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四节 宿舍传单
中午，众人从食堂打饭回来在宿舍边吃边闲聊。食堂人太多，而且天热，所以常常不愿意在食堂吃。 有个梳分头的青年男子在宿舍门口推销：“同学，我们是皮革厂的下岗工人，厂里效益不好，发不出工资，便发了很多产品。你们有没有兴趣。”对于这种推销的，刚开学时我们就见识过了，卖得多是假冒伪劣产品，实在是烦透了。但有时候无聊得想找点乐子，便也听之任之。那人看我们没有驱赶的意思，便大步流星地进了宿舍。 “我们这是厂价直销，不赚钱的，很实惠的，而且质量过硬。”他打开大行李包：“这有皮包，皮鞋，钱包，皮带。你看这皮带，质量好得很，火烧不坏，他拿起打火机，像烤羊内串一样，打着火在皮带下来回。“拉也拉不拉断的。”他将皮带圈在床上的铁杆上，然后双手扯着皮带，将自己瘦长的身体吊起来。你看，没事吧。他还晃一晃身子，床跟着吱嘎吱嘎地摇晃起来。 “好了，下来，别把床弄坏了。”马义广说。 “怎么样，买一个吧。” “没钱怎么买，” “要不买个钱包，这钱包不错的，卖十元。” “没钱，买钱包干嘛，要不你给我点钱吧，我就买你的钱包。” 那家伙被噎着无语，收拾东西，悻悻地走了。 刚走一个，又有人拜访。这回是个中午妇女，一身牛仔衣，嘴唇涂得跟猪血一样红，高跟鞋踩得地板咔咔地响。因为是个女的，我们也勉强接待了。蛇皮袋一打开，袋中品种繁多，牙膏、牙刷，香皂，袜子，还有男女内裤。 “同学，要不要看看，这些都日常生活用得到的。”她拿出一条蓝色男式内裤，“纯棉的，十元一条。”女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们却一个个面红耳赤。“好像小了点。”马义广嘟哝到，众人扫向他那健硕的身躯，目光集中到他腹部以下的部分。 平时大大咧咧的陈马义广，这时候竟有点难为情起来。“小吗，不会吧，这还有大的，你绝对可以穿的。”女郎扫视完后开始翻袋子，很快又扯出一条，高高地举在手中。我实在看不去了，赶紧说“不必了，不必了，我们都还有的穿。”“内裤多买几条没关系的，医学上说，最好天天换内裤，有利于身体健康。”女郎一本正经地向我们讲授医学知识，她不愿意放弃这单生意。“同学，来，要不你试试吧，”她手提着那条内裤，冲着马义广真诚地说。这话听得马义广毛骨悚然，我们却有些期待起来。“算了，算了。”他连连摆手，脸上是尴尬的表情。“别的呢，要不要？”女郎并不死心。“不用了，不用了，你到别处看看吧，我们都有了。”女郎怏怏地走了。 我索性把门关上了。 过了一会，竟然又有人来敲门，是个清脆的女音，“有人在吗？”我们实在是烦透了，马义广厉声喝到：“没人！”众人笑了。“卖内裤找别处去吧！”我叫到。 门外安静了起来，一会门又被敲响了。我被惹恼了，一边用力拉开门一边说：“我说你们这些人烦不烦啊…….” 话没说完，我看到莫虹脸色绯红地站在门口，一旁还有满脸嬉笑的李洋。不知是不是因为传染，我的脸一瞬间灼热起来，那一瞬间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原来是你们啊，”我局促不不安，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这时马义广走了过来，搬出一个板凳，热情地招呼到：“来啊，进来坐坐啊。” 莫虹踱了进来，在板凳上坐定。 “你怎么上来了，楼下不是不让女生上来吗？”马义广问，宿舍楼门口写有：男生宿舍，女生止步。 “怎么了，不欢迎吗”莫虹撇了撇嘴，佯装生气。 “哪有，你这样的美女能来进我们宿舍，简直是我们前世修来的福份，让我们寒舍顿时蓬荜生辉啊。你们有没有发现，宿舍比平时亮堂多了。”众人大笑。 原来是李洋带她上来的，和楼管说学生干部开会，安排一些班级事务。那帮楼管也就是虚张声势，学校的制度严，他们也不得不做一下阻拦的样子。真正要上来又能如何呢？ 莫虹说正经事了，她拿出一沓传单来，挨个给我们发了一份，上面写着：欢迎加入勤学家教中心。 我们现在正在招募家教老师，希望你们帮忙宣传一下，就是把这些传单散发到各个宿舍去。 莫虹你还挺厉害呀，怎么找到这份兼职的呢。我想做家教呢，怎么加入呀。我说。 是我一个毕业了的学长开的，我在他那里打杂。你想加入的话，要去家教中心填个表，还要一个简单的面试。家教中心在学校门口的布克书店楼上，具体地上宣传单上有。 做家教有什么要求呢？ 要有一个简单的试讲，只要家长和孩子同意，基本就没问题了。 那家教报酬怎么样呀 初中十五每小时，高中二十每小时。莫虹说。 那还不错哦，我们上次看到一个糖酒会的兼职招聘，一天才五十呢。我说。 五十都没有。马义广说。 是啊，我们三个人去报了个名，还交了二十元报名费。结果过几天那公司就跑了，这社会太险恶了。我说。 哈哈，你们真倒霉。莫虹说。 兼职最好是有熟人介绍才靠谱。外面骗子很多的。莫虹说。 是啊，早知道你在搞家教中心，我就早点来找你了。可惜啊。 我也不知道你们要做兼职呀。 现在空余时间这么多，我们都想做点兼职呢。 好吧，你有空来家教中心填报名表吧。 好的，我有空就去，谢谢你哦。 不客气了，还得麻烦你帮忙宣传一下哈。 好吧，没问题，你留下吧，我来帮你发。我说。 李洋，呆会莫虹怎么下去呢？我问了一下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李洋。 你送下去呗。李洋搞怪地说。 我也正好这么想呢，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的。 你们不要抬举我了。中午了，我也要回宿舍午休了。 好吧，我送你下去。我自告奋勇地说，同时往宿舍外面走。 莫虹跟着我，我们肩并着肩走下了楼梯。这是我第一次离她这么近，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点紧张。我好像在害怕什么，害怕别的男生看见我和她肩并肩地走路吗？我不知道。下楼时，我一直不敢看她的脸。 走出宿舍楼门口时，我才终于如释重负，我抬起头看她，我看清了她的脸庞，白滑细嫩的，如婴儿的脸蛋一般。不像很多女生脸上麻豆一片一片。她的皮肤很白，也不像很多我这样煤堆里滚出来似的。她的乌黑长睫毛一闪一闪的，下面的眼睛晶莹发亮。我的眼睛被这双水灵灵的眼睛盯着，很有一种陶醉的感觉，但转而又有些不自在，便将目光移开，躲过了她的目光，脸上又开始有些灼热。 你回宿舍吧，慢走哈！ 好的，传单的事就辛苦你了。 没事的，一幢楼而已，也不累的。别的楼也要发吗？要我跑吗？ 不必了，先发一幢楼看看。家教中心那边一直不缺老师的，只是最近缺。 我有个问题？ 啥问题？ 你什么专门来我们宿舍呢？ 李洋带我来的。 哦，明白。 我在内心里由衷地感谢起李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