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初战
白色的炽光猛然涌现，博格的身躯刹那间被染成白色。 “我去，半成体不会飞的？”看着眼前瑰丽的夕阳，博格喃喃道。 夕阳尚未没入地平线，他却从一百四十米的高空向地面坠落而去。 茵绿的草坪被砸出一个大坑，博格躺在坑底，看着红发的年轻修女藉由高塔的外窗作为落脚点步步跳下，虽然都看在眼里，博格却无法理解这个一脚把他飞踢下楼的家伙是怎么使出如此精妙的身法的。 而且博格连整理一下思绪的时间都没有，因为托莱伊·恩多蕾丝已经来到了地面上，站在坑旁俯视着他。 “衣着都被白色抹平，样貌也看不清，就跟人体模型一样......”恩多蕾丝啧了一声，表情冰冷，眼里流露出的感情并非轻蔑，也非厌恶，只是单纯地漠视。 “说是四分之一的半成体也不为过啊，第一千代；我是托莱伊·恩多蕾丝，受执行机关之令对你进行一场考核，测试你目前能发挥出的最大限度力量。” 恩多蕾丝在博格眨眼间便来到他的身旁，飞起一脚把他踢出坑外。 “你这家伙......连个招呼都不打，自说自话的就攻过来，这是教会的风格？”博格挣扎着站起身，疼痛充斥着全身。 说到底，如果不是他被飞踢时强忍着剧痛引动白神之光，早就血rou横飞了，这个表情冷漠下手却无比凶戾的少女是怎么想的？她担得起弑神的责任？ 博格打量了一下恩多蕾丝，长相清秀，尤其是琼鼻挺翘，不可方物；一头鲜亮的红色长发在夕阳照耀下有些眩目，蓝紫色的瞳眸冷冷注视着他，好似冰天雪地里游走于繁星之间的极光。 完全不认识啊？要论个人恩怨也扯不上，那为什么下手那么狠？ “不是教会的风格，算是执行机关的风格。”恩多蕾丝开口回答道，语气中没有半点起伏。“因为你被我偷袭了一脚，这次就让你先攻。” 博格本人并不好斗，但也不会让别人白白痛殴一顿，既然要打，那就狠狠地打！ “即使是半成体，白神之光也会给予你强大的生命力，相当的机动性和气力，还有cao使魔力的适性和对魔力的抗性，我建议你多发挥最后一项能力，不过想跟我进行rou搏战也无所谓。” 恩多蕾丝显然不把博格放在眼里，但她还是摆出了迎击架势；双腿微屈，左臂横架于身前，右臂向前伸出，双手伸作掌形。 博格从没见过这种体术架势，心中也升起几分忌惮，但总不能顺着恩多蕾丝说的来，贸然相信对手说的话，有脑子的人都做不出这种事情。 博格身上的炽光开始剧烈涌动，周围的空气变得灼热起来。 他轻轻一跃便跨过脚下的大坑，一记冲拳朝恩多蕾丝挥去；在白神之光的加成下，这一系列动作发生的时间只用了一秒不到，平常状态的博格根本不可能有如此之高的机动速度。 通过先前的体验就知道，恩多蕾丝的体术水准毋庸置疑，因此博格早为此做出了战术安排：凭借对方的轻视心理使出一发佯攻，然后在她格挡时凭借白神状态的反应力抓住破绽，再发起真正的进攻。 然而实际情况却完全与博格的预想背道而驰，恩多蕾丝没有对他的佯攻做出丝毫反应，而是以更快的速度朝他胸口拍出一掌，动作轻柔却力道沉重，博格被击退几步，被击中的胸腔感觉像起火了一样，让他不受控制的发出干咳。 恩多蕾丝的手上戴着的白色手套此时布满了红色纹路，在她击出那掌前是没有的。 博格心中的震惊无以言表，甚至感到恐惧，他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你看穿我那记冲拳是佯攻了？” “嗯？那是佯攻啊，我没有特意去观察，因为对我来说都一样。”恩多蕾丝挑了挑眉，语气里多了几分漫不经心的意味。 “想法不错，是抓住了我对你的轻视心理制定的战略吧？但是没用，对我来说只要把握好力道，找准攻击的位置，在对你造成沉重打击的同时打断你的进攻即可。” 博格意识到了刚刚恩多蕾丝的发言相当诚恳，因为对她来说都无关紧要，她就是这么游刃有余，根本不需要去考虑太多。 但他还是不信邪的发起几次进攻，结果无一例外，不仅无法对恩多蕾丝造成伤害，自己的进攻反倒会被恩多蕾丝的霎时反击打断或是无力化。 更致命的是，恩多蕾丝已经开始抓住自己的进攻特点，已经可以在拦截自己的进攻之后再进行一连串追击，完全进入了彼竭我盈的优势状态，这样下去必输无疑。 就在博格苦战时，希娅从大厅里快步跑了出来，呐喊道：“哥哥！恩多蕾丝是执行机关的首席执行者，最擅长的就是武技，还能做到以魔入武，近身战是不可能赢过她的！” “托莱伊·恩多蕾丝，你是不是疯了！