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执念
黄嫂笑了：“没问题！” 话说有钱人都是这样的吗？吃不惯市面上的螃蟹，就自己想法子弄一个蟹塘？听说魏小姐自己种的菜非常受欢迎，还是说城里人种菜和别人都大不一样？ 晚饭后，黄嫂收拾好厨房也离开了。虽然不是住家保姆，但是西尔维娅另外给了她补贴，黄嫂就在附近租房住，离的也不远，她只要早上起早一些就好了。 至于霍予淮，他则是占用了西尔维娅的书房，如今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办公。有什么话他也不避着西尔维娅，毕竟比起他来，西尔维娅的秘密更多。 只是平时霍予淮什么都不问，有些时候还帮着她圆过去，比起西尔维娅来，无疑霍予淮对这个世界更加了解，也能够做的更加滴水不漏。 如今就是霍予淮坐在办公桌后面，而西尔维娅团在沙发上，雪球趴在沙发扶手上小憩，时不时的四处看看，确定西尔维娅还在它身边。 而金子和煤球则像是哼哈二将一般趴在书房地板上，两只睡的格外安宁。 霍予淮戴着平光眼镜，偶尔抬头看看这一幕。说来也奇怪，他是一个边界感很强的人，也不喜欢多和陌生人打交道。 平时也不喜欢别人随意进出自己的领地，可是偏偏在遇到西尔维娅后，他觉得比起自己来，西尔维娅无疑更独。 可偏偏他就觉得西尔维娅特别让人亲近，只是和西尔维娅同处一室，他都觉得内心格外安宁。能够死缠烂打到登堂入室，霍予淮对目前这个状态非常满意。 他也不想改变目前这个状态，朋友能够当一辈子，但是爱人却不一定。若是以后他和西尔维娅有可能，或许他不会排斥，但是现在，他对现在的状态很满意。 当然他也看出来西尔维娅对他也没什么意思，她看任何人的眼神都非常冷淡，似乎她压根儿就没有世俗的欲望一样。 “那可不对，我也是有世俗的欲望的。”西尔维娅忽然出声，霍予淮怔愣了下，感情他刚刚将这些话说出来了啊？ “你都喜欢什么？我看你的生活过的很……清苦。”犹豫了下，霍予淮还是将清苦这个词说了出来，虽然觉得有些不太合适。 “你看和你差不多大的女生，大家基本都有小姐妹一起聚着吃饭喝茶，出入各种高档场所。再不济周末还约着一起逛街运动，当然谈恋爱也必不可少。” 西尔维娅撑着脑袋：“我不喜欢我的生活中出现太多的人，你说的那些终究太过喧闹。逛街？衣服舒适够穿就好，而我也不追求那些所谓的奢侈品，我觉得不划算。” “至于吃饭，我是从来都不在外面吃饭的。运动的话，每天出去散散步已经是我最后的倔强。而谈恋爱的话，”西尔维娅摊手：“智者不入爱河，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烦恼都是因为恋爱引起的。” “不谈恋爱，自己过的舒心的不行，一谈恋爱，什么麻烦都找上来了。我是好日子过的不够舒心，要给自己找麻烦。” “你也别说我，你不也没谈恋爱吗？你都二十八了。” 霍予淮奇异的看了一眼西尔维娅：“你怎么知道我没谈恋爱？” 西尔维娅笑笑：“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渠道，事实上，我自己一个人就能够过的很轻松自在了。能够一个人过的很舒服，为什么要追求两个人的生活？” “有些时候，爱情不是那么美好的，它更多的似乎是一种利益交换。譬如说金钱和美色，亦或者是权势和地位等等，脱去这层外衣，其实内里一团污糟。” 霍予淮摇摇头：“听着你似乎见过许多。” 西尔维娅：“确实见了不少，当然我也见过许多白头到老的夫妻。只是这个概率终究太少了，很多时候大家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不过是因为遇到的诱惑不够大罢了。” “一个人过的自由自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就像是自由的风一样，谁都束缚不住我。