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男人们的事情
太阳公公爬到最高处，呆久了也开始慢慢往下滚，炽热的阳光也慢慢地收起它的獠牙，夏末的热气随着光芒的消退，慢慢被寒气所替代。 柯伊那的天色渐渐变暗了。 黄昏的光芒染黄了草地，还是那片天空，还是那个陡坡，两个男人还是在那挥洒着汗水。 一拳一拳，孜孜不倦地练习着同一套动作，程曦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他只是偶尔停下击拳，抖动双手放松一下，然后看看天空发发呆，然后便继续这看上去十分枯燥的重复动作。 自午后，这种情况在一直持续，持续了接近5个小时……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生生拨开一记迅疾的刺拳后，熊文淡淡地说道：“可以了，休息一下，先去吃饭吧。” 程曦闻言，眼中精光闪过，随后长吁一口气，开始猛捏自己的胳膊rou。 “累死了，好酸啊……”新手探员苦不堪言：“感觉好像整条手臂都被乳酸填满了。” “其实你可以提前叫停，我倒是没能料到你会坚持到这个钟点。”熊文一边收起他的手靶一边说：“我觉得2个小时前应该就可以停了。” 程曦：“…………你不早说！” 熊文：“你又没问。” 好，这根本就是扯皮，完全没营养也没讨论价值，于是程曦光棍地闭上了嘴，不再打算去理会这个文化流氓。 “闷sao。”看着程曦扁着嘴的模样，熊文摇摇头，低声笑语。 假如真的想早点结束，那么他早就叫苦连天了。 熊文确实没有告诉程曦训练的计划，也没告诉他该何时停止。 但是，程曦也没有表示放弃，不是吗？ 新手探员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言而喻。 在训练结束的那一刻，他眼中冒出的不是欣喜，是失望。 好毅力，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坚持。熊文如此想道。 随后，便是饭点来临。 他们自然不可能一身臭汗就去下馆子，自然先是进行了一番洗浴，感受了一次中古城市的公共浴场风情……严格来说，不咋的，各式各样的人混杂其中，各式各样的体味被密封在一个大浴室中经久不散，再兼一些不太道德的人喜欢在浴室的地面上留下一些……个人痕迹，导致整个浴室并不怎么让人感到畅快…… 结果他们也就淋浴一番了事，终究没敢去泡大池子…… 昆莎和安娜今天都很安分，没闹出啥事，于是众人晚上聚在一块，一同享用了一次迈达城大餐。 他们大概现在啥都缺，唯独不缺钱…… 商行里可以几乎无限量地提取援助资金，若有必要，他们甚至可以自己动手造货币，哪有缺钱的份？ 于是一个晚上，众人来了一顿胡塞海喝……其实大部分都是昆莎干的，她一鬼干掉的分量比其余三人加起来的总量还要多得多，直看的周围人等目瞪口呆，假如不是程曦阻止，估摸她还会继续吃下去…… 最后饭店老板眉开眼笑地亲自送众人离开店铺，还十分热情地欢迎他们一定要再多光临几次…… 真是奇怪，也不知道这女鬼吃下去的东西都到哪去了？ 不对……关键问题应该是幽灵为什么要吃东西呢……？ 为什么呢……？ …… 夜深，人静。 今天度过了非常充实的一天，对于拥有时差困扰的探员们来说，也是最为cao劳的一天。 迈达城在群星笼罩下，已经静静入睡。 只剩下炼金蜻蜓们兢兢业业地抱着夜明石在空荡荡的大街上一遍遍循环游荡，而随着夜色渐深，炼金石头们也乖巧地慢慢黯淡下去，明亮的光线也自动收敛成微弱柔和的微光，稍稍点缀着漆黑的街道。 一切都睡着了。 睡着了。 然而有一个人没有睡。 高耸的鸽子牌下，精巧的旅店木门被悄悄打开，一道人影小心翼翼地闪将出来。 