偷袭第一千代适格者，你不怕犯下弑神之罪？！”希娅告诫完哥哥，怒不可遏的向恩多蕾丝质问道。 恩多蕾丝依然是那副淡漠的神情，没有看希娅一眼，只是语气平静的回答道：“尤瓦塔西·阿塔希娅，这是执行机关的任务，我只是在执行，仅此而已。”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在我看来，这位第一千代无论各方面都还不够格，恐怕教皇厅也这么认为，那不如早点死了，让白神之光去寻找第一千零一代来得好。” 恩多蕾丝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发言是对白神的大不敬，她只管道出自己的观点和想法。 “说到底尤瓦塔西·欧雷博格，你是否明白你是在战斗，而不是单纯地打架斗殴？”恩多蕾丝又一次将博格击退，然后负手而立向后退去。 “你以往应该打过架吧？跟谁打的无所谓，但说到底只是一些小打小闹，没有明确目的，只是为了发泄一时的愤懑而挥舞肢体或是武器，成功在对方身上留下了点伤痕便洋洋得意的停下进攻让对方得以喘息，给对手反击的余地，这就是常人的武斗，也就是打架。” 恩多蕾丝一直平静的声音此时却让人不寒而栗，其中包含着深入骨髓的嫌恶催生出的戾气。 “敌人甚至都还没到无法行动的境地便草草了事，只是自己满足了就好，对敌人心中的复仇想法也没有丝毫觉悟，完全不去思考之后还会有多少敌人纷至沓来，因此也不会想着要更加精进自身，等到敌人带着更多敌人打上门来才会感到懊悔......这算什么？” 博格被恩多蕾丝的话语一时弄的有些不知所以，但还是思考起来，是啊，这算什么？ 不可否认，恩多蕾丝说的很有道理，博格以前在学校里也见过这种事，两人因为纠纷而大打出手，但立刻就有旁人前来阻拦，占优势的那一方其实也就多打了一拳却很乐意被阻拦，而被多打了一拳的那一方极不服气，想要把那拳还回去。 然后等博格在看见那两个人打架的时候，就不仅是他们两个人单打独斗了，而是一群人在大混战，还是械斗，拿棍棒的家伙就算了，甚至还有拿剑的。 就这样一直打下去，直到学校领导接到通知赶来现场叫停，带头的那两个人被予以退学处分，其他人则是要求互相道歉，说声对不起写份检讨就完了。 博格当时就觉得搞笑呢？那两人到了外面肯定也会再度去找对方的麻烦，而且仇恨的种子已经暗地里在学校悄悄生长发芽，迟早还会爆发新的打架斗殴事件。 而如果当时，多打了一拳的人如果也挣开旁人的阻拦，冲上去再对多挨了一拳的家伙发起进攻，并且不断说着威胁的宣告，直到对方毫无还手之力，嘴里都开始求饶的话，那么...... 会怎么样？被打到求饶的家伙会从此心服口服，再也不去找那人的麻烦？ 是的，很大可能就是这样，复仇战展开的几率小之又小。 但日后又会怎么样呢？心灵被怨恨侵蚀，被恐惧浸染的人接下来会去做些什么？ 恐怕大概率是将心中滋长的阴暗四处传播，用更加狠毒的手段去欺凌比自己更弱的人，然后随着时间流逝周而复始，阴暗的基数也不断增加。 最后在遥远的未来，当年多挥一拳的人必将迎来巨大的不幸，而他还要怪罪于神明。 托莱伊·恩多蕾丝对于战斗的理解确实比大多数人更高级，如果战场上的士兵是她说的那样，那么结局便注定是被敌军杀死，如果白神适格者是她说的那样，那到最后便注定什么都无法保护。 只是，恩多蕾丝把需要的过程当作追求的结果了，那就很难不会走上弯路，不过执行者的工作也确实只追求结果，她的这份价值观对她本人可能也没什么问题。 但那终究不是战斗的真正意义。 于是，尤瓦塔西·欧雷博格说道： “不算什么，没有一点对战斗的认知，只是幼稚的停在原地罢了，但没有问题，因为只要这样，他们就迟早会明白战斗是什么，战斗又是为了什么。” 原本黯淡不少的白色炽光忽然猛烈的升腾而起，但周围空气的温度却开始回到正常的气温水平。 希娅的脸上满是惊喜之色，恩多蕾丝的神情不再是那般淡漠，她的瞳孔剧烈震颤，像是极光在空中摇曳。 色彩发生变化的炽光逐渐收拢，在白色身躯上凝聚出犀利的甲胄，低沉的兽吼在甲胄表面不断回响，宣告过往的来到。 托莱伊·恩多蕾丝。 她蓝紫色的瞳眸中正倒映着一抹深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