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吴钩在手
青城派众弟子见司徒静落到任逍遥手中,都是大惊失色,没被他打倒的弟子,死命地涌了上来,要把司徒静抢回去。 任逍遥脚下连挑,将屋中的櫈子、花瓶、古玩等物踢向诸人。众弟子纷纷躲闪,任逍遥哈哈大笑,一手提着司徒静,一手提着石不琢,踢开窗子,纵身飘然下楼。虽然提了两人,身子仍是轻飘飘地,浑不似血rou之躯。 青城派弟子大呼小叫,随后追来,却哪里追得着? 任逍遥离开百凤楼,此时天光早就大亮,路上也颇有行人。但任逍遥在街上急奔而过,行人却只觉眼前似有一团人影一晃,竟看不清几人样貌。 任逍遥不走大路,只往偏僻小巷中走,无移时,便来到南门外的一处园子前,停了下来。 石不琢一路上只觉眼前物事就像在飞一般,耳旁风声作响,心中对任逍遥的轻功实是惊佩交集。 司徒静却是眼中含泪,却又叫不出声来。原来任逍遥提起她身子的时候,顺便又点了她的哑xue。 石不琢向四周看了一眼,四处却是荒地,只在官道旁有一大片园子,看上去也极是寻常,不知任逍遥为何来到此处。 任逍遥站在那座园子外,园中花草飘香。他吸了口气,神情颇是陶醉,叹道:“好香,唉,就跟当年一模一样……” 石不琢却十分无聊,心道:“这园子有什么好的,莫说比不上胡先生的竹园,甚至连青园也比不上。” 任逍遥却似对这园子好熟,径自闯了进去,但园中却也无人。紫藤架下,却有石橙石桌。任逍遥望着前院的几排屋宇,忽然微微叹了口气,竟颇有温柔之意。 石不琢却偷眼瞧那司徒静,见她神情楚楚可怜,再无那日飞扬神采,不由得心中暗自替她担忧。 任逍遥忽道:“徒儿,你在这里看着她,我去弄点吃的东西来。路上走得急了,肚子可有些饿了。” 石不琢答应了,将司徒静扶到石櫈上坐了。司徒静见他的手拉住自己手臂,心中惊惧,眼泪却涌了出来。 石不琢只道她受了伤,忙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弄痛你了?”司徒静眼中含泪,摇了摇头,想了想,却又点点头。 石不琢抓了抓头,说道:“你不会动,是被点了xue了吧?”司徒静又点点头,脸上显出痛苦神情。石不琢心中一软,说道:“你虽然冤枉了我,但我也不怪你。只是我不会那个……那个解xue,也帮不了你。” 司徒静听得他似乎有意放了自己,心中略觉宽心,当下用眼神向身上几个xue位看去,又向石不琢点头示意。石不琢略一迟疑,猜道:“你的意思……是不是想让我帮你解xue?” 司徒静娇俏可喜的脸上,泪眼朦胧,犹如梨花带雨,越发显得令人怜惜,微微点头,眼神中流露出央求之意。 石不琢道:“这个……那好,我试试看,不过,我真的不会……这样吧,你眼光看到哪里,我就点哪里,看能不能解xue?” 司徒静脸上一红,微微点头。虽说这样一来,他不免又要与自己身体接触,可是若不趁机逃走,落到那老色鬼手里,结局却更要糟上千百倍了。 当下眼光先看向颈下“气府”xue,这里却是解开哑xue的所在。石不琢骈起二指,用力一戳,他虽未曾练过武功,但是看渔塘那老头教以行功运气之法,几年下来,内功居然也有小成。一指下去,力道倒是不轻,只是偏了半分,点得司徒静身上一阵酸痛,眼泪更是泉涌而出。 石不琢惊道:“这个,我实在不会解xue,有没有弄痛你?” 司徒静哽咽道:“你重手重脚,戳得我好痛啊。”石不琢忙道:“对不住,我下次出手就轻一点。” 司徒静低声道:“那好……呀,我能说话了?”