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开端】
公立学校的老师，这是一份似乎值得一般人羡慕的工作。 一年两次长假，大大小小的法定节假日照单全收，收入稳定，轻松自在的工作。 不过这也意味着这是一份稍微没有什么激情的工作，相对意味而言的来说，的确如此。 兴许在最开始任职的两年间，对于培养出优秀，上进的学生还有抱有着自豪感之类的感想的话，那么在一年又一年，将一届届学生送走的老师们最后内心里面，毫不留情的都会蒙上一层名为落寂的灰。 所以独属于成年人的那份疲惫感便会来如此猛烈。 看着每一次来来走走的学生们身上洋溢着的活力和青春，就会难以忘怀的开始对于自己的年华存在思考。 一旦进入了一份思考之中的话。 也就意味着，年华已逝。 也看见了生活中大大小小的无可奈何。 是抽屉中毕业照一张张叠起的高度。 是食堂里面喜欢的厨师大叔的离开。 是习惯里面熟悉的教材书籍的改版。 大大小小的不幸，更多是一种无可奈何，正在冲刷着早就已经蜕变成大人的心灵。 所以，对于自己的年华已逝，现任锦川市第二中学的七年级语文老师缪斯，从不对于此抱有什么别样的想法。毕竟他现在已经28岁了，距离自己坐在这个教室里面作为学生身份的上课来说，也过去了有整整的15年了。 白衬衫，黑西服裤，不太合身的腰带。 脸上不太洋溢，让人觉得内心想法有什么波动的平淡神色。 处变不惊似乎成为了他的所有的外在印象概念。 这一点是在某一天里面，他照着镜子花费了几分钟之后才理解到的。 不过二班的学生们倒是给这样的他起了一个合适的外号。 “死鱼眼老师”。 第一次知道这个外号的时候，其实他倒没有很反对的意思，反倒是觉得还很贴切以及微妙，毕竟也不是太过于侮辱性的称呼。 这一点来说的话，倒是比缪斯当年上学的时候给老师起的别称来说好听上太多了。 可是这也不代表说，他会很喜欢这个外号，到觉得这是一种微妙的昵称的一种程度。 所以目前的缪斯，正在为了这件事情感到非常，非常的头痛。 “死鱼眼老师，死鱼眼老师！你是在偷懒嘛？” 青春期少女一阵阵的呼喊声或大或小地在办公室里面响起，将在办公室的靠背椅上偷懒的缪斯从打盹的美好时光里面赶了出来。 “怎么了，徐萱儿，老师在想事情。“ 独属于大人的话术，与扯谎配应的还有扯开话题。 “我记得现在是上课时间吧，你怎么会在这里？” 十五岁的少女，现今还带着一点独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春感，从那不远的身上传来一点美好的清香味，以及似乎是草地上沾惹的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体育课了啦，没事的，反正体育老师已经跑到阴凉的地方打盹去了。” 少女不悦的撇了撇嘴这么抱怨道。 “倒是死鱼眼老师，为什么在办公室偷懒。” “不是偷懒...算了，不许叫我死鱼眼老师，这样是很不礼貌的，许宣儿同学。” 缪斯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xue，抬起疲倦的眼帘，看向在一旁站着的少女。 好吧，他承认自己确实是在偷懒。 昨天他陪两个疯女人忙活到半晚才在宿舍的小床上面沉沉的睡去。 不过这倒是后话了。 看着面前的老师狡猾地逃避了自己的问题，还毫不留情的开始说教自己，徐萱儿更加变本加厉了，直接用葱白的指尖用力的戳了戳缪斯的额头。 “缪老师老喜欢逃避问题呢，真是狡猾的大人，这样子让学生看到自己不上进的一面真的好嘛？” 啊... 的确来说，缪斯一直都是一副没干劲的样子，不过这倒是有原因的。 而徐萱儿这个学生来说，却是完全不合格的，上课走神，考试缺考，屡次违反校规校纪，虽然说没有到那种惹事学坏的太妹的地步，但是也完完全全的称不上是什么好学生。 