至于世俗的爱好，其实我喜欢珠宝首饰，华服美衣，可是这些我都能够自己满足，我也着实无需男人为我锦上添花。” 霍予淮笑了：“光是看你这个样子，可看不出来你喜欢华服美衣。” 他戏谑的扫了一眼西尔维娅的连体睡衣，嫩黄的小鸭子，穿上可是一点身体曲线都没有。这会儿看着就是个很寻常的小女生，哪有白天的各种高贵冶艳？ 西尔维娅无所谓：“在家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若是在家里还穿的跟走秀一样，也有些不够自由，做人嘛，随心所欲做好。” 关于西尔维娅的爱好的讨论就告一段落，后来霍予淮也没有多说。眼看着到了九点半，也到了西尔维娅睡觉的点儿了，霍予淮抄起桌上的笔记本：“我先回去了。” 西尔维娅瞟了他一眼：“回去继续工作？看来老板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你这两天的脸色看着可不怎么好，仗着年轻这么熬着，以后有苦头吃。” 霍予淮：“最近手头确实很多事情，我不是要和霍家切割吗？很多方面都要顾虑到。再说了，霍家那群人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这些年他们基本已经被养废了。” 西尔维娅：“年纪小小就这么cao心，可怎么得了哦。” 霍予淮耸肩：“你还比我小六岁呢。” 西尔维娅竖起一根手指头：“我早就说了，我……” “知道，你比我祖宗年龄都大，祖宗，我先回去了，也不晓得哪儿来的毛病，张嘴就是比我祖宗都大。”嘀咕了一声，霍予淮才离开了西尔维娅家。 西尔维娅拧眉心说我可一点都不夸张，就霍予淮如今的年龄，当她的重孙子都是他占便宜。 霍之国的判决很快就下来了，证据确凿，再有霍之国在进去后对于他曾经做过的事情也没有否认，交代的是一干二净。 这件事自然瞒不过别人，霍家很快就出了名。至于这会儿的万家，当初有多么春风得意，这会儿就有多么丢脸。 西尔维娅还听霍予淮说起八卦，说万瑶哭着喊着要退婚。只是万福没同意，霍之国一出事，他这边就急吼吼的要退婚，说出去万家的名声也不好听。 再说了，霍予淮要分家，如今霍家就霍予淮和霍予洲两人，霍家那么大的家业，霍予淮怎么也要做到面上的公平不是？ 若是霍予洲和万瑶的婚约继续，他是不是就能够顺理成章的把霍家吞并了？至于那些名声什么的，时间一长，谁还会记得这些？ 大家也只会看到他们是多么的风光，至于背后的事情，大家都会选择性的遗忘掉。 “一身黑，啧！”看了看镜子里一身黑色衣裙打扮，西尔维娅撇嘴。对逝者的尊重嘛，她懂。只是她真心不喜欢黑色。 她下来的时候，霍予淮已经在楼下等着了。霍之国的处决已经下来了，如今葬礼也已经办了，只是霍予淮从头到尾都不曾露面。 而这个葬礼也办的特别小，毕竟霍之国的行事极不光彩，也没几人来吊唁参加。 今天霍予淮来找西尔维娅，就是想西尔维娅陪着他一起，将这个消息告诉他的父母，以慰藉他父母的在天之灵。 “成年之前都是爷爷带我来拜祭他们，后来爷爷逝世后，我来这儿的次数更多。以前有什么话还能够跟爷爷说，现在只能够过来跟他们说了。” 握着方向盘，霍予淮的眼神无比悲伤。就算霍之国得到了应有的下场，但是逝去的人真的再也回不来了，留给剩下的人们也只是无尽的痛苦。 西尔维娅撑着脑袋：“都会过去的。” 她当然明白这种感受，一夕之间，似乎感觉自己像是无根的浮萍一样，只能够随水而流，似乎没有任何的羁绊。 她也不会安慰霍予淮别的，这是他自己的人生，人生嘛，就是这样，怎么可能一帆风顺？ 墓园处，和门卫打了声招呼，西尔维娅怀里抱着一束玫瑰下了车。 霍予淮惊讶：“你还准备了花？” 西尔维娅：“你之前提过，你mama喜欢玫瑰。这是早上黄嫂去花房剪的，希望她会喜欢。” 