石不琢一呆,喜道:“咦,是啊,你真说话了,哈,看来我第一次出手,就解开你的xue道了。”司徒静道:“嗯,你只是解开了我的哑xue,身上还有一处xue道未解,我还动弹不得。” 石不琢出手成功,心中不免有几分得意,当下跃跃欲试,说道:“嗯,那好,你快说身上的xue道,要怎么解?” 司徒静道:“在……在……”忽然脸一红,说不下去。 石不琢一怔,道:“怎么了?” 司徒静却犹豫不决,原来她被封住“膻中”xue,须得在胸前“玉堂”和“中庭”xue上推血过宫,方能解开被封的xue道。她平来就将石不琢当做“yin贼”,又如何肯让他手指碰到自己胸口?万一他不怀好意,那就大事去矣。 石不琢却不明白,抓了抓头,奇道:“你怎么不说了?嗯,是了,你也不知道怎么解,是不是?” 司徒静忽然灵机一动,道:“这个xue可不容易解,你手上劲道不够,不但解不开xue,只怕还会弄伤我。这样吧,你去折一条树枝来。” 石不琢依言,去园中折树枝,又再回到紫藤架下。司徒静看了他一眼,咬了咬牙,说道:“你用树枝点……点我这里……”眼光在自己左胸xue道上看去,心中却怦怦直跳。 石不琢见她神情,也觉得有些尴尬。当下也不说话,用树枝对准“玉堂”xue上,用力一戳。司徒静吃痛,眼泪涌出,身子也晃了一晃。原来此处xue道算是解开了。 石不琢大喜,笑道:“没想到我还真是武学奇材,居然一出手就点得那么准,哈哈,再来!”司徒静原也没打算一下子就能成功,谁知他树枝一点,竟然出手又快又准,倒像个练家子,微觉诧异。却不知这都是石不琢修习内功数年,出手自然而然地圆转如意。 司徒静当下精神一振,眼光又看向“中庭”xue,石不琢也是树枝轻点,便解开她被封的xue道。心中正自得意,忽然之间,眼前一花,跟着手上一痛,却是司徒静使出小擒拿手,扭住他手腕,顺势夺下树枝。 石不琢吃痛,叫道:“喂,你恩将仇报,我替你解xue,你怎么扭得我手好痛!” 司徒静擒住石不琢,她对这座园子颇是熟悉,绕出这片园子,却到了后院柴房。司徒静点了石不琢“肩井”xue,她似乎对点xue也不是很精通,点了两下,这才点到,石不琢上身登时僵立不动。又想点他哑xue,一时却又找不到xue位,当下撕下他衣襟,塞进他嘴里。 石不琢十分难受,呜呜几声,眼泪也憋了出来,心中大骂:“这臭小娘,老子好心救她,她却恩将仇报!哼,从此之后,老子若是再相信女人,就是乌龟儿子王八蛋!” 正自怨艾,忽听园子中有人叫道:“过来瞧瞧,这里有脚印,好像往后面去了!”脚步声响,有好几人跑了过来。司徒静一听,喜道:“是几位师兄来了。”叫道:“叶师兄、赵师兄,是你们吗,我在这里……”向外跑去,石不琢听了,不由得心中大急。 正在此时,忽听一人桀桀怪笑,正是任逍遥,说道:“几个青城派不成气候的小子,也敢追来?嘿嘿,胆子不小!”跟着传来惊叫,与及出剑发招之声。 石不琢这才松了口气,只是心中又有些无奈:“那老贼明明是个坏人,我却盼他来救我?唉,这几年的圣贤书,看来我是白读啦……” 却听得任逍遥砰砰蓬蓬在外面打得热闹,他似乎有心戏弄青城派弟子,居然也不下杀手,只得一拳一掌挥出,便将人打得横飞倒竖,如掷稻草。司徒静从来没见过这般强横的高手,惊得呆了。 叶从龙叫道:“师妹,快过来!” 司徒静猛然醒悟,正要向前迈步,忽然腰间一麻,又被任逍遥点了xue道。跟着身子被托了起来,飞入柴房之中,正好倒在石不琢身上。她心下惊惶,偏又动弹不得。石不琢忽然间温香软玉在抱,倒是又惊又喜,只是先前被点了xue道,嘴里又塞了布团,手既不能动,又不能调笑几句,未免美中不足。 