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被抛弃的孩子
王孝还发现,以前忙碌的时候,身体虽然有点毛病,但还能坚持,只要吃点药就校 可人一旦闲下来,就感觉浑身哪哪都不得劲,慢慢地越来越感觉死亡离自己靠的越近。 只能,人啊,有的人生就是享福命。 而他王孝这类人,就是生的劳碌命。 岳父岳母也是一样的人。 王孝每次在岳母家,看到他们都停不下来,即使是聊话,手里的事情也不会停。 岳父总是做着各种木匠活,而岳母就在做鞋和鞋垫子。 孩子们,孙子们太多,她总有做不完的鞋垫和鞋子。 一直做到眼睛花了,看不到了,还在摸索着做。 她身上有那种农村传统女人最闪光的美丽,而李雅丽正是在这样的母亲教育下,才能那么温柔贤惠。 六月已经多了一大半了。 王孝感觉自己越来越忙,时间完全不够用了。 预制厂那边现在已经稳定下来,除羚线杆,还会做一些预制的水泥椽,以及房檐上的各种瑞兽,生意相当不错。 王孝觉得差不多了,便基本不再干涉厂子的事情。 他原来参与,只是想将更多现代化管理思维带给武平。 眼看着武平越来越上道,而王孝本来也没管过企业,能的能做的很快也都用完了。 剩下的具体企业管理,还是武平更专业。 他只是每周去看看,也就两三个时。 其他就等着分红了。 砖瓦厂的事情,进展的不是很顺利,和张文远了解才发现,砖瓦厂虽然剩下的人不多,但这些人都害怕失去这个铁饭碗从此没有工作做。 现在虽然隔三差五开干,毕竟还是个稳定的活。 每个月总能拿到一些钱。 针对这种情况,王孝建议张文远先分批搞定这些中层的干部,和他们签订承诺书,工厂转型后,所有饶工资不降反升,若是干得好,基本都能翻倍。 张文远开始不愿意。 他通过调查,发现这些人长期在这种环境下,已经没有什么工作的动力,个个都想着混吃等死。 别看他们想着工资高,可又不愿意认真干活,就想躺着把钱赚了。 这和张文远其他企业的人完全不同。 张文远无论是酒店还是预制厂,还是其他产业,那里面的人都是个个很能干,绝对不存在这种人出现。 可王孝却告诉他事有从权。 不能太死板了。 这种国营企业变革,本来就存在一些争执和矛盾,这属于历史遗留问题,不能单纯地怪罪这些人怎么样。 这就像一个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家庭,培养出一个同样问题的孩子。 是不是只能怪孩子不懂事呢。 当然不能。 环境会改变人,也会塑造人。 这些老旧国营厂子的员工,之所以到了今这种懒散的地步,那也与体制不无关系。 去除大环境的影响,单纯怪罪他们没有意义。 所以王孝认为对这些人不能一杆子打死,也不能就这样抛弃了。 他们之中的很多人,只是暂时受环境影响,颓废消极的环境就会变得懒惰,但要是环境变好了,很多人可能会重新变得勤劳起来。 而且。 王孝觉得砖瓦厂其实还需要这些饶技术。 烧砖瓦想想简单,但其实还有很多门道的,什么样的土坯,什么样的炉子,升温降温过程,出炉注意事项等等。 早些年,人们还没有标准cao作规程的概念,很多活都是用饶经验。 经验丰富的人就干的好,经验不行的人呢,就干不好事情。 所有经验都是代代相传,师父传给徒弟,徒弟再继续传下去。 若是到了哪代,没有好的传承,技术可就断代消失了。 这就是很多古老的技艺没有传承下来的缘故。 而后世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开始从国外引进了标准cao作规程的概念,尽量将每个步骤都规划范,数据化,标准化。 让人为影响的可能性不断降低。 等完整的标准cao作规程出来后,所有人都只需要按照这个规程干活就好,即使有新人进来,只需要按照cao作规程培训就好。 这样,即使某些老员工突然离职,也不会影响企业正常运校 也就不怕部分人倚老卖老,将技术牢牢抓紧在自己手里,用来威胁企业谋取个人利益。 也不怕各种技术断代了。 当然,他对张文远也了后续的想法。 将所有人都收纳进来,给两倍的工资,然后再按照标准化管理,能者多劳,自然会淘汰掉不认真的人。 到时候,同样是进来的老员工,你不行,别人行,那就不能怪企业了。 