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茶香千古
雨燕并不明白老茶仙所言什么意思，也不愿去想，古麟在的时候，是他最大的依靠，古麟不在，邱威就是她最大的依靠，如今，两个人都不在了，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一脸的茫然。 一个时辰过去了，老茶仙只是自顾自的饮茶，两人无言，雨燕稍微平静了下，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走到老茶仙的茶台，在老茶仙面对面坐下，开口问道： “老前辈，您知道古麟怎么了吗？” 老茶仙微微笑了笑，答道： “娃娃，我只知道他快来了，我也该走了。” 雨燕闻听一愣，连忙问道： “您是说古麟快要找到我们了吗？你为何也要走？” 老茶仙微微点了点头，说道： “是啊，快来了，你不要去找他了，留在这里陪我喝茶吧。“说完，给雨燕倒了一杯清茶，接着说道：”至于我为何要走，自飞升以来……说起我飞升那时候，已经多少年来着？”低头思索了一下，然后哈哈一笑，接着说道：“太久太久了，我也记不得了，我就一直在烂柯山，守着那片茶山，日日醉心于烂柯的茶香，这烂柯有尘世间的烟火之气，可听闻尘世间的诸多趣事。有别于其他的仙境，我喜欢。上次仙劫，我也为烂柯出了一份力，可如今，烂柯山将再遭劫难，我却无能为力了，虽不忍离去，但眼见他们都走了，我一个人也改变不了什么，便随他们来到了这里，可这里的茶我不喜欢，离了烂柯，我这茶道之修也就到此为止了。” 雨燕不知道为何老茶仙突然给他说了这么多，听起来就像是一个邻家大爷在回味往事，也像是临别时拉扯的家常。而自己的心绪也在这茶香萦绕中彻底的平静下来。 “那您现在就要走吗？”雨燕担心的问道。 老茶仙摇了摇头，说道： “我会陪你一起等你的小麟哥哥，或许，我还能帮你们一点忙。” “帮忙？”雨燕不解的问道。 老茶仙微笑着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有一个时辰过去了，老茶仙突然放下手中茶碗，说了声： “来了。” 说完，便从袖中取出一个极为精致陶瓷茶罐，用手轻抚了两个，缓缓的打开了盖子，眼光中满是不舍。 “这是我上次仙界大劫之后，烂柯茶山上生出的第一批茶叶，那时的茶是真好，我一直不舍得喝，将这点茶叶封存至今，也该用了。” 话音刚落，一阵狂风骤起，到处尘土飞扬，枝叶乱飘，夹杂一股难以名状的威压，扑面而来。雨燕一脸惊恐的表情，老茶仙呵呵一笑，又从怀中掏出一个葫芦，说道： “娃娃莫怕，试一下这茶叶如何？这葫芦里面是我从烂柯山河流中采集的河水，清澈甘冽，和这茶一起是绝配。” 说完，不疾不徐的将茶罐中的茶叶尽数倒进茶壶之中，再用葫芦将水灌满，手一伸，掌心一簇金色的火焰将整个茶壶包绕。片刻过后，一股无比清新的香气从茶壶中蓬勃而出，似乎刹那间就充斥了整个天地。 迷离中的古麟，也突然闻到了这股茶香，觉察到这里有人，单手攥着大锤冲了过来，却远远就望见了雨燕，狰狞的面容之上闪过一丝激动，嘶哑的吼叫着，一道黑光闪过，身已悬于老茶仙的茶舍上空。 雨燕已经看到了一个身影眨眼间到了近前，但那不是古麟，是一个披头散发，满面血污，面目狰狞的怪物。刚刚平复的心情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慢慢挪动身体，藏到了老茶仙的身后。 “娃娃，他就是你要等得人。他就是古麟。”老茶仙对身后的雨燕说道。 雨燕显得难以置信，他认得那柄大锤，身形轮廓也和古麟无二，她仔细的辨认了许久，才最终确认正是他无比牵挂的小麟哥哥。她一下子跳了起来，踉跄着走出茶舍，对着古麟说道： “小麟哥哥，你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他们伤着你了吗？你看见我怎么不过来，你是怎么了？”说着说着，眼泪又掉落了下来。但面前的古麟却只是愣愣的看着他，赤红的双眼看不出任何的波动。 身后老茶仙的声音传来： “娃娃，他修为不够，已被手中的陨铁砧摄取了心智，时间越久，摄取越多，恐怕再过些时日，他真的就再也不是你的小麟哥哥了。