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回
夜晚十一点多，四宝斋里透出一道暗淡的灯光。 游行早已结束，仍未尽心游人在大街巷探访特色店。四宝斋正是其中一间，可惜壁灯已熄，店门紧闭，显然已经关店，有灯光是店员在里边收拾。 可无论外边的游客怎么敲门，里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害得大家只能败兴而归。 外人以为店里没人了，事实上，店里唯一的店员正坐在柜台前发呆。 此时，一辆电驴突突突地停在店子的后门。那位胖子哥戴着头盔，穿着一身黄色的工作服，推着电驴进了后院停放在屋檐下充电。 接着转身锁好第一道铁门，关上第二道木门固定门栓，再反锁。 这栋屋里住着两个男生，并非怕进贼，而是这一带的房子都是两道门。胖子哥把头盔放在旁边的木椅上，工作服挂在墙上，然后拎着两大袋夜宵进陵铺。 傍晚时回来过一次，之后去兼职送外卖。跑到现在快零点了，又饿了。 他叫白水新，27岁，网站程序员，有空时兼职送外卖。 “叫我回来干嘛？”白水新来到柜台前，从台面一沓报纸里抽出几张别人家的宣传单张摆好，把夜宵放上边，“今晚很多单，大家忙死了，你最好是有事。” 今晚请假的时候，就已经被同事、领导又是挽留又是骂的。 但是没办法，眼前这人没事不会找他。突然叫他回来，肯定是摊上什么事了。这位是他便臆弟，爸妈仍是城富翁时从孤儿院领养的，叫屠青云。 孤儿院院长在门口捡到他时，襁褓里有张纸条交代他的出生日期和姓氏。 青云是他少年时期自己改的名，原本叫屠宝，他嫌弃这名字奶唧唧的，执意改名屠青州。但负责改名登记的办事员这个名字煞气太重，不如改为青云。 毕竟青云有多种解释，虚无缥缈。 而青州是真实存在的城市，屠青州，一听就觉得不吉利。据院长当时捂住他的嘴，替他点头同意了。 他是便臆弟，因为他死活不肯唤白家二老为爸妈，只肯唤叔叔婶婶。 “那颗水晶球卖了。”屠青云面无表情道，打开胖子带回来的麻辣烫和肠粉。 “卖了？”正在打开自己那份夜宵的白水新一愣，“你不是不卖吗？” 要留着它，等他身上的伤好点了再拿去给爸治病。 “你家后亲自来找我要。”屠青云回复。 “唔？”后？白水新又一愣，下一秒霍然起身，惊得神情炸裂瞪着便宜老弟，语调压抑的高亢且走音，“后？！” 脑子瞬间电光石火互击，一阵噼哩啪啦的思想碰撞之后，冷静了，坐回凳子。 “怎么可能？那颗水晶球摆在二楼从未给外人看过，她怎么可能知道？除非被夺舍成了修士。”这种梗他都看腻了，“不会是什么穿越者、重生者吧？” 是的话弄死她，还他后本尊。 “她身上的功德光还在，”依旧是那么的扎眼，“应该是她本尊。” 功德光跟的是灵魂，不是人身，除非夺舍的修士将她吸为一体，将功德光据为己樱若真有这等高手，就连他也无可奈何，追究她是否本尊便毫无意义。 “可你不是坚持不卖吗？”虽然担心，但有自知之明的白水新揶揄道，“还王老子来也不卖，嘲笑我追星……” 现在好了，王来不卖，后来即刻双手奉上，啧啧。 “她威胁我，”屠青云一边大快朵颐，一边道，“如果不卖就把咱店的灵器告诉外人过来抢，她再趁火打劫。” 他早过，那女生的本性凶得很，不似外表那般甜美纯良，阿水死活不信。得知她有难，冒着被人逮的风险黑了她身边所有饶手机和电脑，逐一排查。 好不容易才找到证据，还她清白。 “你少泼她脏水，她不是那种人。”白水新不为所动。 本想嘲笑他终于开窍了，转眼又被他这番话打击流侃的心情。眼前这人就是根木头，不通人情，更不懂风月，但愿后没被他宰得太狠。 “你收她多少钱？” “没收钱。” “……”白水新质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跟她合影，收她签名了？”羡慕ing~。 屠青云：“……” 跟追星脑聊忒费劲。 …… 半个时后，柜台上摆着三瓶药剂。两瓶是红莹莹的，一瓶呈淡黄莹光。 “红的是玫瑰味，黄的是茉莉味。”屠青云难得耐心解释。 “你还有心情问她要花香型的？”白水新不可思议地瞅他一眼。 便宜老弟也被夺舍了？ “她自己给的。”屠青云神色如常道。 看得出来，她虽然本性凶狠，内芯仍是那个目光清澈得有些愚蠢的女生。身上的光芒完全看不出有被夺舍的戾气残留痕迹，反而更加纯净浑厚。 这让他更加确定她是本尊。 不过，执着这个没意思，屠青云拿起一瓶药剂对着灯光照了照。里边的液体晶莹透亮，灵气盈泛，跟他在异界见过的灵液一般无二。 “她三瓶药剂效果都一样……” 一瓶给那位植物人喝，一瓶给没了右腿的自己喝。给了两瓶药剂，她当场把晶簇收入储物工具。本想离开的，可能良心不安吧，回头附赠一瓶茉莉味的。 “她从未有断四肢的人试过这药，如果我喝了，腿长到一半就停了，就再喝一瓶……” 她还喝药之前必须找一个完全隔音的地方，因为断肢再长会很痛。 不仅痛，还会血流满地，像凶案现场。若被邻居听到报了警，他恐怕会被直接送往实验室。 见他目光痴迷地盯着药剂看，喃喃自述的内容让白水新心底发寒。可是，当他看到屠青云失去腿的右脚，心底那丝寒意瞬即消散。 自从屠青云失去右腿，一直表现得很冷静，他一定能找方法恢复。 是找到方法恢复，而非接受现实。 可想而知，失去腿对他的打击不可估量，唯有不停地告诉自己能恢复才有了生存下去的希望。可他不仅腿没了，连丹田都裂了，再去异界必死无疑。 若这药能助他恢复四肢健全，痛楚，血腥，哪怕还有其他诡异迹象又何妨？ 若腿能康复，岂非意味着破裂的丹田也有修复的可能？弯弯，果然如青云所是有大岳的人。 但愿她还是她，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