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订下婚事
“周功曹,这,余数当如何是好?”吴累迟疑了许久,终究还是开口向周坦请教。 他知道周坦今日已帮了不少忙,不应该再奢求相助,可自己实在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吴农政,此事,我来想办法吧。”周坦一咬牙,决定将此事兜住。 他自是心知肚明,吴累连四份均六份之策都想不到,更别说筹集余数了。当然,他虽应下此事,只能说会在自己能力范围尽力而为,能帮到多少是多少,到最后,要是实实在在还是筹集不全的话,也只能用赖了。 先前的承诺,只能算是一剂廉价的心理安慰。 “这,这怎使得……”吴累愈发惭愧。 “我乃度支部干事,处理此事,原本也是我的职责所在。”周坦安慰道。 随即看向留重和阿娣,二人收拾一个碎碗,竟收到现在还没收完。 “吴农政,我等本来今日访你,是为了另外一件事,只怕现在再提,有些不合时宜。”周坦转而说道。 “哪有什么合不合时宜,周功曹您尽管吩咐。”吴累连忙说道。 “这位留重,留止虎,乃我度支部军中同僚。今次前来,特意向吴农政求亲。”周坦道。 留重连忙站起身来,挺直腰杆,肃穆正色。 阿娣小脸早已通红,借着将水碗碎片收拾的机会,回到屋内,不敢再出来了。 “啊?这位壮士,看上我家阿娣了?这,这……”吴累一时有些错愕。 多少年来了,他七里八乡的媒人都见了一个遍,至今也没能将阿娣嫁出去呢,今日不仅得了这位周功曹的解围,还让周功曹介绍了一位女婿,何其之幸? “我这位同僚,虽是军屯出身,但品行直率,好义敢当。不敢保证荣华富贵,但一定能衣食无忧。”周坦进一步说道。 “军屯……莫非,这位壮士不是周功曹在衙门里的同僚?”一听军屯,吴累面露难色。 “衙门里就了不得吗?他日我战场杀敌,立了军功,可是要在衙门之上的。”留重见吴累虞色,心头也有些不痛快了起来。 “吴农政,我这位兄弟目下是在军屯担任什长,年轻有为,日后至少是接任屯正的资质。我与这位兄弟是过命的交情,将来得了机会,也一定会同富贵共荣辱的。”周坦又道。 这话,就是在告诉吴农政,他今日是度支衙功曹、留重是军屯田兵,却是一荣俱荣的相互关照关系。日后无论谁有升迁,势必会提携彼此。 当然,对于吴累而言,单从周坦现在功曹的职身,对下属屯营能够起到的关照,已然可以断出,肯定不会让自己女儿吃亏。 再者,以今日周坦处理偿资之聪慧果决,亦能看得出来,这位年轻人颇具才智,往后的仕途,少不了有上升空间。 退一万步来说,他现在还承了周坦一个大人情,两头牛的余数,非同小可,别说嫁女儿了,送去为奴为婢都难以报答。 不再多做犹豫,吴累直接便替女儿做了主,点头答应了下来。 留重欣喜不已,连声承诺道: “丈人,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待她,迎亲之事,也一定风光大办。” “如此,那便再好不过了。”吴累干笑道。 此时,屋门内,阿娣悄悄探头偷看,与留重四目相交,又害羞的躲了回去。 今日只是简略一谈,双方约好了下次正式提亲的日子,彼时,还得请徐朴出面,与吴累定下迎亲的详略事宜。 辞了吴累,留重为即将到来的婚姻满怀欣喜,周坦却惦记着两头牛的余数而心事重重。 “到时候,我要在丈人家大摆宴席,请全村的人都来。再在咱们屯营大摆宴席,将前、后、右三营都请来,你肯定也要来的对吧。”留重喜滋滋的说道。 “没想到你才到这里一年多,竟是如此富余了?”周坦难以置信的看着留重。 “富余啥啊?我可啥都没有,每天连饭都吃不饱呢。”留重大方的承认。 “那你还叫嚷着大摆宴席?”周坦忍不住骂道。 “这不,你是功曹,应该有俸钱嘛,你先借给我,我一定还你。”留重依然大方的说道。
“我帮你说了一门亲事,媒礼没有就算了,你还问我借钱?”周坦俨然一副“错交损友”的大惊失色。 “你是功曹嘛。” “我一月才几个钱的俸,能帮你办这等宴席?” “伱是功曹嘛……” “你这厮,就算我帮你办,你一介田兵,毫无私物,你拿啥还我?” “你是功曹嘛……” 我是你爹都不行。周坦暗骂了一句。 周坦往寿春南城送了留重一段,告了一声提亲的日子他还会再来,便让留重骑马返回丁圩了。他自顾自打马进城,往度支衙而去。 回了衙,还了马,他告的假本是次日才销,余下的时间无所事事,便再右厢院里练了一会儿枪术。然而练枪过程中,却是心事重重。早上应了农人余数的事,大概是这段时间里,他唯一一次毫无准备、张口就来草率之举了。 两头牛,官采资费一万六铢钱一头。 他身为功曹小吏,有俸无禄,每年的收入还得根据都尉职田的收成来做所浮动,大约十到十五石的左右。按照现在谷物的市价,自己不吃不喝需六年有半,方才能抵的了一头牛的数。由此可见,要想以个人之力担下这笔余数,断然是不可能的。 此事既是官办案件,理所当然只能希冀官方来处理。 次日一早,周坦销了假,径直来大房寻徐罕。按照轮值,今日应该是徐罕外出巡视各仓。他主动提出帮徐罕代值,未来几日,都由自己陪同校尉府去巡仓。 “贤弟,你这休了三日假,怎地竟好似憋坏了一般,就这么着急奉公吗?”徐罕有些诧异,禁不住好奇的问道。 “有些事,得寻校尉府淳于长史帮忙,因而想借故多加亲近一番。”周坦在徐罕面前,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直言道。 “欸?贤弟果然上进啊。”徐罕笑道,继而压低了声音,“乐使君那边,迟早会有下文,贤弟又何必如此心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