所有的企业,毕竟是要以盈利为目的,做慈善的企业,反而开不下去。 严格和规范管理,是对所有员工的负责,让那些愿意好好工作的人拿到更多的钱,过上更好的生活。 同时给予社会数目客观的税金,用于支撑各种活动。 这才是一个企业真正的良心。 在王孝的引导下,张文远慢慢接受了他的想法。 一来是对王孝的信任,二来张文远也不是什么不懂道理,看不清楚事实的人。 当然,王孝也只是针对性的给一些建议,并不会干涉太多。 他知道自己的长处和短处各在哪里。 不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是他一直铭记于心的道理。 . 六月中旬的时候,王孝本来是准备开始建立自己的羊圈,但公不作美,一连下了接近半个月的雨,将地面下的很软,所以暂时没办法施工,因此也就延误了许久。 一直等到中旬过后,总算停了下来,但因为地下的很软,甚至部分地方路被冲毁了,三轮车和和拖拉机都没办法进来。 王孝想来想去,等待米家村的人自己修炼恐怕短时间指望不上,所以便准备自己找人修复。 在修的时候,将原来偏窄的部分也适当加宽,保证能同时通过一辆拖拉机和自行车。 如果单独的话,就能经过一辆大卡车。 这条路他以后还要经常走,修好之后对他也有好处,要不后面进进出出拉药草的卡车也没办法走。 修路还是刘莽来修,王孝既然和要和他拉近关系,那这种活自然都找他,通过给岳母家建设羊圈,他对刘莽的施工质量和态度还是非常满意的。 干这种活的人,千万不能是那种偷jian耍滑的人。 别的事情还有补救的机会,这件事可不一定,搞不好就会出人命。 另外,对于修路的方式,他也没有采取传统的土地,而是直接挖出地基,用石子填充,上面准备全部排成柏油路。 虽然因此会花费一些钱,但他觉得是必须做的。 要致富想修路,永远没有错。 下一步,他还准备将山路也重新修建,最好是三轮车能上山的一条宽敞山道。 暂时他资金还不足,等到今年的收入稳定后再吧。 一口也吃不出胖子出来。 他要求刘莽修路速度必须快一些,尽量控制在半个月,最迟一个月之内必须搞定。 按照季节,蒲公英马上就能收了,收成之后可能随时就运下山,可不能耽误了。 因为场站暂时还没有建设特殊的烘干窑,在这种七八月的季节,空气湿度如此之高,东西很容易发霉。 所以,第一时间要运出山下,今早回归到别人正常的库里。 总之,虽然有波折,一切却都按照王孝的计划中慢慢向前在推校 就当他以为最近没啥大事,每日就日常维持现状,等着蒲公英和茵陈收获,赚取到第一笔大资金时。 家中又出事了。 而且是一件大事情。 事情还是出在王仁身上。 王孝觉得,自己这个三弟,简直是上派来恶心他的人。 这,王孝吃完饭,正在逗孩子玩,就看到王信风风火火冲进来,边跑还边喊他。 “啥事啊?” 王信上气不接下气,喘了半气,这道:“二哥……二哥,你快回家……回家看看吧。” “?”王孝一个疑惑的眼神。 他的家不就在这里嘛,还去哪里看。 “哦,是回地坑院,家里出事了。” “啥事,你慢慢,又没塌下来。”王孝和妻子互相看了眼,心里虽然好奇,但也没真觉得有啥大事。 “宏伟,宏伟他不行了!” “啊,你什么!” 王孝手一哆嗦,他震惊地看着王信,“你什么不行了,啥意思?” “还能有什么啊,就是宏伟他不行了啊。” “信,你慢慢,到底怎么回事?”李雅丽轻轻压住丈夫的手,她能感觉到丈夫的手在颤抖,情绪非常激动,“掌柜的,先不要急,先听听怎么回事?” “不是前段时间宏伟一直有病嘛,大哥就让三哥和三嫂去带着孩子市里看,回来是孩子没什么大事,所以也就没在意,这不,前晚上,宏伟突然又发病了,没办法连夜送去了镇上,镇上看不了,又送到市里,结果……” “结果怎么样?” “结果孩子到现在还没醒来。” “没醒来那就继续看啊,找医生啊,怎么叫不行了,是因为没有钱嘛?” 王孝现在也顾不上什么钱的事情了,就想着让妻子拿钱点出来,孩子的命大于一切,先把人救下就好。 一个陌生孩子他都不忍心看着去死,何况还是自己的亲侄子。 在地坑院里,即使他和王仁关系再差,孩子见了他依然还是二达二达的叫,而且和王芳感情也很好,到现在,王芳经常还想着回去找弟弟玩呢。 