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约定
十月末,南都的天儿已经微微转凉,徐府上下也已经从徐父中举的喜悦中平复了下来。 而徐元秉近来再为一事而感到苦恼,来年春闱他无甚把握,中个举都尚且如此吃力,更别提想要会试及第了。他再思考要不要托父亲生前好友的关系外派为官。 这里要说一下不是中举了就一定能当官,举人一般说来是不能直接做官的。举人登科即可授官,但无“出身”,可免丁役。金、元亦如此。明清沿袭,为乡试中试者的专称,俗称孝廉。且作为一种出身资格,即初步具备入仕资格。 中了举人也意味着一只脚已经踏入仕途,日后即使会试不中也有作学官、当知县的机会。中了举人不仅意味着取得赴会试的资格,而且也算是有了做官的“正途出身”。 举人若没有人引荐,想要直接为官,大都是那一年进士取的不足数量,这时候才会在举人之中选取官员。 而且徐父觉得就算考中进士也不过是外派为官,官阶也不过七品,而以自己的水平多时间内肯定考不中,此次不中则又要熬三年,家里哪有这么多三年等我呢,虽然不中第也有机会当一方知县,但那时候多少落第的人争一个职位,而现如今找关系谋一份出路虽然官阶可能从七品左右,但不失为一条当官的正道。可寒窗苦读多年而今好不容易拨开乌云就要放弃了吗?一边是苦读二十年的荆棘路,一边是退而求其次的捷径,徐元秉踌躇不已。 天色渐晚,徐元秉踱步于小院,听着阵阵读书声传来,不免好奇的巡音而去。 偏厅里,徐少州徐少言兄弟俩正在温习书本,这都来自于徐少州后世的见解,我们州哥儿认为一个人记忆最好的时刻莫过于清晨和夜晚。于是自打要光耀门楣的那一刻起,每日清晨和傍晚徐少州都拉着言哥儿一起读书写字,从未懈怠。 他们读完书便开始写字,俩哥儿写字都不图快,只是慢慢的练笔锋,悟夫子所说的不拘于馆阁体,他们练的格外认真,连徐父前来都未曾发现。 徐元秉见俩个儿子如此认真的学习,忆起了往昔,像是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模样。 直到月上柳梢头,地面上显现出徐父的影子,兄弟二人才发现父亲前来。 “父亲。”俩哥儿起身问好。 “为父可曾打扰到你们温习书本?” “不曾” 徐元秉见俩儿子如此刻苦,他感到很欣慰,大手轻抚着俩兄弟的头顶,踌躇的心情也舒缓了几分,连带着语气也不由慈爱了起来:“嗯,知晓自己学习是个知上进的,为父听你们在念《论语》,背到哪一卷了?” 徐少州率先答到:“回父亲,言弟背完了三卷了,我比严第慢了不少,才到为政篇。” 不得不说徐少言在记忆力方面胜了徐少州不少,徐少州认为可能是古人更适合死记硬背下来再去理解,而自己却是先理解再记忆,遂慢了不少。 “为政篇?”徐元秉自不能忘,“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 是啊,三十而立,我如今已经三十了,男人成家立业,成家这么久了,而业还未立。男儿当断则断,我不能优柔寡断,会试之路恐不适于我,进士的路我徐元秉走他不得就由州儿言儿来走,我不行可我还有儿子呢。儿子亦会有孙子,子子孙孙无穷尽也。徐元秉打破了执念,豁然开朗了起来。 朗声道:“你们兄弟俩以后当好生念书,相互扶持,为父决定不参加来年春闱了,我们定个约定,以后的状元桂冠就交由你们哥俩去取罢。”
徐少州自后世而来,本就站在巨人肩膀之上,而且来这大庆走一遭,本就有争当世间第一流之心,此刻亦激发了壮志,遂答应徐府道:“孩儿定不负父亲所望!” 而言哥儿心志到底还小,并不能明白状元郎的含金量,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亦答应道:“言儿也不会负父亲所望!” 徐元秉见俩儿子的决心,心中大为愉快:“好,那为父就在官途上先行一步,将来为你们遮风挡雨,等着你们高中的消息!君子一诺千金重,为父相信州儿言儿…” 徐少州知晓父亲这是已下定决心了,父亲没有做到的事,以后就让我来完成吧。 徐元秉下定了决心,遂写信一封向父亲生前好友寄去。 这一夜,于徐父而言,少时壮志仍未稠,可豪情今昔依旧在。 这一夜,于徐少州来讲,从父之志,为自己,为大庆,为不枉来此人间,也当争一争那世间一流! 这一夜,于徐少言孩儿心态看来,父亲好似变成了参天大树伟岸了不少,而大兄浑身上下散发着锐气,好似一把利剑直插云霄。 今夜,徐家男儿定下了君子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