因缘际会，我们在这里相见，也是我的宿命。帮不了烂柯，帮下华胥也未尝不可，都是仙祖遗留，都是仙人们的清修之地。“ 说完二指一竖，真火炙烤的茶壶突然崩裂，里面煮沸的茶水挥洒而出，化成一阵清香的氤氲迅速向四处蔓延，一瞬间身周百丈被茶雾笼罩。古麟见周身无端升起白雾，双目凶光再现，没有丝毫迟疑，双手紧握大锤，对着老茶仙直接砸去。 雨燕顿时知道了邱威所言什么意思，什么都明白了，她惊叫看着古麟，一肚子的话要说，但电光火石之间，她毫无机会。老茶仙依旧坐在原地，一脸的悠闲模样。待古麟身近，手中折扇一挥，四处飘散的茶雾顺着古麟的鼻息源源不断的注入古麟的体内。待大锤落下之时，已经被古麟吸的干干净净。 就听得“嘭“的一声闷响，正中老茶仙的额头，顷刻间，老茶仙便化成一阵青烟，无影无踪。雨燕亲眼目睹之后，整个人都愣了，方才这个和蔼可亲的老前辈怎么就这样被自己的小麟哥哥砸成了齑粉。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像做了个噩梦一样，呆呆的看着古麟，这个古麟，他不认识。 而那团白雾被古麟尽数吸入之后，古麟双目之中的血色开始慢慢褪去，不过几息之间，便复归清明，恢复了神智。但大锤之上的黑光依然强盛，死死的缠绕着古麟不肯散去。清醒过后，刚才所经历的一幕幕，开始在古麟心中发酵，他不禁打了个寒战，急忙转头望向雨燕。 “雨燕meimei，我……“ 雨燕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看着古麟，颤声说道： “你把老前辈给杀了，为什么，你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古麟无法回答，看了看手中的大锤，仰头嘶吼了一声，双手奋力的向天空丢去，哪知刚一离手，那大锤便迅速复归，像粘在古麟的手中一样。接连几次都是如此，古麟神识散出，想要查看陨铁砧，结果一股暴戾之气却汹涌而入，古麟怕再被控制，急忙收回神识。此时的茶台之上，老茶仙的折扇毫无征兆的缓缓飘起，又在古麟面前徐徐展开，上面开始一字一字闪现，好像有人正在运笔书写一般。 “陨铁砧大杀之器，你在其上附魂已成，万难舍离，善恶之间，犹如阴阳互转，需看秉持之人本性，或善或恶，一念之间。你道法未成，难以降服此物，还需稳心求道，以求大成。一念之恶，万劫不复。一念之善，万世太平。老夫化星而去，望你莫失初心，了我此愿。“ 古麟逐字念完，心中百般滋味。缓步走到雨燕跟前，伸手就要去拉，哪知雨燕急忙后退几步，根本不敢接近古麟。古麟知道，雨燕心结难解，轻声说道： “雨燕meimei，因为你和邱威身陷险境，情急之下为了救你们，本心不固被大锤摄了心智，才落得如今这般模样，万幸老茶仙前辈以静心之法将我拉了回来，他不是被我杀的，只是锤落之时，化星而去了，相信我，我还是你的小麟哥哥，别害怕，我们回物华界好吗？“ 方才一幕对雨燕冲击太大，她始终无法相信那个无比亲和暖人的小麟哥哥，怎么转眼间就能变得凶神恶煞一般。可如今眼前的古麟，却又转眼间成了往日的模样。心中取舍难断，真假难辨。 古麟回首取过折扇，一字字的念给雨燕听，直到念完，雨燕这才又多了几分相信，再也按捺不住自己，一下子扑进古麟的怀里，低声抽泣起来。 雨燕替古麟重新整理了一下头发，将脸洗干净，直到这时雨燕才真正的如释重负，先前的凶神恶煞变回了小麟哥哥，心中的阴霾便又少了几分，脸上又浮现出久违的笑容。可古麟却笑不出来，他知道，如今只要离开华胥，不管走到哪里，对他都将是荆棘遍布。这整个仙界，经此一事，万难有他的容身之所。他不担心自己，他担心雨燕受到牵连。再加上邱威离去，更是少了个照应，心中愁肠百结，不知该如何是好。 即便是再去物华，可万里之遥，哪可能一帆风顺，如若再遇仙人阻击，为保雨燕，这陨铁砧又该怎么去用。老茶仙只不过暂时压制了自己的心魔，但陨铁砧之上封禁符文已去，一旦争斗再起，凭自己这点道行，迟早会彻底沦为陨铁砧的奴仆。真到那时，雨燕怎么办？ 不由得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