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梦境二

    酒过三巡，吴宇率先败下阵来，醉倒在桌旁。

    迷迷糊糊中，他发现自己走进了吴玉峰在滨江花园的家，醉得东倒西歪，本能地扶着墙，但意识却很清晰。

    “娟子，我回来了！”吴宇大声叫道，这声音居然是吴玉峰的！看样子又是梦境！

    没有应答，梦境中，吴玉峰换上拖鞋，走进主卧，只见一个女人穿着睡裙，坐在床上玩着手机，吴宇判断应该是吴玉峰的老婆郭娟。

    “媳妇儿！亲一个！”吴玉峰凑上去，就要亲郭娟。

    郭娟厌恶地将吴宇掀开，“又是和谁喝成这样？”

    “媳妇儿，我今天升职了，几个中等学府的同学说要帮我庆祝一下，我们就喝了一口，但是真的喝得不多！”吴玉峰笑着解释道

    郭娟拉长脸，鄙夷道：“同学？又是李振华和罗安他们吧？升个职而已，至于喝成这样吗？”

    “媳妇儿我错了！我去洗澡好不好？”吴玉峰柔声道。

    郭娟冷冷道：“爱洗不洗！”

    吴玉峰继续凑向郭娟，尝试着搂抱妻子：“你老公升职了，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

    “滚！睡隔壁去！”郭娟用力推开吴玉峰，“再碰我，我就喊了啊！”

    吴玉峰摔倒在床前，大声理论道：“郭娟，你有些过份了啊！我们是合法夫妻，我碰你一下都不可以吗？”

    “我不想你碰！我觉得恶心！”郭娟冷冷道，“你不去隔壁，我去隔离！”说着起床，快步去了隔壁房间，传来一阵反锁房门的声音。

    吴玉峰跌跌撞撞出去，一边敲着房门，一边争论道：“郭娟，一个多月了，你一直都是这个态度，我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你倒是直说啊！冷战有意思吗？”

    “上个月你爹来我家，你跟我商量了吗？我同意了吗？”郭娟在门内咆哮道。

    吴玉峰回忆了一番，解释道：“不是你自己说的，大老远的跑回去太奔波，不如把我爹接到石月城过生日吗？我这不是坚决执行老婆大人的决定吗？”

    “我就随便这么一说，你还当真啦？”郭娟继续数落，“我说了那么多话，其他的你都不执行，唯独就这句话你就执行！你是成心要气死我吗？”

    吴玉峰解释道：“我三年没回过老家了，我爹过七十岁生日，到城里儿子家住两天，也不犯法吧？”

    “什么叫儿子家？这是你家吗？买套房子，首付二十万，借了十五万，每个月房贷三千多，你好意思说这是你家吗？”郭娟咆哮道，“叫我看，懒是有遗传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吴玉峰拳头握得紧紧的，咬牙切齿道。吴宇感受到了强烈的愤怒，似乎心里打翻了火药桶。

    郭娟冷冷道：“自己没本事，以前连累儿子吃苦头，现在还要拖累儿子，妄为人父！吴玉峰，我今天给你说清楚，以后你爹有个三病两痛什么的，可别指望我出钱出力！”

    “放心，从来没指望过你！”吴玉峰淡然道。

    郭娟警告道：“吴玉峰，你不要想着偷偷给你爹汇钱，如果再被我发现，你就完蛋了！”

    “我月收入五千多，一个月给我爹转一百块，这过份吗？”吴玉峰争论道，“你不尽孝，难道还要干涉别人！？”

    “别一天老提你那点可怜的工资了！你不用还房贷吗？你不用养家糊口吗？一点本事没有，脾气还不小！”郭娟咆哮道，“我凭什么帮你尽孝？你这么孝顺，你就跟你爹过去吧！”

    梦境至此变为无声版，梦中的吴玉峰手脚并用，狠狠捶打踢腾着房门，然后掩面蹲在门口。

    画面突然一转，吴玉峰独自一人，转了几次车，然后又爬着陡峭的山路，喘着粗气一直走一直走，不知道走了多久，来到了大山深处的家。

    吴玉峰的父亲吴国栋，拄着棍子迎出来，第一句话是质问：“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娟娟呢？又有事回不来？”

    “吵架了，吵得很凶的！”吴玉峰情绪低落。

    “瞎胡闹！”吴国栋举起棍子打向吴玉峰，“再一个人跑回来，老子打断你的腿！三四年不回来，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还不带媳妇儿，你让老子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棍子打在梦中吴玉峰的身上，吴宇却感受到了真实的疼痛。

    吴玉峰任由吴国栋打闹责备一番，扶着父亲进屋，喝了一大杯水，铺垫道：“爹，您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正好我有重要事情要给您说，所以就回来了。”

    “什么事？这么急吗？非得坐三百多公里车跑回来？”吴国栋疑惑地问。

    吴玉峰硬着头皮，横下一条心道：“我决定了，要和郭娟离婚！”

    吴国栋手里的杯子啪一声掉在地上，开水溅了一地。

    吴玉峰接着解释道：“我们性格不合，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我回来，就是当面给您说一声！”

    “因为爹？”吴国栋沉默了片刻，微笑着说，“玉峰啊，你始终要记住，你已经成人了，组建了自己的家庭，你和娟娟的小家庭才是你的家！你妈已经走了多年，爹不久也将过那边去陪你妈，不能因为我而害得你家庭破裂啊！”

    吴玉峰倔强地说：“不是因为您，就是性格不和！爹，您也说了，我已经成人了，婚姻的事，我自己能做主，您就别劝我了！”

    “别的事你可以自己做主，婚姻这事父母说了算！如果你妈在世，也不会同意你离婚的！”吴国栋坚持道，“玉峰，娶到娟娟，你该知足啦！咱是啥家庭？人家是啥家庭？性格不合，你就给我忍着！人生在世，一晃就是一辈子，好不容易结个婚，你现在一怒之下离了，你能保证再找一个就比娟娟好？”

    吴玉峰沉默了，吴国栋继续道：“你回来得正好，去你妈坟前烧点纸，跟她说一下你已经成家立业，让她也跟着高兴高兴！”

    画面再度一转，吴玉峰将堂屋里母亲的遗像取下来，装进了一个背包。这背包，也就是吴宇之前在监控里看到吴玉峰背的那个。

    随后，吴国栋一瘸一拐地提着一个木箱子，也就是吴玉峰主卧里的那个箱子。

    吴玉峰提起箱子，背着背包，在吴国栋的目送下，一步三回头，朝着崎岖的山路走去。

    接下来，是混沌一片。地点好像是在吴玉峰滨江花园的家，但没有灯光，没有声音，没有动作。

    突然，强烈的反胃感涌起，梦中的吴玉峰开始哇哇地呕吐。吴宇也醒了，才发现自己正在呕吐，整个消化道像火烧一样，天旋地转。

    吴玉峰和殷达两人靠在椅子上，正在呼呼大睡。酒已被喝光，杯盘狼藉，炉火将近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