任逍遥笑道:“乖徒儿,这个小妞就交给你啦,可要给老子看好了。等打发了这些个兔崽子,回来洞房花烛,哈哈。” 司徒静听了,吓得面色惨白,几乎晕去。 任逍遥一面说话,一面掌劈肘打,转眼间,就有两三人倒下,还好他没下重手,只是被点了xue道,躺倒不动。 叶从龙心中亦是怦怦直跳,提起刀来,斜斜劈下,却是青城绝户刀法中的“破玉沉香”。这招刀法名字香艳,其实出手狠辣,是说就算美玉奇香在前,也是一刀斩下,决不犹豫,最得一个残忍的“忍”字。 任逍遥微微一怔,赞道:“不坏!好刀法!”却不闪避,竟自伸手在叶从龙手腕上一推,这一刀便砍空了。掌势不停,轻轻落在叶从龙肩上,他只使了一分力,叶从龙便已顶受不住,向后跌跌撞撞冲出,惊得脸都白了。 任逍遥哈哈一笑,忽然脸色一变,在他身侧,不知何时出现一个身穿藏青色道袍的老者,剑已在手中,却是“朝天一柱香”的起势,脚膝略略提起,剑招便已发动。 随着剑光轻移,那老道衣袍之中,竟微微鼓起,似有气流波动。这显然是极深的内家真力,就算寻常的招式,在他手中,也能发出绝大威力! 任逍遥知道必是青城派高手来了,不敢怠慢,双手一合,一股内力先将门户封好,跟着飘身后退,要看清敌方来势这才还招。 不料那老道如影随形,剑走中宫,竟自不离他胸前三寸。任逍遥忽遇高手,反倒精神大振,笑道:“好极,这才够味道!”身子忽然向后仰倒,只以足跟点地,急速后退。他身法诡异之极,谁知那老道却仍是不急不缓,剑在掌中灵动之极,仍是不断地在任逍遥胸前晃动,只不过想要刺到他也是绝无可能。 叶从龙赞道:“师父的夺命追魂剑,果然所向无敌!” 那老道却哼了一声,铁青着脸,不敢有丝毫疏忽,一剑接一剑递出,果然是夺命追魂剑,逼得人喘不过气来,决不留半分间隙。 任逍遥又避数剑,忽然想了起来,喝道:“你是青城三老之一的余万山,怎么也来了这里?” 原来青城派掌门道玄子,和两个师弟余万山、冯清水合称青城三老,各怀绝艺,门下弟子各有数十百人,在最近数十年中,声势颇为浩大。 余万山喝道:“老夫特为拿浪蝶而来,那小贼没见着,却遇到老贼,就先拿你祭剑!”一面说话,手上却不放松,又是刷刷几剑,步步进逼。 任逍遥哈哈一笑,说道:“别说单你一个,就算青城三老都来了,老夫又有何惧?”大袖一挥,忽然叮叮两声,两手多了两件物事,其形似一道弯月,又有护手,刻有异兽图案,如钩如钺,寒光袭人。 余万山面色一变,喝道:“男儿何不带吴钩?你是谁,怎么会有这件东西?” 任逍遥冷笑道:“不愧是青城三老,眼光不错,居然认得这玩意。嘿嘿,吴钩在手,天下除了我任逍遥,还有谁能执有此钩?” 余万山冷笑一声,打了个哈哈,说道:“很好,没拿到浪蝶小贼,倒遇上了绿衣老祖!哼,哼,今天青城派为民除害,不亦快哉,诸弟子,三清九玄阵,布阵!”叶从龙等弟子齐声答应,脚下移动,顷刻之间,就按三清四维方位站定,将任逍遥围在当中。 青城派的三清九玄阵,本是青城派鼻祖张道陵所创,已历数百年,所谓三清即玉清、上清、太清境界,为道家所言三十六天之首。每代掌门人又添加新的招式步法,更加完善此阵。除非遇到大敌,向来并不轻用。只要此阵一旦摆开,便能将敌人封死,进退不得。 任逍遥哈哈一笑,说道:“今天就打个痛快!好个青城派,就是要跟老子做对。哼,那个叫司徒亮的小子呢,来了没有?当年的恩怨,也该有个了断!” 却听园子之中,传来一声冷哼,有人淡淡地道:“无耻yin贼,司徒亮在此,今天青城派必定要剿灭绿衣门,为江湖除一大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