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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有限的指导

    十九世纪就医指南正文卷147.有限的指导除了产后立刻进行重体力劳动外,外伤和手术本身也是导致的盆腔支持结构缺失也是zigong脱垂的因素之一。以前在遇到女性腹腔外伤病人的时候,卡维经常叫妇科医生同台手术,对zigong脱垂也有些了解。

    但国内zigong脱垂的发病率并不高,至少卡维工作后就已经呈现明显的降低趋势【1】。21世纪以后,脱垂已经非常少见,所以他对这种疾病的经验也都来自于20世纪的八九十年代,记忆有些模糊。

    不过就算如此,手术方法还是记得些的,至少给两侧阔韧带做缩减术不是其中之一。

    然而现在的问题根本就不在于阔韧带缩减术到底能不能成功,更不在于缩减了阔韧带之后对zigong脱垂有没有疗效,而是在于贝西姆和德内弗都对打开的腹腔傻了眼,根本无从下手。

    认不出阔韧带是卡维没想到的。

    靠着多年临床教育经验,他还沉得住气。可原本那些来观看手术的同院医生们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在这种情况下更不会节约自己的口水:“还是赶紧关腹吧,妇科医生还想着手术。”

    “这是我今年遇到过最滑稽的事情,手术医生竟然找不到手术部位,简直可笑。”

    “太丢脸了,贝西姆医生,这就是你们引以为傲的努力?”

    “一开腹就缩减得看不见了,确实是传说中的阔韧带缩减术......”

    贝西姆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他自认学过解剖也做过一些床边小手术,只是第一次面对差不多颜色的盆腔确实搞不清南北。

    病人体重不轻,皮下脂肪很厚,内脏脂肪也很厚,加上多年zigong脱垂导致周围组织变得非常松弛。文字上迥然不同的结缔组织、脂肪组织、肌rou组织、内脏组织,现在看着摸着其实都差不多。

    他们背过解剖图,阔韧带就应该在zigong两旁。

    可提拉进盆腔的zigong周围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它们可以是阔韧带,也可以是圆韧带、主韧带、宫骶韧带、卵巢固有韧带,也可以是zigong血管,还能是输卵管、输尿管......

    经验的极度匮乏以及对病人的基本负责态度,在两人身上不合时宜地纠缠在了一起,让贝西姆和德内弗都不敢轻易下判断。

    他们越是不敢动,观众席上的医生就嘲讽得越嗨,更有甚者还把这一事件归类到了医院管理的疏忽上:

    “我当时就一再强调,医院的手术剧场对动刀子的外科医生们太和善了。想要追上市立总医院的脚步,想要有更强更能招揽病源的外科,只是窝在自己的医院里,拒绝记者拒绝其他观众,怎么可能办到?”

    “市立总医院也把手术剧场搬去了自家医院。”奥尔吉听了这话,总觉得有些刺耳,“在我看来,这种以专业为本,效仿英法手术剧场制度是大势所趋,我们医院反而走在了市立总医院的前面。”

    “什么大势所趋,还不是为了盈利赚钱。”

    “是啊,市立总医院手术是不收费的,所以他们依然允许记者和观众进场,就为了赚门票钱填补空缺。”

    “观众的存在虽然会侵害病人的隐私,但也可以督促医生尽量少犯错。”

    “我就是这个意思,都是快活不下去的穷人,还谈什么隐私不隐私的,找到全奥地利最好的医生明明白白地做好手术才最重要。如果有观众和记者看到这种单纯开腹什么都不干的荒唐手术,恐怕第二天就得上日报头版。”

    “上报纸还算好的,以维也纳市民的短暂记忆很快就忘了。可要是丢了医院的脸,能不能留院继续工作都得两说......”