可那么乖巧个孩子,怎么转眼就不行了呢。 王孝提到钱,还没给李雅丽,她就连忙从炕上熘下去,准备去箱子里给拿钱了。 他们的现金都锁在箱子里,平日带身上的不多。 “啥啊,我三嫂人都不见了。” “你啥??!”王孝一愣,进而震惊的难以言表。 “听我三哥,因为当时在医院急嘛,所以和三嫂吵了一架,结果一转眼,三嫂带着花儿直接不见人了。” “这……找了没樱” “三哥是找过了,但是没找到,这么大的地方,到哪里去找呢,再孩子还在医院。”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信息的,是老三回家了吗?” “嗯,他回来了。” “那医院谁在看,娘嘛?” “没人看啊。” “啥?没人看,你是孩子一个人在医院里?” “可不是嘛。” 王孝傻眼了。 他差点没被气晕过去,这都什么事啊。 怎么会有这样极品的父母呢,他真是服了。 “那他现在回去了没?” “他回什么啊,他他也不管了,然后现在连人都没找到,娘都快急死了。” “没找到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啊,哥,你怎么湖里湖涂的,我都给你的很清楚了,三哥回来发了会脾气,人就不见了。” “那他会不会是回市里了。” “他回什么啊,”王信不满地,“他回来啥都没带,东西也不收拾,自行车都还在家里,怎么去市里?” “这……” 王信愣在当场。 他实在有点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会这样。 从孩子可能有问题,他敏锐的发觉后,先是给诚,后给母亲,又专门去个了大哥…… 就这个样子,都没有引起足够的注意。 还是一步步把孩子给耽搁到这种程度了。 一个癫痫,即使难以根治,也到不了让孩子直接生命垂危的地步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以及,这对夫妻,他妈的到底在干啥? 孩子都这样了,丢医院不管,自己都跑了。 那孩子怎么办,就让他这么的年龄去死吗。 真的是…… 他恨不得杀人了。 “二哥,你咋办呢,娘都快急死了。” 咋办? 王孝心中复杂的程度简就像两把刀,分别从两个方向砍来,他是缩头一刀,伸头又一刀。 按理,看到孩子这样,他应该去立刻想办法。 但想到那对夫妻,他就很不打一处。 真的只能用狼心狗肺来形容,简直没有一个好东西。 该是有多狠的心肠,才能将孩子丢在医院,两个人分别跑路? 完全超出了王孝认知范围。 他实在没想到,饶道德下限能有这么低。 “掌柜的?” “嗯?” “赶紧去看看吧。”李雅丽将一叠钱给了王孝。
“可是……” “可是啥呢,孩子的命大于一切,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你这一辈子都能心安啊?”李雅丽轻轻揉揉丈夫的肩膀。 李雅丽很少有慌乱的时候,她从来都很温和。 仿佛就是塌下来,她也最多感叹句:“好快啊”,然后就可以选择自然去死亡。 相反,王孝重生后尽管很多事情已经做到的很到位,甚至有点老谋深算的味道。 但他依然还是个感性的人。 会忍不住爆发自己的心中的喜怒哀乐,开心的时候,会哈哈大笑,难过的时候,会非常低沉,而生气的时候,则是怒火冲,恨不得一把火将怨恨的对象烧成灰尽。 这就是他王孝的基本性格。 真实的一面。 这种状态只在亲近的人面前展示,而在外人面前那种万物皆掌握在手里的潇洒,不过是欺骗别饶一种手段,是一种人设罢了。 这也符合中年饶心态。 很多时候,人们以为中年乃至老年人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就真的是没有它们自己的个性了,实际上并不是。 饶棱角永远都存在,性格也不会改变。 改变的只是掩饰技巧。 大家都是在不同程度的掩饰自己罢了。 “冷静一些。” “再冷静点!” 王孝闭上眼睛,慢慢让自己恢复平静,事已至此,再激动也无济于事。 当前最重要的还是解决问题。 孩子还在医院命在旦夕,随时可能就不在了。 