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唏嘘
听着王良瑜的话,彭亦霆不禁皱起眉头,侧头看向周西宇,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好奇。感受到彭亦霆的眼神,周西宇不禁挺起胸膛,沉声说道:“今日起,你便随我修行,彭家的东西一定要留在彭家!”顿了顿,又感慨一声,道,“彭家如今就剩你一人,彭家正统也只能由你继承!”彭亦霆有心拒绝,可作为武痴,又难以拒绝目击这样的神功绝技,迟疑间不由看向王良瑜。周西宇见状不由皱起眉头,一张老脸耷拉下来,怒气冲冲:“彭家人,绝不受制于人!”在周西宇想来,彭亦霆之所以没死,肯定是被王良瑜胁迫,先前没见到人不好动手,现在却是不必再留手了。话音刚落,周西宇便挥动这大扫把冲着王良瑜奔了过来,竹条捆扎的扫把柔中带刚,密集的枝条好似一支支短剑,刺向王良瑜周身。王良瑜正看着戏,根本没有想到周西宇会突然出手,身体下意识地作出反应。数年勤学苦练,王良瑜对白猿剑法已然烂熟于心。随手挥剑,无招无式,羚羊挂角般不露痕迹,显露出几分白猿剑法的真意。只一剑,周西宇便好似看到了滔天剑意,眼前的王良瑜宛如一位征战沙场的将军,随手一挥,麾下千军万马肆意横扫,有盾兵挡在身前,又有骑兵猛烈冲杀,还有弓兵远程抛射。势如破竹,摧枯拉朽,无可阻挡!咔嚓!扫把的尾端天女散花般散开,漫天都是细碎的竹条。周西宇跌后数步,踉跄着稳住身形,呆愣愣地看着手中仅剩的一截竹竿,抬头又看向王良瑜,不可置信:“这是什么剑法?”“白猿剑法!”周西宇轻吐一口气,缓了半晌,后怕中又略显惊奇地看着王良瑜,由衷地说道:“此等剑法,怕是武当仙剑都远远不如!”“武当仙剑?”王良瑜心神一动,连忙追问。见识到王良瑜的强大,周西宇再无傲慢之心,一脸和善地解释道:“武当有历代单传的神秘剑法,谓之仙剑,有神鬼莫测之能!”“武当仙剑,和李景林前辈公布的武当剑法,有什么区别?”听着这熟悉的话术,王良瑜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问道。武林之中,总有这样那样所谓的秘传武功,听上去挺神秘,其实就很傻,但凡出现点意外,一门武功就有可能失传。这也是王良瑜,对传统武林规矩嗤之以鼻的重要原因。周西宇轻笑一声,摇着头,做了个比喻:“一个是得授真传的弟子,一个是武馆里的学徒,能一样吗?”王良瑜了然,继续问道:“看前辈这么熟悉,是不是知道这武当仙剑在哪?”不用说,王良瑜又看中了这门武当仙剑。敢以仙剑为名,这门武当仙剑,绝非普通的技击剑术。王良瑜,很想要。一则壮大武道盟武校的课程,二来吸收武当武功为融合创功奠定基础,三是王良瑜需要修习各种剑法,提升自己对白猿剑法的感悟。周西宇活了六十余年,自叛出彭家后,便一直浪迹天涯,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物,早就练出一双识人辨人的眼睛,一眼便瞧出王良瑜的心思。略作沉吟,周西宇解释道:“我和武当仙剑当代传人有旧,他常年在武当山隐修,每年只一日下山,与我吃酒谈天。”顿了顿,周西宇看向王良瑜,“我可以代为引荐,但你能否得逞,需要看你自己。”王良瑜想也没想点头应下,直言问道:“说吧,你有什么要求?”“放了他!”周西宇指着彭亦霆,说道。彭亦霆闻言一愣,满脸迷惑地看着周西宇,旋即又看向王良瑜。王良瑜忍不住笑了起来,摇着头解释道:“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先前说的是真的,我并没有抓他,也没有拘禁他!”“周师叔,你误会了!”有感于周西宇舍身相救,彭亦霆终是喊了一声周师叔,哭笑不得地解释起来。听完彭亦霆讲述的前因后果,周西宇表情有些呆滞,觉得自己活像个小丑,咬牙切齿地骂了起来:“狗日的,他们竟然敢骗我!”骂完之后,周西宇看了看王良瑜,又看向彭亦霆,神情变得复杂起来:“你现在拜他为师,还要将彭氏太极拳公开传授?”当年,周西宇作为彭孝文亲传的外姓弟子,彭孝文一死,他便遭到彭家人围杀,虽然侥幸逃出来,但数十年来不得不隐姓埋名苟且偷生。现在,彭亦霆作为彭家唯一在世传人,竟要将彭氏太极拳公开传授。作为曾经的受害者,周西宇的心情可想而知。“你若是不愿意,我拼死也要带你逃出去!”周西宇并不相信彭亦霆会心甘情愿,凑到彭亦霆耳边,声音压得极低,一双眼睛泛起神光,死死盯着不远处的王良瑜。彭亦霆失笑出声,示意周西宇不要误会,随即道:“周师叔恐怕不知道,师父连白猿剑法都要公开呢!”说着,又略显自嘲地说道,“相比于白猿剑法,彭氏太极拳,又算得了什么!”周西宇一脸呆滞地看向王良瑜,眼神复杂难明,有惊愕有怀疑,还有一丝期待。“不瞒周师叔,我已经习得白猿剑法了!”彭亦霆双手连连比划着剑势,带着几分炫耀的心思,“今天,我刚用白猿剑法挑了津门一家武馆,上下近百人,无一人挡得住我一剑!”彭亦霆不愧天才之名,虽修炼白猿剑法只是几日功夫,可其已经将三套剑法练的精熟,甚至超过了耿良辰,直追修炼时日最长的宫若梅。周西宇仍旧不敢相信,愣愣地看着王良瑜,问了一句:“你是傻子吗?”此言一出,院中诸人皆是喷笑不止。宫若梅更是几乎笑瘫,倒在王良瑜身上,笑得一抽一抽。王良瑜脸色发黑,恼恨地瞪眼看着周西宇,心中却是万分感慨。说起来,周西宇是武林陈规旧俗的受害者,本该成为像王良瑜这样敢于打破陈规旧俗的革命者,结果却是,他反而在维护陈规旧俗,对王良瑜的所作所为倍感不解和怀疑。而这,才是最让人感到恐怖的。长久以来的规矩,早就在人们心中留下了烙印和枷锁,人们总是习惯性的按照规矩行事,哪怕规矩早已腐朽、不合时宜,却鲜少有人愿意、敢于,打破这些陈规陋矩。想到这里,王良瑜看向周西宇的眼神,透着一丝怜悯。说到底,这也是位可怜人,本有宗师之资,最终却在岁月蹉跎中,成了一个扫地的。实在令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