    卡维不是第一次体验观众席的喷人威力了,之前奥尔吉的剖宫产就有人在暗暗说着闲话,之后的瓦特曼因为是外科学院院长,这种声音少了许多。可要是把主刀换做希尔斯、赫曼这样的年轻外科医生,观众席上的议论绝不会少。

    在这种被四面视线环绕的环境下,想要一边做手术一边解说得让观众满意并不容易,毕竟是收费观看项目,做砸了被喷很正常。

    可现在是医院的内部手术,虽然过程离谱了些,这些人也太不留情面了,和现代堆满了人情世故的医院相差太远。

    不过细想想,刚才那些言论也不无道理。

    在毫无医疗规章制度和诊疗流程规定的19世纪,观众这一监管群体确实有它存在的合理性。要不然,像“截肢截错腿”、“肠梗阻截一段健康肠管”、“遗留纱布、剪刀、血管钳”、“阑尾炎却切掉了脾胰”之类的问题就会大量出现。

    当然观众的非专业反应也确实会影响主刀医生的心情和判断,孰优孰劣只能仁者见仁了。

    卡维现在还没办法对医疗体系说三道四,能纠结的也就是手术本身。

    现在肚子打开了,病人也确实有很严重的zigong脱垂,关不关腹都很麻烦。当然按他本人的意思,既然已经让病人承担了开腹感染的风险,倒不如直接把手术做下去。

    上次是为了救命卡维才选择接盘,这次病人还远没有到这个地步,卡维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况且手术台边的两人什么都没说,贸然入场显然不合适,也不符合卡维一贯的作风。

    回想刚在妇科病房的时候,贝西姆就说让他来做做指导。

    既然是指导,那就尽量多动嘴皮子少做事,首先得把两人的观念转变过来:“阔韧带就在zigong两侧,难道zigong都找不到?”

    德內弗本来已经绝望,自己被骂没什么,可连累了贝西姆一起被骂,心里实在不好受。忽然听到了卡维的声音,他总算抓到了根救命稻草,又重新埋头翻找了起来:

    “zigong刚刚被推拉上来,zigong的两侧......两侧全是各种软组织......”

    “多想想阔韧带覆盖的位置,再想想其他组织有些什么区别,再用手指去一一感受。”

    德内弗和贝西姆按照他的意思,把周围组织都捏了一遍,忽然反应了过来:“难道就是这两片像蝴蝶翅膀一样的东西?”

    “对,就是这个。”

    两人手里的韧带不论是模样还是触感都和死尸完全不同,只是不足五分钟的体验就已经让他们的解剖学知识上升了一个台阶:“阔韧带找到了,接下去......”

    “接下去放下你们手里的阔韧带。”

    卡维及时制止了他们所说的阔韧带缩减术,趁着全场还在诧异的时候,说出了自己的手术方案:“zigong韧带那么多,真正能起到固定zigong位置的韧带并不是阔韧带。”

    “不是阔韧带?”

    “阔韧带那么薄,只负责防止zigong向两侧倾斜,真正能固定住zigong的是它下方的主韧带。”【2】

    卡维的建议已经有了些分量,只要是盆腔手术很少有人敢于质疑他,至少在场这些医生没这个能耐。

    贝西姆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在卡维的指导下完成手术肯定能增加不少说服力。到时候zigong脱垂就不再是单一治疗疾病,比起往yd里塞zigong托【3】,有很多病人还是更喜欢一劳永逸。

    作为主刀和助手,他们也将成为继卵巢摘除术之后【4】,给妇科开创手术治疗先河的名人。

    然而德内弗似乎坚信自己的判断,忽然开口说道:“阔韧带要比主韧带宽大许多,怎么看都应该是阔韧带更有力才对吧。”

    卡维一直都觉得年轻人有主见是件好事,但如果看不清自己的水平,盲目地有主见并且过度自信,可就有点蠢了:“你那么肯定?”

    “您虽然是创立剖宫产手术原则的伟大医生,可对于zigong韧带,肯定没我熟悉,我做过许多实验......”

    德内弗越说越大胆,直到被一旁的贝西姆抬腿踢中小腿:“你瞎说什么呢?卡维医生是我请来的观众,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就是在好好......”

    贝西姆又是抬腿踢了他一脚:“卡维医生有非常深厚的盆腔手术功底,这话也是为我们提供建议。我觉得可以先试试缩减一部分主韧带,然后再考虑阔韧带。”

    “不,阔韧带才是维系zigong位置重要解剖。”

    “事实上我们根本没认出来哪儿是阔韧带。”

    “这是两码事。”

    刚才还在互相帮助对抗外界嘲讽的师徒二人,现在却把矛盾重心放在了两人的手术目标上。贝西姆知道自己学生够固执,这台手术之所以被得以实行,其实有一半得归功于这种性格。

    “卡维医生......”