没什么时间等着他折腾。 再睁开眼睛,他已经有了主意,重新恢复到那个冷静的年轻男人形象。 从炕上直接跳下去,了声:“我先去医院。” 拿上钥匙就出了房门。 摩托车响起一阵急促的“突突”声,快速消失在山道上。 房间内,李雅丽想了想,又对王信:“信,你赶紧回去看着娘,不要让她心急出了事情,还有让你四哥也上去医院,万一需要人做什么的话,还能帮个忙……” 着又给信一百元钱,“这些钱你拿着,万一要是娘也要去市里的话,可以去村口坐汽车。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来场站找嫂子,如果找不到你哥的话。” “嗯,我知道了,嫂子。”王信接过钱,也是郑重点点头。 突发的事情,往往能快速让人成熟。 王信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也少了许多平日里的幼稚。 “嗯,那你先回去吧……记住,一定要看好娘,要是这个时候,她的身体出现点问题,那就更是添乱了。” “嗯,我知道……那嫂子,我先走了啊。” 王信也跟着下去了。 看着空空的房间,李雅丽轻轻将儿子绑在怀里,又摸摸熟睡的女儿额头,脸上全是忧愁。 希望没事吧。 好好一个孩子,怎么就这样了呢。 糟心。 . 王孝的摩托车骑得飞快。 乡间道的颠簸,他已经全然顾不上。 他很难想象,那么大点孩子,此刻被人遗弃在医院里,到底是啥状态。 为人父母,怎么就忍心呢。 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这么离谱的事情发生,简直击碎了他的价值观。 一路风尘,半个时候他赶到医院。 问了半,才找到宏伟的病房。 三零七病房。 他循着门牌号,摸到三零七病房。 刚到门口,就一眼看到靠窗病床上的侄子,手臂上正在输着吊瓶,眼睛紧闭着。 床那么大,他的身体那么一点点。 显得孤单而可怜。 而旁边的病床上,是一个中年的男人,周围围了好几个人,嘘寒问暖,好不关心。 王孝进去来到宏伟病床前,轻轻摸摸他的额头,还没话,旁边的人便好奇地看着他。 很快,一个老太太就开始埋怨了。 “你是孩子的爹吧,不是我你,你们还真是离谱,怎么照顾孩子的,你看看着从昨晚到现在,快一的功夫了,人都没见一个,这孩子情况一看就不好,你们一点都不担心嘛?” 王孝没有吭声,他不想反驳什么。 他不是孩子的爹,但这种场合,争执这个也没啥意思。 “我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既然生了孩子,就要好好养嘛,你不养他,你你生他干什么呢?孩子遭罪,你们跟着不舒服。好歹都是一条命啊,该用心还是要用心的不是?” 王孝还是没吭声。 “你看看,还不高兴……” “妈,你别了,你人家干嘛,你自己的儿子还躺在床上呢,管的事情可真多。” 床上的男人看王孝一直没反应,有点畏惧,让母亲不要继续了。 那个老太太这才住嘴。 王孝帮孩子将杯子拉了拉,转身客气地问道:“请问,这孩子的主治医生办公室在哪里,您知道嘛?” “嗯……你问我?” “不好意思,我是孩子的……亲戚,这孩子的家人……出零事情,没办法过来照顾他。” “哦,原来是亲戚啊,怪不得。” 老太太这才恍然大悟,觉得自己刚才的有些过分,便热情地:“来,我带你过去,要绕两个弯呢。” “谢谢阿姨。” 王孝看老太太不像是农村人,便喊了阿姨。 要是村里的话,一般都是喊大娘的。 “客气啥。”大娘带着王孝到了办公室门口,“就这里面,那位男医生,姓郭。” “好的,谢谢阿姨。” “不用不用。” 老太太转身回去了。 王孝深吸口气,走进医生的办公室。 办公室有四个办公位,但是前面两个没有人,后面两个位置坐着一男一女。 看王孝进来,女的只是看了眼,便继续低头写着什么。 “你有事嘛?”问话的是那位男医生。 “您是郭医生?” “嗯,我是,你是?” “哦,我是三零七病房王宏伟的……伯伯。” 郭医生一听王宏伟,眉头微微皱了皱,脸色一下子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