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芝加哥火车站
阳光穿过火车站教堂般的穹顶，在地板上投下亮白色斑点。 三个年轻人站在一家赛百味面前，神色各异，他们就是仕兰今年最耀眼的毕业生，每个人都拿着数万全额奖学金，入学国外堪比常青藤名校的林边、小天女和路明非，而他们名字也会在明年高挂在仕兰毕业生红榜之上。 天之骄子一样的林边，看了看赛百味的服务员，在看了看玻璃柜里三明治，张了张嘴，最后长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出口。 他现在很饿，很想来一份三明治套餐，可他没有钱。虽说出发前武藏剑道培训中心的教练听说林边要出国念大学，十分大气给了他几千块，可那笔钱在购置完生活用品和一些原本杂七杂八的费用之后，已经所剩无几了，替换成美金只有30块。 这三十块，是他抵达卡塞尔之后生活之根本，他不舍得花6块来买一份三明治套餐。 路明非站在林边身后，脸上纠结的表情有过之而不及，婶婶给的500块路费，在他过海关的时候，因为几十张盗版PS2光碟，扣得只剩20块了！ 两个人现在可所谓是难兄难弟，一起站在赛百味门口前，神情肃穆。 “三明治加可乐，给我三份。”阳光明媚的女孩从他们身后走过，掏出一张面额20块美元递了赛百味的服务员，并且看了林边和路明非一眼，十分豪气说道，“请你们，吃吧！” “小天女，你就是我们异国他乡的亲人啊，不！比亲人还亲。”林边感激涕零，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雪中送炭更让人感动的呢？路明非也是一脸感动。 “你们表情看起来好傻哦。”小天女说，她可不是林边和路明非，小天女可是真正超级无敌小富婆，请别人吃6美元一份三明治套餐，那都不算什么事。 三个人结果服务员手中三明治，在候车大厅交楼一处找了个长椅坐下，美滋滋享受起他们抵达芝加哥后第一餐。 几个人吃饱喝足以后，路明非深知“食人俸禄，忠人之事”的道理，主动请缨去查看一下列车时刻表，毕竟他们根据诺玛发送的邮件之中，只知晓要需要乘坐CC1000次快车进入学院，可快车几点发车，在那个月台上车，都需要自己去查询。 “我去看一下，列车什么时候抵达啊。”路明非放下那左右两只巨大行李箱，作别林边的小天女，小跑着就朝着火车站值班室跑了过去。 林边把最后一块三明治丢进嘴巴里，没有动旁边的可乐，而是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保温瓶，里面是他在机场接的水，他打开保温杯，咕噜咕噜就灌了一大口。 “你不喝可乐么？”小天女问。 “我没告诉过你，其实我并不喜欢喝饮料么？”林边咧咧嘴说。 “以前上体育课，我给你买的时候，你不也喝了。” “那时候刚认识，不能拒接同学的好意。”林边很老实地说，“现在大家那么熟了，我不装了，我不喜欢喝饮料。” “哦豁，怪不得。”小天女有点释然地说。 “怪不得什么？” “高二的时候，我在家里弄了一个生日会，班里同学都来了，你也来了，结果大家都在围着烧烤架吃烧烤喝冰可乐的时候，我就看你一个人蹲在角落喝茶，大家都以为你是不合群。”小天女回忆说。 “怎么会呢？我这个人可好说话了。”林边笑了笑。 小天女也笑了，“你不喝，我喝了。”，她自顾自拿起林边那份可乐，喝了起来。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这样，去查看列车时刻表的路明非就匆匆忙忙跑了回来，脸上满是慌张的表情溢于言表。 “完蛋了，完蛋了！”路明非不停的念叨着。 “什么完蛋了？”林边有些诧异的问。 “我刚刚去看了候车大厅中央的列车时刻表，对着那个发车列表盯了五分钟，就是找不到CC1000次快车，我还去问了值班室工作人员，他们都说自己在这里工作几年了，没听过这班列车。”路明非有些傻眼。 “那你把车票给他们看了吗？”林边问。 “给了。”路明非扬了扬手中磁卡票，漆黑的票面上绘着银色树枝繁茂的巨树花纹，这样的磁卡票他们一人一张，再出发去连同他们的机票和护照，一起寄到的，他有点抓狂地说，“值班人员说车票是真的，但确实查不到这列班车。” “啊咧？我们来错地方了？”小天女问。 “不能吧？”林边抬头望向车站大门，“芝加哥火车站啊？还能有分站啊？而且我们不是按照诺玛给我指南书来到这里？” “那怎么办？”路明非已经完全傻眼了，从小都没出过滨海小城市的他，没想到第一次出国，就遇到这么一个情况，他第一反应是给学院打电话，但难过的是他人生中第一部N96手机，在出发前被叔叔留下当饯别礼物了。 “我早说了，这个卡塞尔很可疑，这熟悉的远渡重洋录取通知书，还有神秘火车站台，无法查询的列车，我明白了，这是霍格沃兹芝加哥学院。”林边一脸正经。 “霍格沃兹只有四大学院，里面没有芝加哥。”路明非本能跟着吐了个烂槽。 “没有么？”林边很诧异的样子。 “霍格沃兹里面，只有格兰芬多、赫奇帕奇、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四大学院，没有你所说的芝加哥学院耶。”小天女板着手指一个个数着。 “看来是我想多了。”林边无所谓耸耸肩，“我们来给古德里安教授打个电话吧。”他掏出了手机，“算了给楚子航师兄打吧，古德里安教授是我们导师，老师这种东西能不找就不找吧。” 在林边即将拨出楚子航的电话号码时，有人在他们身后讲话了，用的还是十分流利的中文， “你们是卡塞尔学院师弟和师妹么？” 仕兰三人组同时回头，他们身后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还算英俊的脸庞因为长久没有收拾被络腮胡站满了，墨绿色的衬衣，拖在地上撒腿裤，衣服看起来应该有好几天没有换洗过了。 “你是？”林边不住打量面前年轻人，心想这种扮相在乞丐中都算是下层的。 “我是你们师兄啊！芬格尔·冯·弗林斯，我也是卡塞尔学院的。”年轻高兴地说，他指了指自己胸口，那件褶皱的墨绿色衬衣上，隐约可见银线刺绣的世界树图案。 “我看见你的车票了，还有那本《卡塞尔入学指南》。”他指了指被路明非绑在行李箱上的砖头书。 望着乞丐一样同门师兄，林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过了几分钟，他忍不住开口，“我觉得咱们现在回仕兰继续读书，应该还能赶得上高考。” 小天女和路明非都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林边的意思。 “你们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退学回国？”路明非大声叫了起来。 “我也没办法，你看看这个卡塞尔是什么学院嘛？CC1000次列车是假的，我现在怀疑他们那天给我们看的学校证书也有问题，还有学校师兄穿着如此艺术，简直和一个乞丐差不多，卡塞尔还自称是贵族学校？”林边面无表情地说，“我和小天女底子都不错，现在回去参加高考还来得及，清华北大可能拼不过赵孟华他们了，但是去个985应该没有问题，我其实很喜欢浙大来着。” “有道理。”小天女点点头。 “别呀，我当初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嚣张的坐上一辆法拉利走了，现在灰头土脸回去，那不是要被人家笑死？而且那你们成绩好，我不好啊，就算卡塞尔是个火坑，也得一起跳啊。”路明非急着说。 “这就是老同学情谊么？你想的竟然是拉着我们跳火坑？”林边做了一个掩面悲伤表情。 在旁边芬格尔听了一会，他大致听懂了三人的意思，连忙叫道，“别急着退学啊，CC1000快车有的。” “在哪？时刻表上都没有。”林边人已经到了芝加哥，肯定也不是出点事，就要退学，他只是逗路明非玩的，很显然小天女再配合他演戏，而路明非却相信了。 “这趟车从二战前就开始运营了，是芝加哥政府特批的，最后知道这列班车的列车员，前几年已经死了，现在没有人知道这趟火车能什么时候来？”芬格尔解释说，“但车终会来的，只是我们这些阶级低的人，就得等车。” “阶级低？是指年级么？”林边知道列车回来就放心了，早一会晚一会也没关系，反正学院一开始就没定报道时间。 “不是，是类似贵族阶级一样的东西，阶级高的学生会享有很多学院特权，比如优先派车接送等等，学院的资源也会往这一类学生倾斜。”芬格尔说。 “不是吧？不都是学生么？还分阶级？不愧是贵族学校，这可太资本了呀。”路明非感叹道。 林边没有说话，其实这种事情他是能理解，就算是在仕兰也存在所谓“阶级”，不过没有那么明显罢了，他所在一班是年纪重点班，无论学校举办什么活动，都比其他班更具有优势，比如运动会的时候，林边班级的座位，总是在cao场最阴凉的地方。在小礼堂举行春节联欢晚会，元旦晚会的时候，他们也是坐在最前排。 “这么说来，师兄混得差，只是因为阶级太低了，不是学院的问题咯？”小天女眨巴明亮的眼睛看着芬格尔。 “呜呜呜！师妹你长得那么好看，说话为什么能这么伤人？”芬格尔做了一个痛心疾首的表情，只是表情没有坚持到几秒钟，马上有切换回那贱笑的样子，“道理是这样的啦，卡塞尔学院可是有很多厉害的精英哦！”