    “没事。”卡维倒是不在意,既然他那么坚持,自己一个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病人是你们的,手术也是你们的,理应由你们做主。当然,如果手术失败,责任也是你们的。”

    ......

    德内弗虽然固执,外科手法也烂,但至少不算太蠢。

    在卡维质疑了阔韧带的功能后,他没有急着对阔韧带动手,而是先折叠了已经被拉长的阔韧带,看看缩减后的效果如何:“卡维医生,诸位同僚,大家可以看看韧带缩减后zigong的位置。”

    zigong在他两手之间,靠着缩短后的阔韧带,维持在了盆腔中央。

    看上去这台手术很合理,但很快就有人提出了新的质疑:“阔韧带虽然宽大,但很薄,真的可以只依靠缩减后的阔韧带维持住整个zigong么?”

    “我觉得没问题,韧带有非常好的韧性。”

    “哈,韧带要真的像你一样说得那么完美,就不至于让zigong脱垂到这种地步了。想想zigong周围有多少根韧带,就这样还能完全脱离出yd,真的没什么可期待的。”

    “确实,以阔韧带的厚度,恐怕缩减后没多久又会复发了。”

    “依我看,既然要做就做全套,把周围松弛的韧带全缩减一边,把zigong重新维持在原来的位置。”

    卡维对于这种毫无临床根据的想法直摇头:“有些韧带有血管穿行,缩减后,这些血管到底是缝还是不缝?缝,没这种水平,不缝,因为短期血流不畅,周围软组织必定出现水肿。

    这要是在其他手术也就算了,血供有侧支帮忙不会有问题,可现在靠的就是缩减后的韧带,时刻都在承受zigong的重量,韧带一旦出问题手术必然会失败。”

    主韧带里没有这类血管穿行,做缩减难度不高。

    当然和阔韧带一样,只做主韧带缩减虽然更有效,更牢固,但也仅仅比阔韧带缩减好上些罢了。zigong脱垂很容易复发,单纯手术术式没办法做到完美,时间久了该复发还是得复发。

    所以现代妇科更主张重度才考虑手术。

    按照这位III度脱垂病人的情况,真要做到完全治愈,需要提前做好完整的术前评估【5】,然后再制定手术。

    依卡维的判断,病人恐怕需要做zigong悬吊术才能彻底解决脱垂的折磨。即将zigong挂在盆腔中的某个位置,比如:经腹宫骶韧带悬吊术、经yd骶棘韧带悬吊术、经yd的主骶棘韧带悬吊术等等。

    以现在的外科水平来说这些手术还是太过麻烦,因为不足以威胁生命,卡维暂时也没有尝试的欲望。

    相比起来,主韧带缩减虽然容易复发,但好处是cao作简单,术后效果比较明显。就算真的复发,程度也不会那么严重,只需使用zigong托支撑就足够了。

    德内弗有些不甘心,但手上没闲着,已经开始干活了:“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么?”

    手术只是简单处理一下韧带而已,不涉及大血管,也不需要缝合脏器,难度很小。即使没有手术经验,可他和贝西姆那么多次手术预演和训练也不是白做的,剩下的手术cao作都没有可吐槽的地方。

    很快两侧阔韧带就被剪刀切断了中间部分,然后用缝合线重新连接在了起来。

    “更好的办法还需要探索,但这应该是可以想到最完美的手术方法了。”

    德内弗没有考虑到复发的因素:“如果复发的话,她还要继续使用zigong托......”

    “总比胡乱手术导致更严重的盆腔损伤来得好。”

    “你觉得使用zigong托不好?”卡维忽然插嘴问了一句。

    “毕竟是塞了一个异物。”德内弗说道。

    “如果嫌麻烦的话,不用zigong托也不是不行。”卡维看了眼床上的病人,“我记得病人现在53岁?”

    “对。”

    “岁数倒是差不多了。”卡维算了算时间,继续问道,“那她闭经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