不过，就在缪斯正准备好好的整理一下衣服，和面前这位不太听话的学生展示一点正经的说教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办公室的窗户透射出来，明亮，炙热的火光。 一瞬间充斥在这儿的是，一股硫磺，以及焦炭交织而成异味。 噼啪。 类似于干枯的木柴被烧裂的质感发出的声响在耳畔炸开。 徐萱儿下意识的看向窗外，却呆呆地愣在原处。 “失火了，好大的火...” 教学楼外面传来他人惊恐的叫喊声。 出意外了。 不过不单是简单的失火火灾，而是“尘灾”。 由从虚空之中诞生的，他次元之中入侵于现世的怪物，一经现身就会对于人类社会带来重大的损失。 “别傻站着了，徐萱儿，去避难！” 从躺椅上匆忙爬起，缪斯慵懒的神色已经完全改变了。 在这种灾难面前，作为一位光荣的人民教师，他首先想到的一定是保护自己的学生。 牵着徐萱儿的手，他几乎是夺门而出的一副态势，可是仍然是晚了一步。 砰。 办公室的玻璃窗户应声而碎。 灼热的火焰从外面鱼贯而入。 几乎是在一霎那，就冲到了人的身边。 “别愣着了，快跑啊!” 在这一刻，缪斯在火焰窜到边上的时候，闪身到徐萱儿身边，挡下了所有的火焰。 诚然说的话，缪斯是一个很没意思的家伙，对于自己的生活不上心，整天慵懒，不搭调，对什么东西都抱着一副无关紧要的意思。 但是他是一个有责任感的人。 一位有责任感的教师。 他决不允许自己的学生在自己的面前受到伤害。 “老师，你身上着火了！” “跑！” 缪斯当然知道自己身上着火了，甚至自己心里头都要着火了。 该死的，为什么会在他打盹的时候，在这个地方会有尘灾的发生，怎么可能。 火灌进来了，这也意味着那头怪物也对于这栋楼里面的人有所察觉了，也就是说，灾难正在迅速的逼近这里的每一个人。 徐萱儿紧紧地牵着缪斯的手，即便缪斯试图甩了几次，也不肯放开。 明明一开始是缪斯想要带着她离开的，现在反倒是缪斯受了一点儿伤，对于他表达关心了。 “徐宣儿，你冷静下来，听我说，你去逃难，老师去看看带着别的学生们离开。” 缪斯呼出一口气，似乎是不想让对方知道刚刚的那一阵火焰对他的伤害。 他认真的看着对方，似乎是想要希望对方能够好好的听自己的话，先一步离开这里。 “可是老师...” 并不是故意想要演出苦情戏码，而是对于缪斯来说，他有不得不要避开别人耳目的原因，可是他又不能明说是什么，他只能有点没有耐心地再三拒绝对方的善意。 同时他又一阵阵的烦闷。 为什么还不来？ 为什么还不来！ 来个家伙来管管外面的东西啊！ 徐宣儿还在偏执地想要拽上缪斯的手带着他一起逃难。 如果是这样的话，已经完全没有时间了。 这样的话，也不得不... 缪斯的手伸进西服外套的上衣内衬口袋，紧紧地拽着里面放着的东西，说实话，他一点也不想就这样当着别人的面，而且还是自己的学生，就这样暴露自己。 可是目前的这种关头来说，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对吧...？ 另一手按住自己宝贵的学生，缪斯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想要对其坦言什么似的。 “徐萱儿，你听我说，等一下发生什么...” 他半闭着眼，只露出半条缝，勉强的打量徐萱儿的神色。 “其实...” 齿间咬着唇瓣，他真的。 “其实老师我是...” 很不想说出这个词语，对着外人。 “魔法少女！” 少女惊呼的，从口中吐出这样的一个充满着梦幻的一个词汇。 “哈？” 缪斯伸向衣服里面的手一顿。 顺着少女看着自己身后的眼神，办公室窗户的位置。 他缓缓的转过头去，看见了，在窗外，半空中悬停着的美丽可爱的少女。 一米五左右，黑色长卷发，穿着可爱为印象著称的黑色洋服，领口的白色蝴蝶结有一种蓬松的柔柔的感觉。 一系列的印象，以及身上洋溢着的感觉，都只能用梦幻般的可爱来形容的一位少女。 对方此刻正微微一笑，对着他们两人打了一个招呼。 “没关系的，因为，魔法少女来了。” 虽然对方的语气，以及表情算不上是什么青春活力的感觉，但是，自从她出现在了人们中的视野的那一刻起，就带来的是一种希望和安心的感觉了。 黑色的魔力光辉犹如绮丽的华彩转瞬而逝。 只留下了在办公室里面大眼看小眼的缪斯和徐萱儿两人。 是的，这个世界有着怪物，也自然会有超能力者，而其中最为令人熟知的奇迹者，就是一直充斥于人们过去的文娱作品之中的“魔法少女”。 拯救市民，击退怪兽，带来希望，这就是独属于魔法少女的天职。 不过却也不是谁都是见过这些存在的。 徐萱儿就是其中的一员。 “老师！是，是魔法少女，魔法少女啊！” 不过，缪斯此刻倒无暇顾及对方的心情，他现在的心情很尴尬， 既然有人来了的话... 他正要把内衬口袋里面的那个东西收好的时候，徐萱儿好似眼睛里面带着星星般的光辉似的，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激动兴奋地还晃了晃。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啊，真可爱啊，好想...” “徐宣儿，别拽！” 在一种尴尬的气氛下，缪斯口袋里面装着的东西连带着晃悠被扯了出来。 啪！的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这是一件华美的青色宝石，上面还有绸缎作为装饰，像是一件发饰。 “老师，这是什么？” 糟... 缪斯深吸一口气，急忙从地上把那件东西捡起来之后，才装作没什么事情一样的重新看向徐萱儿。 “老师？” 在这种尴尬的氛围中，徐萱儿看向缪斯。 眼神里面带着少女纯朴的疑惑。 挑眉，叹气，缪斯的手不自觉的揉了揉自己的鼻梁，以此借着遮住自己的大半张脸，掩饰自己尴尬的神色。 “怎么了，徐萱儿同学。” 他尽量的想要把语气放得平淡一点。 以便运用大人的话术把这一切都一笔带过。 最好是，在这短短不到几秒钟的时间里相安无事，她没有看到的话，就不用编什么一听就很不靠谱的借口搪塞对方，也不会把自己的日常生活搞得一团糟了。 “那是什么呀？” “没什么，你看错了！” “可是...” “没什么，真的没有什么哦！” 对峙实际上也不过是一两分钟的事情，距离那个浑身好像闪烁着光辉般的魔法少女出现到现在来说。 而外面的战斗也是如此。 强大，可爱，梦幻般的魔法少女出现后，一切怪物都被轻而易举的驱逐出去了。 可是屋里面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啊！ 看着室内，自己面前慢慢带着怀疑的态度走近自己面前的少女，缪斯感觉自己的整个后背都在留着冷汗。 完了，教师生涯，彻底结束了。 珍贵的，大人的自尊心，也完全破碎了！ 就在缪斯好像是认命一样的目光看向天花板时。 却听到了意料之外的话语。 “老师也喜欢可爱的小物件吗？放心好啦，我不会告诉其他同学们的，老师不用紧张啊。” 即将出口的话语扯了扯，变成了一个尴尬而真诚的微笑。 缪斯好像是缓下心来的微笑着。 “嗯...没错，真的是，非常感谢徐萱儿同学的善解人意啊。” 好险，只差一步之遥。 缪斯平淡的教师生活就即将被打破了。 内衬口袋里面，华丽珍贵的“心之楔”熠熠生辉，缓缓的流淌着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魔力。可惜被衣物的遮掩下藏住，没有发出半点露馅的异样来。 在这个奇迹和灾祸一并存在的世界里呢。 魔法少女是存在的。 奇迹中的奇迹也是存在的。 而现在的话，就在此刻，也存在着一位害怕社会性死亡的，现任魔法少女学院兼晋川市第二中学的老师的小小确幸。 赞美校长大人。 那日，魔法少女靛青由衷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