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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四节 没有解不开的结

    中午,他们三人从食堂打饭回来,三个人坐在一起,头碰着头吃饭。交大宿舍不大,设计者却将其布置得较合理,让人不觉得拥挤。墙的一边是并排的两张架子床,上下四个床位。赵强和我下铺,马义广和何子群上铺。墙的另一边是并排的两张书桌。房间尽头是有个窗户。临着门口安排的是四个衣柜,和四个放洗漱用品的隔层。书桌设计得挺精致,左侧带有三层的书架,下面有两个抽屉,供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我和何子群共用一张桌子,赵强和马义广共用一张桌子。每次吃饭的时候,何子群都会搬着凳子坐到另一张桌子上去。赵强和马义广面对面坐着,他则坐在中间。三个人头碰着头一边吃饭,一边聊天。他们三个如此亲密,像是一家人。而我则一个人被晾在旁边,实在有点尴尬。

    终于,我打算打破这种僵局。于是,那天提前在食堂吃完饭的我,看着他们三个,没话找话地聊了起来。“赵强,怎么今天又打的米饭呀,你们北方人不是爱吃面食吗?”

    我们浙江也不算北方啦,中部地区。赵强说。

    哦,你们那是种水稻还是小麦呀?我说。

    水稻比较多,小麦也有。赵强说。

    义广,我们那边呢,是种水稻还是小麦,好像东北大米挺有名呢。我说。

    北方雨水少,比较适合种小麦,不过也种水稻。我们那水稻只有一季。听说南方是两季是吧。马义广说。

    是呀,两季水稻,每年六七月份,是最忙的时候,一边要收稻,收完又要赶紧插秧,我们管这个叫“双抢”,抢收抢种。我接着说。

    干农活是挺累的,你也是农村吗?马义广问。

    我不是呢,我在小镇上长大,但是每年暑假都会回农村,所以农村的事情也知道不少。我说。

    不知不觉,话题渐渐也开始聊开了。我渐渐发现,三位室友,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令人厌恶。马义广这个人人品就挺好。他待人热情、真诚,同学有什么要帮忙的,他都会很主动地去帮。而且从不计较得失。全班上下,没有人不对他交口称赞的。他在我们宿舍年龄最大,人缘又最好,久而久之,他在宿舍的威望就建立起来。有次填表填宿舍长的时候,大家默认就填了他。

    开学那段时间,大家对学校周边也不熟悉,每到周末也不知道去哪里玩。马义广因为认识几个高年级的老乡,在老乡的带领下,去过不少地方。听说体育课上要穿运动鞋,他就带着全宿舍人去学校周边的荷花池批发市场跑了一趟,每人买了一双18元的回力鞋,比学校商场便宜近一半呢。从那以后,我也会有意无意地和他们三人一起去活动,活动带队者一般都是马义广了。我看得出来,马义广一直在很努力地维护宿舍的室友关系,其实主要是我和他们三人的关系了。有次宿舍只有我俩在,他刚给家里打完电话,放下电话主动地和我搭话:“你平时和家里有联系吗?好像很少见你打电话呢?”

    “我家里没装电话呢,没法打。”我说。

    “不打电话,写写信也行,让家里人知道你在学校的情况,免得他们担心呢。”义广说。

    “从小到大,我都没给父母写过信呢,没这习惯。”我说。

    “那你家隔壁有电话吗?有空还是打一打。”义广说。

    “我家隔壁是有电话的,不过我也不知道号码呢。”我说。

    “下次回家记得问一下,我们出门在外的,要经常和家里联系,报报平安也好。”义广说。

    作为东北人,马义广特别重视人情味,他特别注重亲情、友情。这点其实是我很欠缺的。我和父母的感情虽然也深,但是表面上却是冷冷的。从小到大,父母的教育方式都是严厉冷漠的,所以这也造成了家庭气氛的冰冷,以及我个人性格的孤僻。读中学时开家长会,我看到有的同学和父母挽着胳膊在校园里散步,亲子关系那样和睦,我真的好羡慕。已经离开父母一个多月了,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挺解脱,终于自由了,不用再被父母管了。可是独在异地他乡久了,那种孤独感又油然而生,特别怀念在父母身边那种温暖甜蜜的日子。电信公司在学校里安装了好多公用电话,买成都通的卡就可以拨打的那种。这些电话颁布在校园各处,有的直接装教室楼道的墙壁上,有的装在校道上,还专门做一个电话亭,可以挡风遮雨的那种。每到晚上,这些公用电话边都会站着人,有时还会排着队。抱着电话的人,对电话另一头的人窃窃私语着,通过电波,传递着彼此内心深处的情感,可能是亲情、是友情、是爱情。情到深处,偶尔还能听到呜呜的哭声,那是一颗心在另一颗心的交汇。

    因为我家里没有电话,所以我就拿起纸笔,给父母写了封信。信里介绍了我开学到现在的情况,主要是学习和生活方面,当然主要是说了些一切顺利安好的话。同时也表了一下决心,让父母放心,自己一定会珍惜时光,好好学习。不会虚度光阴,不会辜负父母的期望。信寄出去后,心里也踏实了一些。仿佛一只离巢的小鸟,发出一声呼唤,重新又和家人建立了联系。

    国庆节最后一天,义广跟全宿舍说晚上一起聚个餐,他过生日,请大家吃饭。这样的邀请确实也让我很高兴,整个国庆节放假我都没出去玩过,总算最后这天有个节目了。但是我又想,白吃人家也确实有点好不意思。而且听说义广家境并不是很好,开学时连学费都没交呢,还办了贷款呢。听说他约了十多个同学呢,这么多人点菜喝酒一桌下来,估计要接近两百吧。那时候我一个月生活才两百呢,这个马义广确实是挺大气的,平时自己过着紧日子,对同学却挺大气。出于感谢,那天下午我提前去学校广播台点了首歌,花了十块钱,那时候挺喜欢郑智化的忧郁风格,就点了一首郑智化的《你的生日》。其实后来想想并不那么合适,这歌表达的是一种过生日,没人疼爱的情绪,可人家义广过日子有十个同学一起庆祝呢。我们在学校东门附近的一个小餐馆入座。而且学校的食堂那么难吃,油水那么少,外面的餐馆这么美味可口,众人很快大快朵颐起来。一边吃着,一边对义广心怀感激。

    吃着吃着,何子群突然站起来,端着酒杯,“义广,祝你生日快乐哈!我先干为敬!”说完这话,他仰头一口气把一杯啤酒喝了下去。义广也以同样的方式回赠了他。随后同学们一个个站了起来,一个个向义广敬酒。轮到我时,他的脸色已经有点泛红,但是表情还是很平静,他端起酒杯对着我说。“建平,听说你今天下午还去广播台帮我点歌了,非常感谢你,对我这么有心。来,我们喝一个。”于是我也拿起酒杯陪他喝了一杯。随后,义广对着我们宿舍其余三个说:“来来,我们宿舍一起喝一个。咱们宿舍都是好兄弟。”于是,宿舍四个一起站了起来,手中端起酒杯,四个装满了啤酒的酒杯碰在了一起,“干杯!”大家齐声喊到,隐约之间,我感觉我和他们三个之间的心结,似乎在慢慢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