他警惕地东张西望，看着四下安静无人，即刻抽身便走，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开岗哨，爬过城墙，钻进了城后密集的林地中，随后一道微不可察的红芒闪过，林间空地内出现了一根扎满麻绳的木桩。 人影走上前，捏捏木桩子，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扎紧步子，挺胸，收腹，出拳。 直拳，刺拳，勾拳，左手，右手，一套完整的动作，然后右手，左手，整套动作重播……一拳一拳，孜孜不倦。 嘭、嘭、嘭…… 击拳的闷响在密林中悄悄回荡，无人知晓…… 时间悄悄地过。 繁星渐息，柯伊那没有月亮，只有数颗璀璨的大星照耀着大地，而随着远东升起淡淡的红霞，星星们的闪烁在渐渐暗淡。 随着阳光渐渐冒出，城外的林子里开始传出一种奇异的鸟鸣声，清脆，嘹亮，起初只有散乱地零星碎响，而在片刻后，一声鸣叫会呼唤出另一声鸣叫，不断延续，连绵成片，最终，形成了一阵整齐宏伟的交响乐。 这是柯伊那星独有的一种林栖鸣禽，长尾黑雀。它们生存力和忍耐力极强，善于躲藏，机灵敏捷，而且数量不菲。 每当朝阳升起，长尾黑雀们就会翘起它们修长油亮的尾羽，引亢高歌，上演一次规模庞大的集体演奏，以宣告黑夜结束，新的一天到来。 每天皆是如此。 鸟儿悦耳的鸣叫为城市注入了生命的活力，沉睡的迈达城慢慢苏醒过来。 待太阳爬过地平线，终于将柔和的光线完全洒向城区，整个城市的血脉也已经沸腾起来了。 而城外，同样也有人在活跃着。 “第二圈……呼，停下。”还是昨天的那个小山坡，熊文和程曦气喘吁吁地跑将上来，在黑雀报晓时起，他们已经悠悠醒来，并整装出发，开始晨练，现如今，他们已是绕着城外最近的农场慢跑了两圈，10多公里的路程，纵然两人身体素质已经比普通人强上不少，但两圈下来，还是感到了劳累。 但是无妨，稍加休息后，下一阶段的训练就要接着开始了。 熊文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差不多升上**点钟的位置，他轻轻一笑道：“昨天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开始的吧……” “嗯？你说啥？”程曦一边给自己灌着运动饮料一边活动着肢体，闻言微微愣了一下。 “昨天我们开始训练的时间。”熊文指指天：“大概比现在晚一点，不到一个小时吧，也没差了。” “来吧。”他取出手靶戴上，拍拍双手摆出架势：“刚好过了一整天，让我看看你把昨天学到的知识吸收到多少了。” 程曦也不再言语，他只是放下了手中的水瓶，默默地望着天细细思考了一下，然后一步一步走到了熊文面前。 他深吸一口气，扎紧步子。 回想着学到的，看到的，练到的…… 挺胸，收腹，出拳。 嘭！ 一声沉闷的重击声响起，随即消散在了宽阔的平原上。 “…………”熊文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程曦，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 “你…………”他终究没把话说出来，因为千言万语，一时间，却是哽在喉间。 他只是默默甩了甩发麻的双手，向前迈了两步，抖掉了脚下被刮断的青草和凹陷的脚印，这是，他刚才踉跄两步，差点摔倒在地的痕迹。 “再来！” 嘭！嘭！嘭………… 无需多语，男人们今天的汗水和热血将继续挥洒，只是此刻，此番已不是勇猛的老兵在教导羸弱的孩童情景。 而是两位平起平坐的战士，热火朝天地挥汗对练的情景。 迈达城外，小小的城后荒林内，林中空地上杵着一根突兀的木桩子，上面缠绕的麻绳已全数断裂，木桩底下，零散地倒窝着几瓶空荡荡的原生剂药瓶。 以及洒落成星星点点的鲜红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