮，充满了希冀。 半晌，在嬴政暗叹摇头之时，前辈终于说话了。 “不修练，数百年后，也可自主融合。”前辈的揶揄声回荡耳边。 一时间，洞内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