霍予淮轻笑：“她一定会喜欢的，我记得我小的时候，我爸爸还特意给我mama种了一花园的玫瑰花，因为我mama喜欢玫瑰。” “只是后来他们出了意外后，爷爷触景伤情，将这些玫瑰全都拔了。花园里只有各种灌木草坪了，曾经那也是我美好的回忆。我mama有时会带着我一起给玫瑰浇水剪枝……” 说到曾经的记忆，霍予淮的声音就低沉下来。若是父母还好好的活着，他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孤家寡人？ 西尔维娅抱着玫瑰走在他的身边，这个时候她只需要静静的听着，当然安慰人她着实不擅长，她看着也不像会安慰人的样子。 “花房里玫瑰很多，你若是喜欢，剪些回去扦插吧，时间一久，你心中的玫瑰园还会回来的。”想了想，西尔维娅说了这么句话。 霍予淮笑了，“不了，就算在我的花园里种满玫瑰，那也不是曾经的那座玫瑰园了，失去的真的永远都回不来了。” “你能够让我多去你的花房看看，我已经很满足了。” 西尔维娅耸肩：“随便你，只要你不怕迷梦就行。” 霍予淮顿了顿：“有你在，我自然是不怕的。到了，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一般都会来这里。” 他蹲下身细心的擦拭着墓碑，眼神非常温柔。一边擦着墓碑，一边小声说着他最近的情况。他这些时日做了些什么，霍之国又落到什么样的下场，霍予淮全都说的一清二楚。 西尔维娅将花束放到墓碑前面，看着墓碑上的那个风华正茂的女子，她的眼里划过一丝惋惜。太年轻了，才三十多岁，就从此沉眠于地底。 在霍予淮碎碎念的时候，西尔维娅缩在袖子里的手试探性的掐了几个诀。只是让她有些意外的是，她居然在这里感受到了亡灵的气息。 后来西尔维娅也能够想通，这里是墓园，能够感觉到这个应该也不奇怪。只是看着眼前这两道淡淡的虚影，西尔维娅有些头疼。 她也没想到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霍予淮的父母霍之启和陆雯居然还在这里留有一抹执念。如今听着霍予淮念叨，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他们看霍予淮的眼神很是不舍，但是再不舍也没有办法，如今执念一消，他们真的就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眼看着两人的身影渐渐淡化，而霍予淮还一无所知的说着他这些日子的经历，西尔维娅叹了口气，终究于心不忍。 也不见她有什么大动作，原先正要消散的霍之启和陆雯的灵魂就此停止了溃散。两道灵魂怔愣的看着西尔维娅，不明白她想要做什么。 西尔维娅低声道：“死亡已经是不可更改的结局，你们不想好好的告个别吗？” 这算是她对霍予淮的温柔了吧，毕竟这小崽子看着着实挺可怜的。如今这个模样，就像是无家可归的小狗一样。 她的声音很轻，霍予淮自然没有听到，他这会儿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对于外界的感知力几乎为零。 看霍予淮还在和他的父母说话，西尔维娅索性走到了另外一边。她无意听霍予淮说那些已知的事情，难得来一次墓园，她是真对这里起了好奇心。 毕竟作为亡灵法师，这么多年总是和各种亡灵打交道。如今将近一年不曾触碰到老本行，西尔维娅确实有些手痒了。 只是这个世界她不能动用元素力，所以能够做的很有限罢了。最多也就是发现亡灵踪迹，再和他们沟通沟通就是了。 只是在墓园内转了一圈，西尔维娅发现留存的执念真的太少了，或许不是每个人都像霍之启夫妻一样吧，不像他们曾经遭受了那么大的痛苦？也不像他们有那么多的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